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我只覺得全身哪里都疼。
生命如指間流沙般握不住,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喉嚨被一個男人的手掌狠狠的掐住,空氣越來越稀薄。我南宮瑾活了十六年,從沒有風(fēng)光過,帶著瘋癲的娘在公主府過的如履薄冰,戰(zhàn)戰(zhàn)兢兢。本以為遇到他,可以帶著娘擺脫駙馬府,卻沒想到最后落得個先奸后殺,曝尸荒野的結(jié)局。
如血的夕陽照在我半裸的身體上,帶著絲絲暖意,我卻絲毫感覺不到。我看了看晚霞,頓時眼前一片漆黑,依稀能聽到自己越來越微弱的心跳聲。
不甘心,好不甘心。
我不想死。
我的娘還在等著我回去照顧,沒有我,長公主會如何踐踏凌辱她。
還有孟雋,我是有多傻才會信了他,交付了整顆真心,以為尋得良枝可依,卻不想我在他那連個屁都不算。他竟然可以對我心狠如斯。還有我那姐姐,我死了,她該笑的多開心,該如何小鳥依人般靠在孟雋的懷里。
一想到這些,我已經(jīng)無力動彈的身體居然可以動彈了,我掙扎著,素白的手指拼了命的拉扯著騎在我身上的男人。
“媽的,這娘們怎么還沒死?”男人對著我啐了一口。
“要不要再來一輪?”旁邊另一個男人的笑聲敲擊著我的耳膜。
“算了,萬一中途死了,這也太他媽的晦氣了。”
“郡主。”三個男人突然變得很恭敬。
我的姐姐南宮苑,正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南宮瑾,你沒想到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吧?”南宮苑得意的說道“你不過是個下賤婢女生的女兒,還妄想要嫁給孟大少爺。竟還在外面冒充我郡主的名號勾引孟雋,爬上他的床,南宮瑾,你不是自己找死么?實話和你說吧,孟雋真正愛的人,是我,要娶的人也是我。你除了有這副臭皮囊,什么都不是。今天讓你風(fēng)流的死去,就別怪我這個姐姐對你不好了。反正你讓我們整個家族蒙羞,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哈哈哈哈……”
南宮苑的話充斥著我的耳膜,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喉間突然一陣腥甜,一絲血跡從我嘴角溢出,逐漸越來越多,嘔出一口鮮血。
南宮苑嫌棄的退后一步。
“郡主,這地方不是您來的地方,可別弄傷了您的千金之軀,這里我們哥幾個一定會盡心伺候好您的妹妹的。”
“那本郡主和孟大少爺就等你們的消息了。”南宮苑再次得意的看了我一眼,轉(zhuǎn)過身,扭動著款款腰肢走了。
“三哥,這女人命夠硬的,要不直接給她來個利索的吧。”
“郡主的意思是折磨至死,既然她還能承受,咱也不急,來,匕首給你,在她的臉蛋上劃幾刀。”
看到男人給三哥遞過來一把匕首,我?guī)缀跏强恐灸軖暝?,恍惚中,突然想起來頭上有一根銀釵。指尖碰上一抹微涼的瞬間,我聽到旁邊男人的驚呼。
“三哥,當(dāng)心!”
