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里,我感覺到了將軍府的氣氛很不對勁。
一開始,是我父親每次回朝的時候,都會在家里大發(fā)雷霆,不時的會找來幾個家丁婢女,對她們拳打腳踢。
只因我一直在華淑院照顧我娘親,并沒有直接看到我父親打人。所以,我也不知道中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在一些被打的下人口中得知,是這些下人沒管住自己的嘴,在外面說了些將軍府的是非而已。
我父親是武將出聲,脾氣確實有些暴躁,但他不會無緣無故動手打人,因此我堅信,父親是有他的理由的。
再后來,我們將軍府的人開始更謹言慎行了起來,我爹居然還下了一道全府的禁足令,說是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能踏出將軍府大門半步。
最后,將軍府的衣飾蔬菜之類的,都一律改成了裁縫上門,菜戶送入府中。
我雖然大感意外,但也沒有說什么。
就這樣大概過了十天左右,只見小花從貧民窟那邊風風火火的趕了回來,將我拉進了房間,一副出了大事的模樣。
我問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小花這才告訴我,她今日去幫她父親抓藥的時候,在炎城的街頭巷尾到處都聽到了有人在說我們將軍府壞話。
大概的說辭就是當今的鎮(zhèn)國大將軍慕世雄其實就是個人面獸心的混蛋,玩弄了女人之后不負責還想推給他親弟弟,導致他親弟弟受不了侮辱自殺了。
還有什么將軍夫人就是個睜眼瞎,是個心腸歹毒的婦人之類的,為了幫慕世雄欲蓋彌彰,殺了好多被慕世雄玩過的女子,說他們是天生的一對賊公賊婆。
最后就是我這個慕家二小姐,不僅有戀童癖,喜歡把自己的弟弟藏起來玩,不管家里人鬧翻天,在事情敗露后還隨便拉個丫鬟來頂罪,這樣也就算了,居然還帶了男人回將軍府玩起了兩皇一后的游戲。
反正諸如此類的謠言四起,導致了將軍府的名聲一落千丈,那些市井婦孺可真是閑的發(fā)霉了,沒事就在大街小巷里瞎磕磣,結果可想而知,就是越磕越難聽,連小花都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我微微蹙眉,一杯一杯的喝著手中的茶水沉默不語,倒是小花,可真是急壞了,一把搶過了我的茶杯道:“小姐,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我白了她一眼:“花姐姐,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都那么上心?我都不在意了,你在意什么?”
小花一聽,怒了。
“小姐,這可是關乎到了將軍府的名聲和你的聲譽了,你怎么可以無動于衷呢?”
是啊,這些流言蜚語已經成了殺傷性的人身攻擊了,我這個當事人還能如此鎮(zhèn)定,真是讓人可怕,也難怪小花都驚得目瞪口呆了。
可我能有什么辦法呢?我還能出去將那些說我將軍府是非的人逐一殺了不成?
“花姐姐,你冷靜點。”
我搭了搭小花的肩膀,一副安然自若的從小花的手中拿過了我的茶杯:“其實很多事情,表面上看起來已經驚濤駭浪,但漩渦的最中心,必須要保持平靜,否則就會地動山搖,浪高千丈了。”
有些人想法設法的要讓將軍府身敗名裂,作為我們這些風暴最中心的人,要是繃不住,就更容易讓人給一鍋端了,只要平靜面對,對方會比我們更加著急,到時候只要等他再次發(fā)難,就會露出狐貍尾巴。
所以,等著吧,做得越多,總會露出破綻的。
之后,我安慰了會小花,將她再次打發(fā)去了貧民窟,還給了她好大一部分的銀兩。
一來,我是讓她在外面收收風聲,好順便查一查這些流言的源頭到底是從何而來。
另外,我要求小花帶著武少庭去市場上買一些好斗的狗種,讓他幫我養(yǎng)一批戰(zhàn)斗力很強的狗隊出來。
武少庭的能耐可不是僅次于養(yǎng)狗的,既然我這么早的就碰上了他,那就讓他早點出名,希望他未來的人生,也可以因此改變。
至少,我希望他能躲過六年后的死神來臨。
最后,我千叮萬囑了小花,讓她在十月初十到十月十五這幾日,務必要守在她父親的身邊,就連武少庭和他的狗,也一定要在屋外守著。
我是重生而來,能預知近十年來的動向,關乎身邊人的死期,是我最敏感的事情。
若是當年的人全部死于非命,那我便要和天斗一斗,絕不讓閻王帶走我身邊任何一個能存活下來的人。
夜,總是如此的不安分。
經過了上次外人入侵我閨房后,我父親便讓江哥哥親自守在了我的外屋。
我的聲譽已經一敗涂地了,所以我爹已經不管別人說什么了,只要我不再受傷害,已經比什么都重要了。
可即便如此,今夜,我的屋外還是出現了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我坐在屋頂之上,與江哥哥對酒成影,默默的看著我的兩個二等丫鬟在我的內院偷偷摸摸,轉來轉去。
“穎兒,他們兩打算做什么?”
