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固執(zhí)的選用羊脂玉時,是不是就輸了?”
柳老爺子坦然的嘆了一口氣,拱手拜服:“齊大師巧奪天工,我連練手時都沒用過這么粗糙的料子,誰想這種連普通人都不屑的玉料到了您手里,竟然變成了這么顛覆性的重寶!”
“唉,只嘆這是在夢中,要是這座龍翔嘯天的玉雕真能現(xiàn)世,絕對是全國愛玉之人的福氣啊……”
我本來只是驚嘆的渾身發(fā)麻,聽柳老爺子這么一說,我也覺得可惜的心肝疼了。這種極品國寶,單獨為它建一座博物館都不虧??!
“你只是被家室拖累罷了,沒經(jīng)歷過手藝人沒料可用的苦惱,當(dāng)然不會像我一樣對用料死摳了。”
齊大師的話讓張真人、上官龍和柳老爺子都忍不住陷入沉思,阮文白和胡九璃一臉認(rèn)同,就只有我和邱冠博煞風(fēng)景的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我本來就沒富裕過,哪兒來他們這么多毛?。?/p>
他們陷入沉思,我和張珂伊倒是注意到了齊大師的變化。在夢里他看起來沒什么區(qū)別,但我和張珂伊作為夢境的掌控者,卻明顯感覺到,他的戾氣在迅速消散。
好像察覺到我們的視線,他微微看著我們兩搖搖頭,好像在讓我們不要破壞氣氛一樣。
接下來柳老爺子執(zhí)弟子禮向齊大師請教一些匠人的心得。不限于雕刻技法,連一些雕刻時的心態(tài)變化,設(shè)計靈感來源和當(dāng)年流傳在圈子里的秘聞都如饑似渴的聽著。
他們聊的太專注,我雖然累但也不能駁了金主的意愿,所以我把其他湊熱鬧的全趕出去了,只留下勉強(qiáng)能聽懂的邱冠博安靜的旁聽。
他們這一聊就沒邊了,我和張珂伊一直沒敢打擾,直到我精神力枯竭,無法支撐夢境時,我才強(qiáng)行被從夢里擠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
脫離夢境回歸現(xiàn)實,枯竭的精神力讓我的肉體像脫水的海帶一樣擰巴成一卷,我腦袋里跟有無數(shù)燒的滾燙的針在扎一樣,疼的我慘叫都有氣無力了。
雖然我叫的小了點,但一直關(guān)注我的人們還是一窩蜂的圍了過來,除了阮文白,其他提前醒過來的人和柳家的孝子賢孫們?nèi)珨D我旁邊的柳老爺子身邊去了。
“老爺子您沒事兒吧?這都昏睡兩天了,先喝口水緩緩,溫補(bǔ)的白粥馬上就到!”
“爺爺,您老沒事兒吧,要不要叫醫(yī)生來查查???”
“嗚嗚嗚,爸你可醒過來了……”
旁邊太吵了,我腦仁更疼了……
“行了行了,你們再嚎兩聲清酒小子就要暈過去了!”
阮文白不好讓他們閉嘴,只能扶著我想把我往清凈的地方背,他剛把我背起來,柳老爺子就注意到我要死的樣子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有點奇怪的看著我道:“你身子骨不行啊,我只是有點餓,你怎么都站不起來了?”
“老爺子,雖然是在您老的夢里,但夢境可都是我?guī)煹茉谥蔚?,您的消耗都被他給替了,您當(dāng)然沒什么大問題了。”
阮文白替我不平了一句后,邱冠博良心發(fā)現(xiàn)的走過來,直接把我扛背上就往屋里走。我被他帶回安靜的客房躺下后,才緩過來一口氣,只是腦子里的空虛感還是強(qiáng)烈的讓我隱隱作嘔。
“沒事兒,你就是精神力透支了,好好臥床休息兩天就能緩過來,等精神力恢復(fù)后說不定還能再上一個臺階,加上你上次吃的那兩顆晶石,這干擾別人夢境的實力就算穩(wěn)固了。”
接收張珂伊的死亡游樂園后,我又抽空入夢把那兩只厲鬼掉落的晶石給吃了,精神力漲了一截,不然這次我還真沒底氣織夢來著。
聽阮文白說我干擾夢境的實力能穩(wěn)固我也沒多高興。這幾次下來我已經(jīng)對這行實在沒什么激情了,每次不是出生入死就是累成狗,雖然這次任務(wù)賺挺多,但我現(xiàn)在還是挺懷念開出租車的時候,安穩(wěn)又悠閑。
“老夫是來道謝的,謝謝你完成了老夫畢生的心愿,現(xiàn)在老夫總算能安心去投胎了。”
客房的門沒關(guān),上官淼背著手悄無聲息的走了進(jìn)來,俊秀的臉上露出蒼老和看透紅塵的神情。他這是被齊大師上身了吧?
