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的手藝人和現(xiàn)在的不一樣,為了生計幾乎什么都會一點。齊大師和柳大師,又是手藝人里的全才,從雕刻擺件到制作珠花首飾,甚至漆器和家具的打造都信手拈來。
柳老爺子可達不到這種水平,所以他在夢里和齊大師商量之后,把對決的范圍定在玉石擺件和珠寶制作上。
玉石雕刻是柳老爺子的看家本事,柳家又是珠寶大亨,比這兩樣的話,這對決還有點看頭。
不過他們談妥了,我就有點為難了。
單是玉石擺件,柳老爺子就給我開出了幾張A4紙的材料清單。從和田玉、獨山玉、黃龍玉、翡翠、瑪瑙、玳瑁、東珠等等耳熟能詳?shù)闹髁希近S花梨、沉香木、檀香木、青銅、琉璃等輔助材料,他都讓我統(tǒng)統(tǒng)熟悉一遍。
柳家財大氣粗,他列的材料在旗下的珠寶店和倉庫里基本上都能找到,個別精品也能在老爺子的私人庫藏里任我把玩。
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就像坐擁無數(shù)寶藏的巨龍,雖然這些東西不是我的,但能近距離隨便玩,也超過絕大部分人連實物都沒見過的好了。
“這玉器自古有之,一時半會兒講不完,所以我就優(yōu)先給你科普一下清代的玉器。”
給我上課的是邱冠博。我本來以為他只是我們團隊的武力擔當,可沒想到他對古玩的認識,竟然豐富到能在整體吊打柳老爺子的地步。
上他的課有危險,我怕不專心會被揍,所以我拿出了高考復習的勁頭,認真的聽著他給我科普。
“清代,由其是乾隆時期,玉器的數(shù)量和質(zhì)量都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從皇帝到平民,都對玉器無比的癡迷,所以清朝的玉器風格可以用八個字概括——窮極工巧,風華絕代。”
“清代玉器的產(chǎn)地是新疆和田,宋應星在《天工開物》里說過:‘凡玉,貴重用者,盡出于闐、蔥嶺。’于闐就是今天的和田。雖然齊大師死的時候慈禧愛翡翠,但這不妨礙他對和田玉的熟悉,所以你也得首先熟悉和田玉。”
他說著,把桌子上的兩塊溫潤的和田玉往我面前推了推:“和田料分為:籽料、山流水、戈壁料、山料,你面前小的這塊是籽料,大的這塊是山料。”
“古話說玉不琢不成器,但這話用在籽料上是不對的。你手里這枚籽料就是形狀極其優(yōu)美,而且?guī)缀鯖]有瑕疵的,別說雕琢,誰在上面打個眼我都想斃了他。所以這種籽料最好采用金鑲玉的手法來制作,如何把籽料的優(yōu)勢發(fā)揮到極致,考驗的是工匠的創(chuàng)造力。”
“相對來說,山料料大,能給予工匠充分的發(fā)揮環(huán)境。一炫雕工,二看設計,總體來說難度不比籽料小。”
“你先把玩一下,好好的感受和田玉這種獨特的潤滑感,一會兒再把它的硬度、密度和化學成分表背一下,一個小時后我抽查。”
手握著兩塊價值我身家好幾倍的極品和田玉,我的內(nèi)心是迷茫且崩潰的。他剛才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啥來著?
“清酒,好好學,我早上看見切開黑板著臉找柳家的保鏢要槍了,你今天要是還分不出和田玉和獨山玉的區(qū)別,我怕他對你動手……”
阮文白來探監(jiān)的時候一臉同情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從一大堆材料數(shù)據(jù)表里抬起頭來,能從他眼珠子的倒影里看見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和行尸走肉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在邱冠博那槍指著我腦袋的暴力教學中,能單靠手感就分辨出各種玉料后,我又開始了對輔料的鉆研。
半個月后,我臉色青黃的出現(xiàn)在柳老爺子書房里,要求他給我漲工資。他萬分同情的答應額外給我十萬的學習費后,我又被邱冠博拖回了封閉式訓練基地。
我沒想到,最后救我一命的竟然是被我分外嫌棄的張珂伊。她早就掌握了所有知識,只是樂于看我被虐,所以一直沒說。后來估計是玩夠了,所以在邱冠博給我考試的時候,她給我當槍手作弊,考了個滿分……
當我成功“畢業(yè)”時,柳老爺子在家里給我擺了個慶功宴,連平常見誰都面無表情的張靜寧妹子看著我都露出了欽佩的表情。
化悲憤為食量,我在慶功宴上差點撐死自己的時候,柳老爺子強行搶了我的筷子,沒好氣的說道:“我知道你這段時間不容易,但我這說正事呢,你就不能尊重一下老頭子,抽空聽聽?”
