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這劉瘸子也太缺心眼了吧,那女人來歷不明,又是含冤而死,殮骨也就算了,怎么還跟自己兒子的尸骨葬在了一起……
“他叔,要不等你大哥回來再說吧,我待會打他電話,估摸著他這會兒也該完工交活了。”我媽也拿不定主意,就勸說表叔。
“嫂子,我想……要不我找劉瘸子去,雖說這刨墳的事?lián)p陰德,但這事不弄明白不行啊,而且…我懷疑那骨頭就是劉瘸子給弄出來的,當(dāng)年……”
表叔看了我一眼,后頭的話又吞了回去,然后我看到我媽給他使了個眼色,之后表叔低頭尋思了會,有點不甘心,但還是離開了。
他走了之后,我媽也沒啥心思干活的樣子,就讓我回家給他帶點水來,我一看她那水瓶子里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椭浪隙ㄊ窍胫ч_我。
“媽,你要打電話給我爸說啥就說吧,我才不稀罕聽哩,您吶,您親兒子遲早給被你害死。”
我媽白了我一眼,罵了聲烏鴉嘴,臉上也是一副給我說中的窘迫模樣。
她杵著鋤頭,得想了有好一會,最后才摸了摸我的頭,跟我說了關(guān)于那女人后面的事情。
她說那天瞎老頭跟村長等人說了那話之后,我爸還有莉莉阿財他倆的爸爸就沖進(jìn)了小老太的院子。
進(jìn)去里屋后,我爸等村民差點沒給嚇暈,那女人也不知是被什么山狼野獸給開膛破肚了,不僅面目全非,肚子也是被掏空了,那死狀異常慘烈。
我爸和老村長等人全給嚇壞了,沒人敢在靠前,全都跑了出去,都在問瞎老頭這是什么情況,他們本來也是半信半疑的,因為這女人雖然古怪,但莉莉他爸再怎么下手狠重,這女人也不可能因此隔了一夜就死了。
瞎老頭當(dāng)時也是有些意外,進(jìn)去之后,他在屋子里轉(zhuǎn)悠了一下,很快就將手伸進(jìn)了那女人的早已是血肉模糊的肚子,這一舉動,讓不少在場的村民差點沒給吐出來。
結(jié)果那瞎老頭掏了半天,從這尸體肚子里掏出一個玩意,當(dāng)時我爸等人根本沒看清楚是什么東西,全都在驚愕之中,沒人會好奇這東西是什么,都在奇怪這尸體究竟是怎么回事,難道村里進(jìn)了野獸不成。
瞎老頭將那沾著尸血的東西收了起來,一臉的如釋重負(fù),緊跟著和老村長說,這尸體不能擱著了,得找人殮起來,找個法師給誦經(jīng)作法超度一下,擇好時辰給葬了,要不然整個村子都得完蛋。
老村長那里敢怠慢,問了半天,在場的人沒人樂意管這事,鄉(xiāng)下人本來就迷信,面對活人怎么個打罵出氣都沒事,殮尸骨這事可就夠嗆了,再說了,這面目全非的尸體,根本就是比暴斃還要慘烈,當(dāng)下大家都沒吭聲。
老村長沒轍了,這事得趕緊了了啊,到后面找來找去就找到了村里的劉瘸子,起初劉瘸子不干,他雖然是孤身一人,兒子也是早幾年就出事死了,但他也不傻啊,沒人樂意沾惹這事,他也不想趟這渾水。
這下子事情就僵住了,但瞎老頭可不管這些,他已經(jīng)說出了法子,成不成就不歸他操心了,不過臨走時,他還是留了句話,說是往后這屋子能不動就不動,村里人有事沒事的別跑這里耍,村里的小崽子們也得看緊咯,小孩子雖然陽氣重,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說完這話瞎老頭就走了,老村長等人沒辦法,找來白布將尸體蓋好,都回去聚在一起商量辦法,最后決定了村里實在找不出愿意殮尸的,就到外頭找人,就不相信出了錢還找不來人。
會開完之后,沒多少工夫,村長等人也找來了超度的法師,就等晚上誦經(jīng)超度了,可大家伙分頭去鄰村找殮尸的人,負(fù)責(zé)找人的村民也不敢隱瞞,都將尸體是什么個情況給說了,就擔(dān)心騙了外村人,到時候人來了卻又拒絕了,那就白忙活一場,還得耽誤事。
到傍晚的時候,村里的大喇叭響了,是村長的聲音,說是人找到了,劉瘸子同意了。
到后頭,事情進(jìn)展的不錯,當(dāng)晚,請來的法師誦經(jīng)超度之后,劉瘸子獨自一人負(fù)責(zé)將尸骨背到后山(墳子山),那里早已挖好了葬坑,棺材什么都已經(jīng)放好了,劉瘸子只需將尸骨放進(jìn)去,再填土就成。
當(dāng)晚倒是沒啥事,劉瘸子回來也跟村長等人說事情辦好了,可第二天大半夜的時候,不少村人都聽到了凄厲的哭叫聲,摻雜著野貓的叫聲,到了雞鳴時分,才沒了動靜,而且村里人都聽得出來,這聲音不是從墳子山那頭傳來,而像是從小老太家院子發(fā)出的動靜。
這下子整個村子的人都有些人心惶惶的,大家都搞不通這是怎么回事,特別是村長還有我爸這些為頭的人,表面上跟那些婦女小孩扯淡說這只是夜梟的聲音,沒事的,可村里的老人不干了,紛紛指責(zé)村長和我爸他們,說這是回魂聲,冤魂厲鬼不愿離去,村子這是要遭殃啊。