我很佩服齊老的匠人精神,強(qiáng)撐著身子坐起來連道不敢。
他用溫和的眼神注視著我,像看自己的血親晚輩一樣。片刻后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一道涼氣從頭頂直灌全身,有了這道涼氣的補(bǔ)充,我腦中的空虛感瞬間好多了。不過齊老看起來就更蒼老了幾分。
“老夫快要投胎去了,沒什么能報答你的,只能把還沒消散的鬼氣交于你補(bǔ)充一二,莫嫌棄啊。”
我怎么敢嫌棄,鬼氣對鬼魂來說就和命一樣,他把命分我,我何德何能啊。
“老夫生前對陰陽術(shù)法略有所聞,但這上百年的輾轉(zhuǎn),也從未見過你這樣的能力。老夫感謝上天讓我能遇到你,借你之手完成百年夙愿。說來自私,但還好有你這一脈啊。”
齊老坐在我床邊和我絮絮叨叨了很久,把他對我的感激翻來覆去的咀嚼。他不是讀書人,說不出太漂亮的話,但樸實的道謝卻讓我暖到了骨子里。
被人感激惦念的感覺真的很好,好到我都覺得繼續(xù)做這行好像也還不錯了。
他沒和被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柳老爺子告別,就在上官淼身上,在我這個陌生人旁邊,說些有的沒的,慢慢散盡戾氣,溫和的笑著從上官淼身上被鬼差拖出來帶走了。
看著他慢慢消失的身影,我忍不住問阮文白,“你說齊老現(xiàn)在還能投個好胎嗎?”
“那當(dāng)然,齊老一生鉆研技法,從未與人結(jié)怨,甚至化身厲鬼也從沒害過人。他的一生沒什么可詬病的,魂魄經(jīng)過你夢中的這次鍛造更加堅韌清透,他入輪回道一定能得到福報,下輩子幸福一生的。”
我不知道阮文白是安慰我還是事實如此,反正我只是想想就忍不住露出微笑。沒什么比看著一個半生坎坷的大師有個好結(jié)果更讓人高興的了。
齊大師走后小半天,總算擺脫自家孝子賢孫的柳老爺子匆匆趕來看我,得知齊大師已經(jīng)走后,這個快八十歲的老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像個孩子。
我們安慰了半天后,老爺子一抹眼淚沖出去,氣勢洶洶的把他那一群孝子賢孫在院子里罵成狗,然后全發(fā)配去各個店里打雜,勒令他們一個月之內(nèi)不許回家。
一群天之驕子灰溜溜的走了,老爺子出了一口惡氣,總算想起來給我們結(jié)算酬金了。
鑒于我的優(yōu)秀表現(xiàn),老爺子除了支付我們團(tuán)隊100萬之外,還額外給了我一份大禮。
“這塊玉石在夢里已經(jīng)被我糟蹋過一次了,可不能被我糟蹋第二次。”
老爺子把那塊550萬拍下的玉石塞給我,惆悵的道:“你收著,什么時候我能有把握打破屏障時,我就出1000萬把它贖回來!”
我下意識的問道:“要是您突破不了,我能200萬把它賣了嗎?”別說我沒出息,誰知道這老頭被齊大師打擊過后還能不能突破了?
“呸!你就不能盼老子點兒好的嗎!”老爺子狠狠的用拐杖敲了我一下,才狠狠地道:“給爺爺收好了,要是我問你要的時候你拿不出來,我就把你塞麻袋里沉海!”
這老爺子氣糊涂了,一會兒老子一會兒爺爺?shù)模叿侄紒y了……
等他這口氣順了之后,他哼了一聲,扭頭問胡九璃我們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打算啊……”胡九璃的視線在我身上繞了繞,突然綻放出一個絕美的笑容:“你們要不要跟姐姐回妖族玩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