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一直飄,我和小黑貓跟隨在后面,拐了好幾個街角,終于跟隨著紙人來到了一家店鋪外面。
這家店鋪,沒有剛才那家古玩店鋪給人有蘊(yùn)涵感,反而一走進(jìn),就覺得全身被滿滿的邪獰惡意給侵襲,渾身不自在。
我猶豫著要不要走進(jìn),小黑貓卻隨著紙人跑進(jìn)去了,留我一個人在外面。
無奈,我只能跟在后面進(jìn)去。
一走進(jìn)這家茶樓,這里面的生意好慘淡,到處都有打砸過的痕跡,還有一個身材干瘦的男人,站在柜臺后面,臉色陰沉地看著我進(jìn)去。
“客人,要喝點(diǎn)什么茶?吃點(diǎn)什么點(diǎn)心?我們這的茶水和糕點(diǎn)都是古玩街最好的,價錢也合理……”男人擺著一張別人欠他幾百萬的臉,語氣生硬的和我說話。
要是我,我是不會在這家店里買任何吃的,可小黑貓剛才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小黑貓的意思是讓我坐下來喝茶吃糕點(diǎn)。
我要了一壺清茶和一碟紅豆糕,很快就有人送出來。
送茶水和糕點(diǎn)的人,也許不能稱之為人了,從我的眼中,我看到這個人全身都在潰爛,渾身裹著黑氣,走路的時候很痛苦,兩只腳腕上還有兩根長長的鐵鏈鎖著。
“客人,請用。”非常僵硬的口音,黑著尖銳的指甲,把茶水和糕點(diǎn)擺放在我的眼前。
我往茶水和糕點(diǎn)上一看,瞎,這能吃嗎?確定不會毒死人?
明明是清茶,茶水里卻有白色的蟲子上下翻滾,就跟洗澡一樣,紅豆糕點(diǎn)原本該是細(xì)膩綿長,此刻我看到的就是用凝結(jié)的黑血,做成一個個紅豆糕的樣子,擺在我的面前。
這些東西,我是堅決不會吃的,毒死人不要緊,吃了直接成鬼就不行了。
珍愛生命,遠(yuǎn)離危險。
我眼珠子快速的轉(zhuǎn)動一下,臉上堆起笑容,朝著站在柜臺后面,在那里算賬的老板喊道。
“老板,能不能過來為我介紹一下這清茶和糕點(diǎn)出自何處???”
“我從外面走進(jìn)來的時候,看到你家是百年老店,那么這些茶水和糕點(diǎn),肯定是有出處的,比方說,哪位名廚……”我端著一張好學(xué)好問的臉,希望陰沉的老板能給我解說一下。
那位老板聽了我的話,放下手中的紙筆,僵硬撲克的面部,扯出一抹極其不自然的笑容。
“客人,稍等。”與剛才稍顯靈敏的說話方式不同,老板不止面部表情,連說話的語氣和速度,也在僵化。
看來,這家到處透著黑色鬼氣的店鋪,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鬼店差不多了,而攝魂鏡的反噬也開始了。
老板用極其緩慢的速度,朝著我這邊走來,又開始娓娓道來百年店鋪的歷史,千篇一律的那幾句話。
祖上是某某皇帝的御用御廚,后來告老還鄉(xiāng),一手出神入化的手藝流傳至今。
我聽得昏昏欲睡,但始終保持著最高警惕,因?yàn)槲颐媲暗氖且恢还?,我身處的地方是鬼的地盤。
我應(yīng)付著老板,小黑貓卻趁我不注意,已經(jīng)跑向了后廚的方向。
“客人,你是來找事的,你不喝我家的茶水和我家的糕點(diǎn),你是古玩店那老東西派來找事的。”老板的臉,倏地拉長,陰惻惻的開口道,手如鷹爪朝著我的脖子掐來。
媽蛋,一言不合就動手,我躲避著老板向我脖子抓來的雙手,一面快速地站起來往旁邊跑去。
我才跑了幾步,我的雙腳,被從外面急速而來的黑霧給圈住了雙腳和雙手,讓我無法動彈。
桎梏了行動,我就跟折斷了翅膀關(guān)在籠子里的金絲雀一樣。
茶水店鋪的老板向著我一步一步的走來,我看到他臉上,黑霧如同面紗,把他整個臉給吞沒了,隨即迅速滲透入皮膚里面。
老板的臉上坑坑洼洼,這完全是被腐蝕過的,隨后是茶水店鋪老板的全身,那團(tuán)黑霧沒有放過一個角落。
這一幕發(fā)生的太快,快的令人無法適應(yīng)。
“老板,我們都是文明人,文明人就應(yīng)該用文明的辦法……老板,稍安勿躁,請聽我一言。”
“我是出自昆侖山的算命女先生,我剛才觀你面容,發(fā)現(xiàn)老板你印堂發(fā)黑……”我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開始鬼扯,希望借由能為自己拖延點(diǎn)時間,好撐到小黑貓出來。
我在心里為自己打氣,繼續(xù)道:“你雙目無神,近日必有血光之災(zāi),若想破除,必須……”
“死,你必須死,你們都通通的得死!”