到最后實在沒轍了,就找來劉瘸子,說這是怎么回事,劉瘸子起初打死不松口,說自己是照著辦了,但最后頂不住壓力,才坦白了,說他葬的空棺,當(dāng)晚他是自個兒偷摸著把那女人的尸骨跟自己兒子合葬了。
他還說是有人托夢給他讓他這么辦,村里人那里信他這鬼話,就去墳子山找到他兒子的墳?zāi)梗o掘了,果然發(fā)現(xiàn)里頭有兩具尸骨,然后村長等人就一直跟劉瘸子做思想工作,說村里到時候再額外出點錢,幫劉瘸子給他兒子重新風(fēng)光大葬,如此云云的。
之后,在村長等人的監(jiān)視下,劉瘸子挖出女人的尸骨,總算是按照原先的安排,把這尸骨給單獨葬了。
后面也再沒了回魂聲,這事就算過去了,可沒多久,小老太就回來了,依舊是深居簡出,但村子里一直很平靜,大家伙雖然覺得小老太消失的時間跟回來的時機(jī)都有點蹊蹺,但大家伙心里有疙瘩是一碼事,只要村里沒出現(xiàn)什么異常,也就沒人再提這件事。
多年之后,漸漸地,諸多原因的綜合,很多舊時的習(xí)俗和所謂的陋習(xí),開始遭受批判和遏制,加上學(xué)校里一直宣揚(yáng)尊老愛幼等傳統(tǒng),也就有了后頭我跟阿財還有莉莉這種小組去小老太家送柴火的事……
也就是說,間接地,瞎老頭的話失去了作用,小老太那里不再是村里人所謂的“禁地”,不單單是小孩子,新任的村長什么的,偶爾也會去一趟,畢竟小老太是當(dāng)時的五保戶,正是那時候,好多村里人開始給小老太送去什么咸魚腌菜什么的,當(dāng)然,后面小老太被村里人發(fā)現(xiàn)根本就沒出現(xiàn)過柴煙,那就是后事了。
不過我媽還說到了一點,那就是一直以來,要說經(jīng)常去小老太家走動的,就是劉瘸子了,也正是因為如此,村里人心知肚明,都猜到劉瘸子后面肯定又挖出了女人的尸骨,跟他兒子合葬到了一起,但是后面一直沒出現(xiàn)什么情況,所以也沒人再提這事。
“媽,所以表叔現(xiàn)在才倒過來懷疑,是不是老劉叔(劉瘸子)搞得這出,正好趕上嬸子死了,然后那女人的鬼魂又出現(xiàn)了?”我問道。
我媽點了點頭,說不僅僅是表叔這么想,牛二家出事之后,很多村里人都已經(jīng)懷疑了,但這事隔了這么多年,大家伙想歸想,但也不敢肯定。
我聽我媽這么一說,愈發(fā)覺得這事太復(fù)雜了,動了動心思,我決定趕緊去我表叔家看看情況,那具尸骨我也見過,要真是像表叔所說的,尸骨變了樣,那我多少也能認(rèn)得出。
臨走前,我問我媽說,舅舅還活著,還有那晚嬸子跑到我床上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
我媽明顯一愣,默認(rèn)了。
“你們姐弟倆,還真是一個媽生的……”我不禁翻了個白眼,也懶得跟我媽較真,估計這都是我舅舅事先跟他這老姐交代了什么,估摸著為了對付小老太,只不過我也不清楚我媽究竟知道多少實情,但有一點我肯定,那就是她肯定是比我先知道我舅舅還活著……
我揮了揮手,就朝表叔家跑去,我媽在背后喊了我?guī)茁?,問我干嗎去,也不知我是那根弦斷了,差點說出救杜雪去,好在我憋住了。
因為在我看來,這骨頭換樣的事情,說不定我舅舅知道了之后,能想到什么法子對付小老太,而一旦小老太被我舅舅收拾了,那魂瓶不就能拿回來了,到時候杜雪就能好起來了。
我?guī)е@想法往表叔家跑去,期間我打了個電話給他,問他說那骨頭放在什么地方,他說靈棚已經(jīng)拆了,就放在院子的偏房里頭,然后我跟他說找到劉瘸子后問到什么情況,打個電話跟我說說,表叔說好,然后他吩咐了我?guī)拙渚蛼炝恕?/p>
他是個沒什么心眼的人,而且跟我年紀(jì)雖然相差很大,但還算談得來,而且嬸子跑到我床上來的事讓他也明了的一點,那就是整件事肯定跟我也有著關(guān)系,所以他對我要去看那骨頭的事,并沒有多問什么,只是讓我別亂碰,等他找到劉瘸子問清楚情況再說。
單單是骨頭變了這事,按我看來也沒什么好尋思的,肯定就是劉瘸子搞得鬼,那小老太再怎么厲害,也不能讓埋在土里的骨頭自己出來吧,肯定是有人給掘了墓子,而這人,除了劉瘸子,我想不到還能是誰。
難怪我舅舅跟那老道都被騙了,估計這倆人都以為是對方找來的骨頭,為的是破壞對法作法安魂,回頭一想,我舅舅根本就不是要吊魂,而是跟那老道一樣,都是為了超度安魂,真正要害人的就是小老太,那術(shù)法空間也是小老太弄得。
我邊想邊感慨,也怪我媽,要是早點跟我說這后面的話,說不定那劉瘸子就是突破口,杜雪也就不用為了救我,而因此被勾去了魂魄了。
想著想著,我便到了表叔家門口,人一到,我就聽到里頭有動靜,心想著奇怪了,表叔不是去了劉瘸子家嗎,這是忘了拿什么東西了。
“表叔,你落東西了???”我推開門,喊了一聲。
表叔沒回應(yīng)我,但我卻是看到一個身影從墻頭那里躍了過去,我心想不好,這他媽的難不成真是劉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