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沒心思看是誰,直接按下接聽“喂”了一聲,電話里當即傳出大裝和大裝他爸的爆罵聲……
我差點嚇尿,一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時就聽見電話里傳出班主任的聲音:“王八蛋!你馬上給我滾到政教處來……”
政教處,那是整個學(xué)校我最恐懼的地方。
像我這種學(xué)校,進政教處估計比進教室還多,雖然大錯誤不犯,不過小錯誤向來是不斷的,比如逃課被抓、廁所里抽煙被抓、不上早自習(xí)被抓、食堂單間喝點小酒被抓、到學(xué)校里廢棄的老辦公樓摳玻璃被抓,反正每個禮拜的日常操行分都這么一點一點減下去的……
可班主任都叫了,不去哪兒行?于是我只能硬著膽子去了政教處,一路上拼命發(fā)揮我靈活善變的大腦,希望能找出破解的法子來,要不然,估計今天肯定是大禍臨頭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到了政教處門口,門是關(guān)著的,于是我偷偷推開個門縫先往里望了望,只見大裝、我們班主任、孫萌萌班主任、政教處主任、孫萌萌她爸爸,還有兩個政教處值班老師坐在政教處里,一個個都鐵青著臉,誰也不說話。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氣,一下推開了門喊了一聲報告,平靜立刻被打破,大裝和大裝他爸爸直接罵著就朝我撲了過來……
“叔……”
我當時腦袋一懵,“噗通”一聲就給大裝他爸爸跪了下來,政教處里一堆人全都愣了住。
也不知道我他媽的到底是想起什么來了,還是真是感覺死到臨頭欲罷不能,“哇嚓”一聲我就哭了起來。
我一哭,班主任趕緊問我:“你哭什么啊你?你還有臉哭?”
我說老師我不是為自己哭的,我是為萌萌哭的。
一聽這話,她當時就愣住了,于是我又說:“老師,我知道我騙你們不對,還害了馬杰,讓叔這么大老遠過來跑一趟,可我也是沒辦法啊……”
說到這兒,我抬手就指著坐在最里面的孫萌萌她爸說:“老師,當時我們出去買東西正撞見他打?qū)O萌萌,那可是咱校學(xué)生啊,那可是女孩兒啊,你沒少交我們做人得正直,你說我能不管嗎?當時不光是我,不是我攔著,猴兒哥差點都跟他動起手來了……”
班主任一聽這話,又看我哭得這么慘,于是也溫柔了下來,又問:“那你也別亂說???你看現(xiàn)在把馬杰弄的……”
我偷眼掃了大裝一下,大裝都轉(zhuǎn)眼淚兒了,看衣服上還有倆特清楚的大腳印子,不用說,肯定是孫萌萌她爸爸踹的,不光是他,連他爸眼里都轉(zhuǎn)眼淚兒了,嘴巴子還腫了一塊兒。
于是我又說:“老師,當時我有別的辦法嗎?我當時不隨便說個名字,她爸得把孫萌萌打死,我們都一個學(xué)校的學(xué)生,之前還鬧過誤會,你們說我能不幫他嗎?”
這時候政教處主任說話了:“那你怎么不說孩子是你自己的?。?rdquo;
這貨姓楊,平時沒少跟我們過招兒,算是我們學(xué)校公認的學(xué)生克星,而且一直對我意見很大,三番兩次想把我給整走,好在哥們兒生命力夠頑強。
于是我說:“主任,要是當時在場的是你,你會說自己嗎?那還不當時就給打死啊!”說著話我又裝可憐望向了大裝他爸,以前他送大裝來學(xué)校時,我們見過幾次面,也跟大裝一樣,是個挺厚道、傻乎乎的老實人。
我說叔啊,這回我實在是對不起你跟馬杰,可你也知道馬杰我們倆多鐵,我能第一個想起他來也是情有可原,你清楚,我也是老實孩子,你說我閑著沒事兒會坑大裝嗎?