筷子都沒了,我不聽還能咋樣?
“聽好了啊,明天有一場由港督發(fā)起的慈善拍賣會,我看了拍品,有一塊羊脂級別的混色玉料你必須給我拍到手!”
“你自己拍唄,實在不行你這么多兒子孫子的,打發(fā)我去干嘛?”這段時間我看過的極品材料數(shù)不勝數(shù),區(qū)區(qū)一塊混色玉料,即使是羊脂玉我也沒興趣。
反正拍了又不是給我的……
“你小子是不是傻,老爺子給你機會去結識上層人士你還不領情!那些都是肥羊,我們的潛在客戶?。?rdquo;沒等老爺子說話,阮文白就恨鐵不成鋼的在我后腦勺來了一下。
“那是,看我不就在你們身上砸了幾百萬了嗎。你在他們面前混個臉熟,以后他們撞邪見鬼不就直接找你們了嗎?”柳老爺子一臉坦然的把自己比作肥羊,順便把香港上層圈子的富豪們統(tǒng)統(tǒng)詛咒了一遍。
“我說我有社交恐懼癥的話,你們信嗎……”我眼巴巴的瞅著桌上的半盤子扇貝,感覺可以接著吃了。
“你一個開出租的有個屁的社交恐懼癥!”阮文白嫌棄的翻了個白眼,自作主張的把這事兒給答應了下來。
我忍了一下沒好意思駁他面子,但心里還是有點不太樂意。
就像他剛才說的,我就一開出租的。面對和我差不多的人我當然開朗健談,但明天的拍賣會上全是隨便小賭幾把就能砸出幾百上千萬的主,我和人家聊啥?。?/p>
有時候人的底氣真是建立在你的家產(chǎn)上的,就算人家沒有看不起我的意思,但我自己首先就心虛啊,我就是一個小市民,咋滴吧!
“咯咯咯咯~清酒哥你不用心虛,明晚誰敢看不起你我就招鬼嚇死他,怎么樣?”
在場的人里竟然只有張珂伊察覺到了我的心虛,我先是感動了一秒,然后殘忍的拒絕了她的提議。
她現(xiàn)在雖然被我困在夢里,但好歹是個厲鬼,使喚下沒什么神智的低等野鬼還是可以的。要是單純的嚇唬一下我估計還有點心動,但我絲毫不懷疑她說的嚇死,就是真死,一點水都不摻的……
不過有人關心的感覺挺好,再加上張家和上官家明天也和我們一起去,我混在里面目標很小,應該不會有人故意找我麻煩。其他像禮節(jié)啥的也有柳家的管家和阮文白替我兜著,這么一來我就不怕了。
拍賣會是晚上9點正式開始,七點入場大家隨意的吃喝攀談。我們提前在柳家吃了個八成飽準備出門時,柳老爺子私下把我叫住了。
“清酒啊,這次柳家的拍賣名額我可是交你手里了,你可千萬不能慫?。?rdquo;
老爺子一臉擔憂的說道:“那塊混色玉是港督拿出來的,指不定就有不長眼的想拍馬屁跟著拍。你放心大膽的舉牌子,只要在柳家的家產(chǎn)總額之內(nèi)的價你都不要慫!我可指著那塊玉和齊大師決斗的??!”
我知道他為啥要悄悄把我留下單獨交代了,他這話被他兒子孫子們聽見,還不得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