此時的茶水店老板,哪還能聽進(jìn)去一言半句呢?他的神志和行動已經(jīng)被那團(tuán)黑霧給掌控住了,他的心里和腦海中回蕩著的就是殺戮,要把這里所有染過黑氣的人都?xì)⑺?,不留下一個活口。
在老板向我發(fā)起進(jìn)攻,我覺得生命危已的時候,小黑貓終于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從廚房的方向竄了出來。
“蠢貨,你身上不是有攝青鬼嗎?你讓它出來??!”小黑貓一面教訓(xùn)我,貓爪飛快地劈向纏住我的黑霧。
不過眨眼的瞬間,我就脫離了黑霧的桎梏,我顧不得去查看手腳上面被黑霧浸透染上的鬼氣,趕緊從背著的包里拿出瓶子,抓起瓶塞就要往外拔。
我頓住了,問小黑貓:“我放它出來,它應(yīng)該不會跑掉?”
“蠢貨,如果你不放它出來,你就要死,別說是跑掉。”小黑貓恨鐵不成鋼的給我撓了一爪,應(yīng)付著,吸食著這里充沛的鬼氣。
剛才,它就察覺到廚房方向有一只比攝青鬼還要厲害的鬼將存在,那樣濃郁的鬼氣,猶如毒品一樣,讓小黑貓想要抓住那只鬼將,吸食掉鬼氣。
可還是去晚了一步,那只鬼將在它踏進(jìn)廚房就跑掉了。
聊勝于補(bǔ),小黑貓只能吸食布置在廚房里的鬼氣。
等它吸食了半飽出來,就看到蠢貨的我要被去掉半條命了,只能施爪行救。
“攝青鬼,出。”被小黑貓這么一罵,我就算再蠢也知道,這只攝青鬼肯定已經(jīng)被小黑貓收服了。
攝青鬼一出來,貪婪的一面就膨脹般的爆炸開來,充滿鬼氣的茶樓,鬼氣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失不見。
等攝青鬼吸食飽后,鬼氣已經(jīng)很稀薄了,但被鬼氣侵染過的茶樓,也千瘡百孔的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我和小黑貓推到一旁,這里的戰(zhàn)場交給攝青鬼,老板剛被變成一只新鬼,其法力不如攝青鬼,沒幾下就被攝青鬼給吸食掉了身上的鬼氣,甚至是魂魄。
攝青鬼打了一個飽嗝,接著以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乖巧回到了我的面前,向小黑貓俯首。
“主人。”
攝青鬼的聲音,不似老板那種僵硬,反而透著亙古的滄桑,似經(jīng)歷過很多,又如卡帶的磁帶,發(fā)出的聲音,很怪異,但沒有第一次聽時的那種毛骨悚然。
或許,是被小黑貓收服的緣故,站在我面前的這只攝青鬼,我沒有感到害怕。
我看著攝青鬼,它伸出青色如爪的手,插進(jìn)胸腔里面,接著抓出一團(tuán)成人拳頭大小的黑霧。
那么多的鬼氣,就凝結(jié)了這一團(tuán)?
我腦海中立馬迸出,濃縮就是精華這幾個字眼。
被濃縮的黑霧,也就是最精純的鬼氣,被小黑貓一口給吞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的功夫,小黑貓終于消化了那團(tuán)精純的鬼氣,滿足的打了個飽嗝,而攝青鬼在旁邊摸了摸有些扁扁的肚子。
它好餓,可是它怕。
“瑾淩,攝青鬼身體里的鬼氣,你不嫌臟就直接這樣吃下去了?”我可能是最煞風(fēng)景的,我的話一出來,我都能感覺到冰凍三尺了,尤其以我為中心。
“蠢貨,你不說話,沒人會當(dāng)你是死的。”忍無可忍,小黑貓又一次把它的磨爪揮向了我,這次沒有留任何情面,在我的手背上鮮血淋淋的幾條爪印呈現(xiàn)在上面。
我捂著被撓疼的手背,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懊悔的低下頭。
自從遇見小黑貓后,我就一直在犯蠢犯二,還是那種無止盡。
“瑾淩,對不起,我剛才不應(yīng)該說那樣的話。”我向小黑貓道歉。
“走吧,我們?nèi)フ夷瞧埲恕?rdquo;小黑貓用尾巴彎成勾,碰了碰我的腳腕,算是收下了我的道歉,接受了。
攝青鬼在完成它的使命之后,又回到了瓶子里面,在要塞上軟木的時候,小黑貓朝著瓶子里彈進(jìn)去了一粒指甲蓋大小的黑霧。
那,應(yīng)該也是精純的鬼氣。
接下來,我不知道小黑貓要去哪里找紙人,但是我們從這間茶樓里出來,頃刻間,茶樓就分崩離析了。
厚重的塵土從倒塌的茶樓那里飛散開來,我因?yàn)榭恐?,整個都變成了一個塵土泥人。
茶樓因?yàn)楣須獾顾耍淝迦瞬欢嗟墓磐娼?,其它受到影響的店鋪,多多少少也出現(xiàn)了裂縫,但沒有茶樓嚴(yán)重。
而委托這個案子的古玩店老板,他的店鋪,搖搖欲墜,隨時都要倒塌。
總體來說,這條古玩街,由于他們來的及時迅猛,鬼氣沒有完全的浸透,挽救了不少。
我在這邊慶幸的同時,逃出去的那只鬼將已經(jīng)到了N城西北郊區(qū)的古宅里。
對于小黑貓和我的存在,還有被抓住的攝青鬼,那只鬼將,事無巨細(xì)的稟告給了滿屋子輕紗籠罩里面的人聽了。
一塊破碎的血玉,扔在鬼將的面前,絲絲鮮血匯成紅線,把鬼將整個纏繞住,隨后鬼將消失,紅線飛回到輕紗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