我一邊解釋一邊哭,要多真誠有多真誠,大裝他爸爸畢竟是心軟,而且一直對我們宿舍幾個哥們兒印象也不錯,經(jīng)常讓我們照顧大裝,于是漸漸的也就不生氣了,還趕緊把我從地上給攙了起來。
可我還是繼續(xù)哭著對班主任說:“老師,雖然我當時是為了萌萌著想,不過我做法確實不對,你們隨便處理我吧,我沒二話……”
被我一說,我班主任、孫萌萌班主任立刻都感動到不行,都笑著安慰了我起來,唯獨政教處楊主任還是不依不饒,說我這次把事情鬧得太大,必須做出處罰,于是非得給我記個處分。
后來孫萌萌她爸又問了我一次,說孫萌萌到底是被誰弄大了肚子,我當時幾度想把易寧那個王八蛋給供出去,可未免孫萌萌難做,也只能生生把話咽了下去,說不知道。
再后來,在幾個老師主任的打圓場下,孫萌萌她爸爸也算是消了氣,臨走前還拍拍我的肩膀說“雖然孫萌萌遇到這種事,不過能有你這種同學(xué)幫她,我還是很欣慰的”,在我又他媽記了一個處分的代價下,這件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
不過,我的事兒雖然是過去了,可大裝的事兒似乎還沒完,送走了孫萌萌她爸爸之后,班主任讓我出去,卻把大裝單獨叫住了……
我臨出去時就聽見政教處的楊主任在里面問馬杰:“你行???你還去趙莊找小姐?”回頭掃了一眼,馬杰他爸爸當時臉都青了。
不過離開政教處后我一琢磨,鐵定是大裝回學(xué)校時嚇傻了,跟老師說了他去趙莊的事兒,不過既然班主任沒把我叫下,說明還是大裝夠意思,沒把我這個慫恿者給供出來,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當天我回了宿舍不久,就到了上晚自習(xí)的時間,于是抽了根兒煙,又跟著大伙兒去了教室,差不多第一節(jié)自習(xí)課上了一半兒,大裝回來了,臉色發(fā)黑。
他進教室的時候我故意假裝睡覺,不過他還是沒能放過我,當著全班人的面兒一腳就蹬在我桌子上,把我給拉了起來。
我假裝揉揉睡眼,一臉朦朧地說:“干啥?那五十塊錢不著急還,你先用著。”
大裝朝我冷笑了一下,二話沒說直接拉著我往教室外面走,當時給我嚇了一跳,心說大裝跟我發(fā)這么大脾氣,還是第一次。
我嚇了一大跳,趕緊拉著旁邊的課桌死活不出去,可大裝就是不干,一邊罵我一邊拼死把我往外拽,桌子拉翻了好幾張,嚇得班里的女的都不敢說話了,張斌他們也趕緊上來勸,原本安安靜靜的晚自習(xí),一下就熱鬧了起來。
后來我實在沒轍了,以前一直我欺負大裝,雖說大裝生日比我大倆月,不過向來被我當小弟使喚,現(xiàn)在這樣,也忒不給面子???于是我當時就怒了,一把就采住大裝的衣領(lǐng),罵了一句“你他媽想干啥?”
可大裝今天根本沒怕我,看我要急眼,他先急眼了,于是我倆就拼命往一起夠,張斌他們就在旁邊拼命想把我倆拉開,直到查晚自習(xí)的老師走進來喊了一嗓子,教室里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當時查自習(xí)的是個女老師,就是我之前說過的大國的女朋友,她特陰狠的瞪了大裝我倆一人一眼,然后直接一擺手說:“你倆都給我出去站著去”,我倆哪兒敢不聽,于是都挺沒好氣的走出了教室,在門口站了整整一節(jié)半自習(xí)。
直到下自習(xí),我倆一句話沒說,這場冷戰(zhàn)足足僵持了兩天,原本連上廁所都一起去的兩個人,完完全全形同陌路,不過小夫妻沒有隔夜仇,好兄弟有個兩三天也就差不多了,大裝那兩天天天跟著霍爺、猴兒哥蹭飯,把倆人都給蹭得一分錢沒有了,唯獨我手里還有一百多塊錢,于是只能低頭認錯,仨人就這么成了我的飯友、煙友,把我好不容易蹭來的一百多塊錢生活費花了個干干凈凈。
后來我們四個人都沒錢了,就開始蹭宿舍別人,后來再不行我們?nèi)奚峋烷_始拼命借錢,我剛犯了這么大錯誤,現(xiàn)在去找班主任借肯定不行,于是我就托大裝他們?nèi)ソ?,借完再分給我,那幾天,雖然每天吃不飽、還要撿煙頭,不過生活顯得倒是特別的安逸。
學(xué)校所有班級都在忙活著運動會的事兒,根本就沒人有閑工夫打架惹事,而學(xué)校里也很多天沒有看見孫萌萌的身影,于是那幾天,我跟田寒渝過得特愜意,甜甜蜜蜜幸幸福福。
不過,其實沒有孫萌萌的日子,還是會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不過我也沒敢給她打電話,畢竟那幾天田寒渝幾乎除了上課之外,每天都跟我膩在一起。我倆搞對象的事兒,漸漸也就人盡皆知了。
而孫萌萌打胎的事兒,慢慢的也就消停了下去,沒人在繼續(xù)傳頌了。
運動會的前一天,對我們班來說應(yīng)該是最激動的一天了,因為今天是我們?nèi)埖耆サ袼?hellip;…不對,應(yīng)該是紙人的日子……
說起那個紙人,之前訂是我訂的,現(xiàn)在去取的任務(wù),當然也交給我了,這幾天沒事兒時候我就去操場溜,體特的龍、音特的獅子都已經(jīng)見識過了,的確都氣勢非凡,不過我還是堅信,我們班主任一出馬,他們?nèi)慷紘樕怠?/p>
于是趁著中午午休的功夫,我就帶著大裝出了學(xué)校,去白家溝市場的燒紙店準備把‘唐小娟’給領(lǐng)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