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回到屋內(nèi)的時候,卻突然看到孟譽正端坐在桌前,飲著一杯茶。
“你去做什么了?”
孟譽的聲音粗狂暴戾,像是鬼怪的聲音,十分駭人。
“被你趕走,我就隨處走走散散心,這還不行了?”我坐在他對面,自己也倒了杯茶,卻因為太苦,皺著眉吐了出來“這什么茶,這么苦?”
“這是我精心研制的茶,還有催情作用。”
我臉一陣滾燙,站起身,往床邊走,說道“我身子不爽,你這幾日離我遠(yuǎn)些。”
我依舊著了白色的中衣,躺在床上。孟譽依舊喝著茶,突然問我“女人,你自從回來之后,有些變化。”
我一驚,莫不是他又瞧出了什么。我心中因為對陸云樓的情意而萬般糾結(jié),但卻無法與他走到一起。若是此事被孟譽看出,他雖然對我不見得有什么真情,但卻是個霸道的男人。誰也不愿自己被戴了綠帽子不是。
“大概是瘦了,風(fēng)餐露宿。”我佯裝鎮(zhèn)定的說道。
“是嗎?女人,你不要欺騙我,我不想你和前六位一樣的結(jié)局。”
我故意翻了個白眼,然后轉(zhuǎn)過身去,悶聲道“麻煩把蠟燭熄了,太亮我睡不著。”
我徑自躺下,孟譽倒也沒多久,就吹熄了蠟燭出了屋子。
隔日起來的晚了些,我卻是有意如此。只因不想去送陸云樓。
紙鳶照料著我喝了些清粥,就見鶯歌歡喜的跑進(jìn)來“三少奶奶,恭喜你了。”
“何喜之有?”我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問道。
鶯歌道“原來那位貴客是太子殿下,他早上就走了,說是回宮了。夫人和大少奶奶去送的時候,就聽太子爺專門叮囑了要好好照顧你這位救命恩人,說是改日要把你接進(jìn)宮里玩耍。奴婢聽到這個消息就趕緊回來報喜了。”
此事對我來說,卻是有喜有憂。喜得是,有了姜瀾川的庇護(hù),姜子芝不敢再拿我怎么樣,至少不敢取我的性命。憂的是,姜瀾川此舉就是告訴姜子芝,我是他的人,若睿王有意謀反,而姜子芝乃至將軍府都是睿王的黨羽,那我無疑會被視為監(jiān)視對象,原本這冷落的西院恐怕要門庭若市起來了。這對我報仇一事,不知是好是壞。
罷了,此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下午我準(zhǔn)備去找尹靈月,卻見老丁領(lǐng)了一個老婆子過來。
“見過三少奶奶。”
“老丁,你過來有何事?”
“這是夫人讓我送來的劉婆婆,西院里只有兩個丫鬟照顧著,難免不周到。劉婆婆是將軍府里的老人了,照顧三少奶奶必然貼心一點。”
“替我謝過婆婆,我明早就去給婆婆敬茶。紙鳶,你先領(lǐng)著劉婆婆熟悉一下環(huán)境,記著三少爺?shù)哪莻€屋子不要去打擾。”
“是,三少奶奶。”
我只是對那劉婆婆微微頷首了一下,便領(lǐng)著鶯歌前往南院。姜子芝的動作很快,立刻就找了心腹來監(jiān)視我。我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我到了南院,剛要去找尹靈月,卻見南宮苑正好從屋子里出來,身邊兩個丫鬟攙扶著,生怕有一點閃失。
“呦,這不是勾引完大少爺,又去勾引了太子的三少奶奶么?這三少爺真是可憐啊,綠帽子不知道戴了幾頂了,恐怕還不知道呢!”
鶯歌聽著要上前理論,卻被我攔住,我只是欠身道“瑾兒見到大嫂。”
“你這狐媚子離我遠(yuǎn)些,省的讓我動了胎氣。”南宮苑一臉嫌棄的看著我,那兩個丫鬟就和兩個護(hù)法一樣,攔在了我的跟前,狗仗人勢罷了。
“大嫂說得對,若是有個閃失,也不知道去怪誰,總不至于說別人在大嫂屋子里放了麝香。”
“你個狐媚子,你這是在故意影射什么東西呢?是不是以為賀蘭跟我作對,你也能跟著起哄了?我告訴你,孟家還輪不到你說這個話。別以為有了太子哥哥撐腰就行了,他遠(yuǎn)在皇宮,還能管得了你?你也不過是太子哥哥隨意玩耍的一個女兒而已。一旦進(jìn)了宮,他早把你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因為姜瀾川一事,恐南宮苑更加的不待見我。
“可太子爺可是打了招呼的,若是我家三少奶奶有什么閃失,怕是你們也不好交代。”鶯歌站出去說道。
“哪里的狗奴才,哪里輪得到你說話?”
我淡淡的說道“自然比不上大嫂你的翠屏懂事。翠屏呢?”我故作茫然的問。
鶯歌也故意回我道“回三少奶奶,翠屏還在廚房劈柴洗衣呢?說是昨兒個打翻了給夫人煲的湯,被人一頓好打!”