蔣月江是被我臨時叫來看戲的,所以他并不知道小米和小倩這大半夜跑出來到底為了什么。
可我深深的記得,前世的我,就在這幾天里,被人誣陷偷了我們將軍府的鎮(zhèn)宅之寶,之后就被各位姨娘伙同我大姐慕霏兒趕出了將軍府,淪落到了要和小花去貧民窟艱難的生活。
“江哥哥,你看著就可以了,等會穎兒還要你幫忙呢。”
我小聲的說著,與蔣月江對視了兩眼。他雖然還是不知道原因,但也沒有再問,只是繼續(xù)看著我那兩個丫鬟。
沒過一會,小米似乎找到了一個安全又顯眼的地方,將小倩叫了過來,從她的懷里拿出了一顆明亮的珠子。
這就是我們將軍府的鎮(zhèn)宅之寶,皇后當年賜給慕霏兒母親的西海夜明珠。
“這是……”
蔣月江呼啦一下站了起來,他絕對看出了小米手上是什么東西,要不是我及時拉住了他,他差點就要沖動的跳下去抓人了。
“江哥哥稍安勿躁,咱們再等等,指不定他們還會有什么小動作呢。”
蔣月江的眉頭已經擰在了一塊,看著我的眼神也是滿目狐疑。
我知道,他一定在想我為什么知道今晚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不過江哥哥唯一的好,就是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長年的兵營生活,已經讓他養(yǎng)成了一個有命令就遵從,無命令就安分守己的個性,所以他絕對是一個很好的心腹,即便看到了這樣的事情,也不會出去亂嚼舌根的。
再過了一會,小米就在我內院的花圃里挖了一個很淺的小坑,然后將夜明珠放了進去,露出了一點點的光澤。
因為花圃里種著許多顏色各異的花,那一點光澤若是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緊接著,小米和小倩開始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了什么,在小倩的手中,再次出現了一枚金光熠熠的鴛鴦頭飾。
這是慕霏兒的寶貝,是她外婆留給她母親的嫁妝,然后她母親死后,又留給了慕霏兒當嫁妝,這要是慕霏兒知道了她的寶貝頭飾不見了,還不得鬧翻了天?
終于,小米和小倩像是商量好了什么,小米對著小倩點了點頭,就離開了內院。
而小倩依舊沒走,只是站在我房間外,看著小米離開,又像是做好了什么重大的決定,一副死而無憾的表情。
“看來已經結束了。”我自言自語的呢喃,轉眸看向了蔣月江:“江哥哥,能否去幫我拖延小倩半個時辰?”
蔣月江定定的盯了我一會,然后鄭重的點了點頭,依舊什么都沒問,只是幾個縱身就從屋頂上跳離開了我芷柔閣。
我的嘴角漸漸浮現出了一朵盛開的花朵,我雖然看不到我自己的表情到底有多么邪惡,但我猜得到,這表情要是讓小米當場看到,一定會嚇的她不知如何是好的。
我直接跳下了屋頂,出現在了小米的面前。
她先是驚了一下,最后看到是我突然從天而降,臉色刷的一下白了起來,連人都往后直直的跌了過去。
“二,二小姐,你,你怎么會……”小米指著我說不出話來,唇角微顫,已經泛出了青色。
我只是一味的對著她笑,笑的猶如彼岸花開,在她泛白的臉色憋成了豬肝色后,轉頭走向了花圃的方向,然后從泥土里挖出了她剛埋下去的夜明珠。
“二,二小姐,我……”
“噓!”我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小米很乖,真的不敢再說話了。
我含笑走到了她的面前:“來,小米,讓二小姐看看,你懷里還藏著什么好東西。”
我說是這么在說,手已經從她的懷里將那鴛鴦頭飾拿了出來。
這下,小米更是嚇的不行了,連忙伏在了地上,對我又是磕頭又是求饒的。
“二小姐,二小姐,您饒了奴婢吧,您饒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想的。”
我左手拿著夜明珠,右手拿著鴛鴦頭飾,努起了嘴:“哦,不是故意的啊,那你是有意的嗎?”
“不是的,不是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