香秀聽他的話音的確沒有嫌棄的樣子,才微微放下心來,她看著邵元毅的眼睛,有些不解的開口;“夫君,你為什么要問我,有沒有來過葵水?”
邵元毅先是一怔,繼而便是淡淡笑了,他看著香秀清純秀美的小臉,心知她對男女之事什么也不懂,自然也不好告訴她,沒來過葵水的女子,就像是個沒長大成人的女娃娃,又怎能和夫君同房?
“明日咱們?nèi)ユ?zhèn)子里一趟,找個大夫給你看看吧。”邵元毅的大手撫過香秀纖瘦的脊背,他雖沒學(xué)過醫(yī)術(shù),但也能瞧出懷里的小娘子因著后娘的苛待,身子得不到滋養(yǎng),氣血一定是虛弱的,再說單憑她每日里手腳冰涼,臉色蒼白,也該找個大夫給她看看。
香秀一聽要看大夫,杏眸中便是不解,“好端端的,為什么要看大夫?”
邵元毅握住她的皓腕,香秀的手腕十分纖細(xì),似乎男人稍稍用點力氣,就能將其捏斷一般,她的掌心也是蒼白的,連帶著指甲也沒有什么血色。
邵元毅眸心微黯,眼光則是落在香秀的臉蛋上,似她這個年紀(jì),本該唇如紅珊,可她的唇瓣卻是淡淡的粉白,讓人看著疼惜。
“你身子太弱,找個大夫看看,好將身子養(yǎng)壯點。”邵元毅低聲開口。
“可是,看大夫,要花很多銀子。”香秀也曉得自己身子不好,從前在娘家時,她也時常有個傷風(fēng)著涼的,只不過俞氏從不舍得給她抓藥,每次生病,都是她自己扛了過來,哪怕是發(fā)著高燒,渾身酸軟,該做的家務(wù)也還是一樣不能少的。
如今跟了邵元毅,只讓她吃的比從前好,穿的也比從前暖,又哪至于這樣嬌氣,還要去看大夫?
“咱們不缺銀子。”邵元毅握了握她的小手,想起她剛才的話,遂是開口道;“你不是說,沒來過葵水的女子,不能生孩子嗎?”
香秀點了點頭,提起孩子,只讓新婦仍是有些臉紅,她垂下目光,輕聲細(xì)語的說了聲;“是不是去看了大夫,葵水就會來了?”
邵元毅淡淡“嗯”了一聲,沉默片刻,他抬起了香秀的下顎,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低聲問了句;“香秀,你愿給我生個孩子嗎?”
香秀心里一震,邵元毅的眼睛又黑又亮,宛如曜石般,似乎能將人的心魂攝走。
香秀知道,女人嫁了人就要生孩子的,之前父母把她許給胡屠夫時,一想起自己要去給胡屠夫生孩子,香秀就是懼怕攢心,可如今,當(dāng)邵元毅說起孩子時,香秀的心卻是軟的,只要想著自己要為眼前的男人生個孩子,香秀就覺得從心底衍生出一股甜意,若是她和邵元毅能有個孩子,有個像邵元毅的孩子,那該多好。
于是,香秀迎上丈夫的目光,肯定的點了點頭,說了句:“我想給夫君生個孩子。”
邵元毅聽了這話,唇角的笑意便是深邃起來,他撫了撫香秀的小臉,溫聲道;“等你把身子養(yǎng)好,咱們就生個孩子”。
“嗯,那我明天就和夫君一起去看大夫。”香秀想明白了這一點,對看大夫的事兒也就不在抗拒了,雖然還是有些心疼銀子,可和生娃娃比起來,銀子也就不算什么了。
只不過,香秀小心翼翼的看著丈夫一眼,念起邵元毅自從在谷米村住下后,平日里只見他去山上砍過柴禾,他不是本村人,在村子里也沒有田地,邵老漢之前倒留下了兩畝薄田,卻也沒見他種過,村子里的樵夫只夠混一碗飽飯,即使邵元毅身材高大,能多砍些,可單憑那些柴禾,又能掙多少銀子?
見香秀欲言又止的樣子,邵元毅微微笑了,道;“怎么了?”
