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腳落地的時候,我忽然發(fā)現(xiàn),這床不躺還好,這上去躺了半個小時,睡都沒睡,腿卻軟得更厲害。
我低咒了聲,杵著腰,顫著腿來到衣柜前,視線在衣柜內(nèi)一掃,下意識的就拒絕了所有的裙子。
我挑來挑去,最后從衣柜底翻出了一條淺色的牛仔褲和一件白色的短袖棉質(zhì)體恤換上后往鏡子前一站,微楞了下隨即笑了。
衣服和褲子都壓箱底好幾年了,沒想到換身衣服居然看起來還挺年輕,有裝嫩的潛質(zhì)。
我隨意梳理了下頭發(fā),妝都懶得畫就換了個大的斜挎包出了臥室。
走到客廳的時候,我目光下意識的就往茶幾上看過去,視線掃過開著蓋子的披薩盒,然后落在那裝著藥的小袋子上。
我定在原地蹙了下眉,走過去,拿起袋子打開,里面是一盒藥,白底黑子,云南白藥氣霧劑,熟悉的……
我低頭看著那盒子半響,然后走到電視柜前蹲下伸手拉開放藥的抽屜,瞬的帶起一陣灰塵。
“呼——”我瞇起眼頭往后仰,抬手一邊扇了扇一邊屏吸吹了口氣。
待灰塵散去,我低頭往抽屜看,入眼就是和我手上一模一樣的盒子,只是白色底面有些翻黃,布滿灰塵。
“……果然丟漏了。”我沒忍住輕嘆出聲,伸手拿起,吹了吹上面的灰塵。
黃燦不僅僅喜歡賭,也愛玩,我參加成人軍訓(xùn)集訓(xùn)也是他帶我去的,才流行真人CS的時候,他每周都會叫上黑子他們一起去來一局,或者去草甸騎個馬什么的都是平時的娛樂消遣。
那時候出去玩一次回來基本都有磕傷碰傷,黃燦就會幫我擦幫我揉,每次我都痛得呲牙咧嘴,然后每次他都會笑我笨。
他的東西在我犯病那會就被我能燒的都燒,不能燒的也丟光了,沒想到這藥竟被我遺漏。
我拿著兩盒藥,走回沙發(fā)坐下,將披薩盒撥開,然后把它們整齊的放在茶幾上后,我點了一支煙,盤腿坐在沙發(fā)上就那么看著它們。
我不知道我想看出什么,但我就是那么看著了,思維有些混亂,一會空白,一會又太多東西糾纏交錯,最后等我一支煙抽完,結(jié)果是什么都想不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嘆出,站起身掐了煙,拿起那盒面翻黃的藥走到電視柜前拉開抽屜。
盒子拿開的地方幾乎沒有灰塵,白白的印子很明顯,我將盒子照著那個印子放下,深深看了一眼,緩緩關(guān)上抽屜。
出門的時候已經(jīng)五點,我先來到家門口不遠的銀行提了5萬背進斜挎包才趕去二叔那。
二叔那比較偏,小巷車開不進去,我將車停在外面后往里走。
小巷一如當(dāng)年的陳舊,沒什么變化,兩邊都是小吃店,這個時間段很熱鬧。
我一邊往里走一邊轉(zhuǎn)頭到處看,忽然感覺身后有腳步聲,緊跟著我,我蹙了下眉,猛然回頭,隨即就見一直大手朝我肩膀拍了過來。
我第一反應(yīng)是側(cè)身躲開,隨即入眼就是黑子那張黑黝黝的臉和微張的眼。
“我靠??!還想嚇你,結(jié)果把自己嚇一跳!”黑子夸張的笑著叫了起來,大嗓門,很震耳,引來路上不少人側(cè)目。
“早知道是你我直接睡地上,然后裝心臟病騙醫(yī)藥費!”我笑著說,視線掃過他身后跟著的三個小弟,都是熟面孔。
“哈哈哈哈——”黑子笑了起來,走到我旁邊就掏出煙遞了一支給我,轉(zhuǎn)頭對那三個小弟說:“還不叫人。”
三人看著我笑著叫了聲白姐,其中一個高個子的已經(jīng)跟黑子好幾年,叫王東,和我也算熟,笑著就上前和我打趣說:“白姐,今天好年輕啊。”
我低頭點燃煙后掀起眼看他,挑了下眉梢,“是嗎?”
他笑,“真的,我們在巷子口就看到你了,都沒敢認!”
“呵……”我笑,“兩個月不見嘴又滑了。”
“哪滑了,說的實話好么!”他說著,視線又在我身上繞了一圈,“如果你現(xiàn)在站在學(xué)校門口,我絕逼上去搭訕。”
我們一下全笑了起來,黑子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笑罵,“連白姐的便宜都敢占,找死??!”
黑子,真名張勁生,人算不上高,176,但卻很敦實,早年跟了個師傅學(xué)過有些拳腳功夫,就那么在道上混著,下手出了名的狠,綽號黑牛。
我認識黃燦的時候黃燦就和他關(guān)系不錯,那時候他還沒混起來,出事了老找黃燦救濟,黃燦也從來不吝嗇。
這些年他是一天比一天好,名氣也一天比一天大,包括體型也一天比一天壯實了。
王東那小細高個被他那么一拍,捂住后腦勺就往前踉蹌好幾步,“黑哥!腦震蕩了!”