我咬著牙,意識前所未有的清醒。我拼盡了所有的力氣拿著銀釵對著眼前男人的脖子狠狠的刺進(jìn)去。
人類的皮肉如此脆弱,血液直接噴灑在我的臉上,我竟然有著前所未有的快感。我像是瘋了一樣,手里緊緊握著銀釵,對著面前的人,一下又一下的刺進(jìn)去。
“媽的,這娘們挺狠的。”我被一腳踢翻,手掌被人打落,銀釵滾到了草叢中。銀釵染了血,泛著點點寒光。
夕陽的余暉灑滿山野,我就這樣半裸的躺在草叢里,眼前浮現(xiàn)一張又一張的面孔。我瘋癲的娘親,對我不聞不問的父親,處處針對算計我的長公主和姐姐,還有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忘記的那個男人。
“媽的!臨死也不忘了拖上個男的!”兩個男人把三哥的尸體從我身邊拖起來,反手又給了我一巴掌。頭暈?zāi)垦#劬σ缓?,呼吸困難,好一會兒我才有了點意識。我垂在耳畔的手動了動,拇指碰到發(fā)邊的一個硬物。如今的我早已被徹骨的絕望包裹著,只知道把身邊所有的東西都砸向身上的男人,用盡全身的力量。一聲悶哼。
另一個男人眼疾手快,迅速反應(yīng)過來,我把石頭砸過去,用盡一切力氣轉(zhuǎn)身就跑。腳底被灌木刺痛,我一個趔趄,直接從滑坡上滾了下去。
“媽的,底下是個亂葬崗,我們別下去了。這一摔下去,人肯定死了??梢曰厝ハ虼笊贍敽涂ぶ鹘徊盍?。”
我原本以為自己死了,可我還是醒過來了,幽幽的月光照射著,我看到周邊有一盞一盞的鬼火。
我聞到一股腐臭味,依稀看到身邊橫七豎八的躺著很多尸體。有些,已經(jīng)腐爛。
我嚇得站了起來,卻因為全身的疼痛再次跌倒,身子壓在了那些腐爛的尸體上,一陣作嘔,我的喉間涌出很多酸水。
全身都疼,臉上有很強烈的刺痛感。我顫抖著手去摸我的臉,一根根灌木刺刺在我的臉上。我的臉,毀了。如南宮苑所愿,我唯一的資本也沒了。
但我沒有死。我沒有死,就要讓他們一個個都償還欠我的。
我隨便從一個死人身上扒了一件衣服穿上,然后用盡最后一點力氣從尸體堆里面爬了出去。
等我爬到山路上,我終于因為體力不支,而暈倒了過去。
我的眼睛被一陣陽光刺痛,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個很豪華的屋子,里面華麗的裝飾,鏤空的窗上糊著名貴的紗,門上也有著鏤空花紋。
“醒了?”聞聲,我看到一個白衣青年,長得豐神俊朗,風(fēng)度翩翩。
“你是誰?”我立刻防備的看向他,欲起身的時候,全身又是一陣鉆心的疼痛。
“我勸你還是不要動,你身上的傷剛擦了藥,臉上的刺我才幫你取出來,動了我可就真的保不住你的這張臉了。”男子走到我跟前,眉目含笑的看著我,他的笑竟讓我感到了一絲溫暖。
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臉,發(fā)現(xiàn)臉上都纏著紗布,我問他“你是個大夫?”
男子點頭。
“我的臉,還有救嗎?”
男子皺眉“這個時候應(yīng)該關(guān)心你的命能不能保住,怎么還關(guān)心起臉來了,女人啊,真是奇妙。”
“我死不了的,我知道。”那樣子都沒死,我就不會死。
男子爽朗一笑“你要是沒遇到我,指不定早死了。”
我再次問道“我的臉,還有救嗎?”
男子定定的看我片刻,這才說道“有救,不過不建議你救,你這樣能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
“不行。”我怒吼出聲“我活下來不是為了就這樣子,我要報仇,我要讓那些人都受盡折磨。”
“你叫什么?”
“南宮瑾。”
男子眼里閃過一絲的驚訝,說道“據(jù)我所知,這京城內(nèi),只有公主府里住著姓南宮的人,那便是當(dāng)今駙馬爺,你是……”
我嘴角閃過一絲諷刺的笑意。
“南宮瑾,要治好你的臉,不比你先前要受的苦少,而且以后每逢初一十五,都會疼痛難忍,猶如蝕骨鉆心,你忍受的了嗎?”
“能。”我不用絲毫的考慮,咬著舌尖狠狠說道。
“還有一事,就算我能醫(yī)好你的臉,你的容貌也教之前大有不同了,你能接受嗎?”
“能。”現(xiàn)在對我來說沒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或許,臉不一樣,反而是好事。
男子嘆息一聲,說道“其實我已經(jīng)擅自做主給你換了張臉了,待七日后揭開面紗就知道了。”
我不由愣住,隨后只是道了一聲“謝謝大夫了。還不知道大夫尊姓大名?”
“陸云樓。”
我一驚“你就是神醫(yī)陸云樓?”上天許是待我不薄,竟能讓我遇到神醫(yī)陸云樓,許是我南宮瑾本來就命不該此。
陸云樓走到紗窗邊,突然又對我說道“你的身體受創(chuàng),以后再不能懷有身孕。”
一道霹靂,我無力的靠在了床上,眼淚無聲的滑落。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孟雋和南宮苑,我的指甲狠狠的刻進(jìn)木板床沿。
孟雋,南宮瑾,我一定要殺了你們,我要你們孟家陪葬,我要你們母女跪在地上求饒。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