“夫君,你哪來這么多銀子?”香秀想起之前他出了二十兩銀子從胡屠夫手里搶了自己,那二十兩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尋常莊稼人就算勞作一輩子,除卻了吃穿,也是攢不下的。
更何況自從他們成親后,邵元毅又給自己買了衣裳,又要帶自己去看大夫,若沒有銀子,怎么能行?
邵元毅聞言,臉上的神色仍是坦然的,只對著香秀說了句;“之前我走南闖北,也攢下了一些積蓄,足夠咱們花了。”說完,邵元毅松開了香秀的身子,為她將被子重新蓋好,溫聲道;“好了,你再睡會,我先上山。”
香秀聽得他回話,便不在多問了,聽他要去上山,香秀心里竟浮起一絲不舍,只小聲道;“那夫君小心點,早些回來。”
邵元毅聽得她溫溫軟軟的聲音,心里也是一柔,他凝視了小娘子片刻,終是俯下了身子,親了親她的嘴唇,香秀的嘴唇很涼,但卻甜絲絲的,勾的人恨不得一口吞下。
就這一個吻,香秀的臉蛋頓時燒了起來,男人的氣息溫?zé)幔粼谒拇桨晟?,只讓她的?ldquo;撲通撲通”的狂跳著,纖長的睫毛也是抖動的厲害,甚至不敢抬頭,去看邵元毅一眼。
見她羞澀成這樣,邵元毅又是一聲輕笑,捏了捏她的小臉后,才起身走出了屋子。
待男人走遠(yuǎn),香秀才慢慢回過神來,她伸出手指,緩緩的撫上了自己的嘴唇,臉頰處便慢慢滲出了桃花般的嫣紅。
香秀習(xí)慣了起早,雖說如今有夫君憐愛,寵著她多睡會,她也是睡不著的。邵元毅走后沒多久,香秀也是起來了,她先是將屋子灑掃了一番,到處都收拾的井井有條,接著又去了灶房,給自己熱了兩塊餅吃了,念著邵元毅今后也時常要上山砍柴,家里干糧是要備足的,香秀洗手和面,忙了一個上午,蒸出了一鍋饅頭,一個個的放在案板上晾著,等涼卻了好收起來的。早晚想吃,在鍋里熱幾個就成了。
忙活好這些,香秀看了眼天色,估摸著邵元毅快回來了,香秀又是匆忙準(zhǔn)備起了午飯,和男人過了這些日子,她也瞧出來邵元毅對吃食是不挑嘴的,她做什么他就吃什么,可在香秀心里,還是盼著夫君能吃的舒坦些,免不了要在吃食上多花些心思了。
邵元毅回家時,隔著老遠(yuǎn)便瞧見自家屋頂上炊煙裊裊,飄著飯菜的香味兒。
他的腳步微微停頓,只望著那裊裊炊煙,如今,他是谷米村的一個村漢,也是晚歸的丈夫,在他的家里,有一個小媳婦,做好了飯菜在等著他。
想起之前的事,男人唇角浮起一絲苦笑,他收起思緒,剛到家門口,香秀已是聽見了他的腳步聲,為他將院門打開了。
“夫君,你回來了。”香秀笑盈盈的,見丈夫身上背負(fù)著柴禾,連忙側(cè)過身子,將邵元毅讓進了屋。
如此柴米油鹽,充斥著人間煙火的小日子,于他,已是夢寐以求。
夜晚,邵元毅摟著香秀的身子,正在閉眸養(yǎng)神。
香秀卻是睜著一雙眸子,輕輕的在丈夫懷里動了動身子。
“還不睡?”邵元毅緊了緊胳膊,將她箍在自己懷里。
“一想著明天就要去鎮(zhèn)上了,有些睡不著。”香秀有些赧然,也不好去和邵元毅說,她已是十來年沒去過尚水鎮(zhèn)了,之前在娘家時,每逢趕集,都是爹娘帶著栓子一道去,將她丟在家里看門的。而一些小姐妹隨著爹娘去趕集后,總會帶回來一些小物件,諸如一些絹花手帕,糖人米糕之類的,香秀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說不歆羨,也是假的。
而如今,她終是可去一趟鎮(zhèn)子了,雖說不是去趕集,只是看大夫,也足以讓香秀高興的睡不著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