“看你下次還敢亂說話!”
王東癟著嘴,擰著眉,哭笑不得的說:“我這是夸好不!”
黑子抬起手朝他指了指,我笑著拍了一下了黑子的手臂,“干什么呢?哪亂說話了?我本來就年輕好么!”
大家一下又笑了起來,然后黑子問我,“白姐,昨晚的事到底怎么說?”
我說:“先到二叔那坐下說吧,幾步路。”
“行。”黑子點頭,就往前走。
人家都說混道上的人講義氣,別人我是不知道,但黑子確實講義氣,而且很講。
黃燦失蹤那么多年了,他現(xiàn)在比以前也名氣大多了,但到現(xiàn)在還是叫我白姐,明明我比他還小兩歲,這個姐的稱呼是因為跟了黃燦的輩分,他以前叫黃燦哥。
而且到現(xiàn)在了,基本上每個月他都會打個電話問問我最近怎么樣了,然后出來吃頓飯,我開口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會搖頭。
二叔那是以前我們就經(jīng)常來吃飯的地方,黃燦喜歡二叔的手藝,雖然只是一般的家常菜,但味道卻很正,而且這里有他喜歡的米釀。
進了門,二叔一見我們來就開始嚷嚷,說我們就算不吃飯也要過來看看他啊,幾個月不見人影!
黑子笑著說:“別吹牛??!老子上個月才來過!”
二叔一憋,立馬轉(zhuǎn)頭朝我看過來,我眨了眨眼,“二叔,我上個月也來了啊,這不,才從峴港回來就又來了。”
二叔擰眉想了半天,有些不確定的樣子。
他老伴笑著就推了他一把,“還不趕緊帶人上樓去坐,傻愣住干嘛呢?”
二叔一臉懊惱的帶我們上樓,模樣很糾結(jié),應(yīng)該是還在想我上個月到底有沒有來過。
他才轉(zhuǎn)身,黑子就笑著用手指了指我,我瞇著眼笑笑,然后跟著上樓。
二叔今年已經(jīng)六十三,去年腦梗住了兩個月后記性就開始不行了,我忽然覺得自己好無良,居然這樣欺騙老人家,而且看他那一臉懊惱的呆樣還忍不住笑,不過確實很好玩,像哄孩子一樣。
在樓上的包間坐下,點完菜,二叔才出去黑子就又開口問我。
我把昨晚的事情跟他說了下,他才聽到有人故意撞我的車還裝逼耍狠,大掌啪一下就拍在了木桌上,“草!太歲頭上動土呢!是哪幾個不長眼的傻逼!”
這一巴掌拍得木桌都抖了,我瞇起眼,“臥槽,你輕點,等下桌散了!”
他擰著粗粗的眉看我,“白姐,你昨晚干嘛不告訴我你在哪?”
“都解決了,你也說了,就幾個傻逼而已,就算給他們一頓也沒意思。”我說著,抽了口煙吐出看著他說:“是有人讓他們做的。”
“啥?”黑子眼睛一瞪。
我輕扯了下唇,“說來話長。”
然后我又把張斌,杜佑寧和李蓉的事情說了下,當(dāng)然,我省略了唐奕晟,把這事當(dāng)做當(dāng)年念書時候的一點糾葛,外加那天同學(xué)聚會矛盾升級來講。
黑子聽完問我,“哪個李蓉?”
“還能是哪個?”我說。
“那個汪三少的前妻?”
我嗯了聲,然后很直接的問他,“能動不?”
他蹙著眉看著我,添了舔牙說:“有點麻煩,不過也不是行,就是看白姐你想怎么動?”
“她的話,人我就不動了,動她的車就行。”我說著,拉開包取出我提的那五萬放在桌上,“張斌和杜佑寧兩個你看著辦吧。”
黑子睇了我放在桌上的錢一眼,然后掀起眼看我,“白姐,你什么意思呢?”
我笑了笑說:“請兄弟們吃飯的。”
“神經(jīng)!”他擰眉,“裝回去!你當(dāng)我黑牛什么人呢!”
“當(dāng)然是自己人!我請自己人吃飯怎么了?”我說著,直接把錢推過去,“再說了,辦事不用花錢啊,你老倒貼我,我會以為你對我意思的好吧。”
我一句話,原本挺嚴(yán)肅的氣氛瞬間就破了,幾人都沒忍住一下就笑了起來,黑子一臉無語的笑著看我,抬手搔了搔那寸頭,“白姐,你就別玩我了!”
“哎喲我說黑哥,你臉是不是紅了啊!”王東不知死活的調(diào)侃,又被黑子拍了一掌。
我笑著說:“就你黑哥那臉,紅了你也甭想看出來。”
“臥槽!白姐你真不帶這樣的??!”
笑鬧了幾句后,黑子最后還是把錢收了,不過只收了兩萬,算是意思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