南宮苑聽著臉青一陣白一陣的,我想著見好就收。她要真的氣著身子不舒服,我免不了又要被姜子芝教訓(xùn)一頓。
“大嫂保重好身體,瑾兒就不打擾了。”
見我要去找尹靈月,南宮苑又說道“果然是一類人,你就該更那個癆病鬼在一起,就別去勾引男人了。”
“三少奶奶。”鶯歌不滿的喊我。
“隨我進(jìn)去。”我只是說了一句,便舉步進(jìn)了尹靈月的房間。
尹靈月正在繡著什么,見我進(jìn)來,趕忙放下。她讓我坐下,看到鶯歌嘟著一張嘴,問道“你這丫頭是被誰招惹了,一臉不高興。我讓喜鵲取些糕點給你吃可好?”
鶯歌憤憤道“還不是那位大少奶奶,說話太氣人了,我們?nèi)倌棠特M能被她欺負(fù)了?三少奶奶你有太子爺撐腰怕什么?”
“鶯歌。”我叱道“莫要再提太子爺?shù)氖虑椋@樣反而會樹敵更多。”
尹靈月笑道“你這丫頭對你也是忠心。不過你的主子說得對,樹大招風(fēng),低調(diào)些,總歸好些。”
鶯歌繼續(xù)嘟著嘴,喜鵲笑嘻嘻的拉著鶯歌道“鶯歌,走,我們?nèi)コ愿恻c,也給三少奶奶拿一些來。”
鶯歌與喜鵲走后,我這才說道“尹姐姐,上次多謝你了,為我說了話。”
尹靈月卻憂心忡忡的看著我“哪里是幫了你,你后來還不是被婆婆抓了到地牢,好像是受了不少苦???妹妹現(xiàn)在身子可有事?”
我回道“尹姐姐,我沒事,我命大,沒那么容易有事。”
尹靈月卻眼含淚珠,握著我的手說道“你一個姑娘家,哪里受得了那些苦。這三少爺要是在府里地位高些,也不至于讓你落得這樣的下場。”
“尹姐姐,有人要與你為敵,你是躲都躲不過去的。只怪瑾兒自己身份卑微了。那次的事情,因著那位懷有身孕,便不了了之了。尹姐姐還沒看透這一切么?”
尹靈月嘆息一聲“真是為難妹妹了,原本與妹妹沒有關(guān)系的事情,反倒讓妹妹受了苦。不過說來也是稀奇,她竟這么光明正大的要陷害我們幾個,真是令人寒心。雖說賀蘭妹妹平日里跋扈些,但也不見她去害人。她又一直沒有身孕,想必這件事,在她那里怕是一時半會兒過不去。”
我道“就算過不去又如何?孟雋是長子,若是那位生了個兒子,那可是將軍府的長子嫡孫。賀蘭姐姐想要動她,也得通過婆婆。”
尹靈月點頭“說的也是。不過罷了,只要不害到我們頭上,我也就不管這些了。爭來爭去的又有什么意思,我只愿我們家阿嫵能健康長大,我也就安心了。”
“尹姐姐心善,但也要學(xué)會自我保護(hù)。”
“妹妹也是。”
從尹靈月那里回來,我特意和鶯歌出去轉(zhuǎn)了一圈,在一家店里訂了一件裙子。
三日后,鶯歌幫我把那件裙子取了來。
“你去把紙鳶叫來。”我坐在凳子上,瞧了瞧那件裙子,吩咐鶯歌。
不一會兒,紙鳶從外面進(jìn)來,我余光看到那劉婆婆就在門邊上站著。我道“劉婆婆。”
“三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三少爺愛吃魚,你中午去弄一道西湖醋魚來,要活的,現(xiàn)殺的,可別耽誤了。”
“是,老奴這就去。”
把劉婆婆支開后,我這才對紙鳶說道“紙鳶,這是新做的一件裙子,顏色太艷麗了,不適合我。我見你穿一些鮮艷的顏色著實好看,不如將這裙子賞了你吧。”
紙鳶一聽,立刻向我下跪“多謝三少奶奶。”
女人都愛漂亮的衣服,這是共性。
“還不快快換了讓三少奶奶瞧瞧?”鶯歌說道。
“是。”
紙鳶拿著衣服,去里屋換了,走出來的時候,讓我眼前一亮。衣衫輕薄,體態(tài)娉婷,那薄薄的裙裝絲毫擋不住她玲瓏的身姿,半隱半現(xiàn)。
我笑道“這裙子真是適合你,怕是皇上見了你都要把你收進(jìn)后宮了。”心底卻暗自想著,這衣服穿的越好看越好,我還就怕不適合她。
“紙鳶,你不是愛唱戲么?”
“是的,三少奶奶。”
“我知道將軍府里有一個地方,那里鮮少有人去,景致卻也別致。你以后若是要唱,就去那里,不會打擾到別人,也練了自己的嗓子。”
紙鳶許是以為今天天上白白掉了許多餡餅,趕忙對我千恩萬謝“三少奶奶對奴婢實在是太好了,奴婢無以為報。”
“都是一個院子里的,以后對盡心些就好。你與鶯歌都是我的人,我自然要待你們好些。”
我說著,笑意卻很深。接下來,就該下一局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