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月等了很久,錦念晗也沒回來。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從窗子外面沿著整個昆侖居繞了一圈兒,才沒有被苑流風發(fā)現(xiàn)。
苑流風一直以為水青月還在屋里,其實,她已經(jīng)下山去了。
來到市集中心,水青月就發(fā)現(xiàn)那里的人頭。她心中涌起異樣的感覺,抓住身邊的一個百姓問道:“這些人是怎么回事?”
“你還不知道啊,源京城都傳得沸沸揚揚了。這群刺客昨夜行刺皇上,被抓了個正著。全被砍了腦袋吊在這里,聽說,他們的老大還在皇宮關(guān)著呢!”
水青月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沒有站穩(wěn),那個人扶了她一把,問道:“你沒事兒吧?”
水青月腦袋中一片空白,她就知道。一定會出事的......
那現(xiàn)在怎么辦?錦念晗沒有回來,想必一定是知道了。莫非,她去皇宮了?水青月抬眸,目光再次對上那些枉死的人的腦袋。月南傾一定是故意把公子玉留在皇宮的,他就是在等著昆侖居的人去營救公子玉,然后將所有人來個一網(wǎng)打盡。
水青月心中以為錦念晗去了皇宮擔心她有事,也沒再多想便打暈了一個出宮的太監(jiān)。換了他的衣服,搶了他的令牌順利進了宮。
水青月這輩子都不想再進來這里,在那宮門口,她便會想起為了自己犧牲性命的春露和秋霜。雖然她們相處的時間并不是很長,但轉(zhuǎn)眼間,體貼的春露身首異處,活潑的秋霜死在自己懷里。
水青月閉上眼睛,捂著心口靠在宮墻上?;貞?,總是如此折磨人。
這皇宮之中根本就沒有牢,但公子玉會被關(guān)在哪里呢?而錦念晗,又會去了哪里?水青月望著前方的路,不知該如何前行。
她將自己的臉涂得死白,還抹上兩圈胭脂??雌饋砗捅婚幜说奶O(jiān)差不多,捏尖了嗓子,水青月朝一堆宮女走去,“各位姐姐,可知昨晚發(fā)生何事了?我剛才出宮,才聽說昨夜有人行刺陛下?”
那些宮女也不知道她是哪個宮的太監(jiān),說:“你還不知道啊,昨夜御林軍和后宮禁衛(wèi)全部傾巢而出,聽說那個人挺厲害的,殺了很多人。但最后還是被抓到了!”
水青月眨眼,又問:“那那個犯人是被關(guān)進天牢了嗎?”
“不知道,反正我們只聽說被抓了。至于被關(guān)在哪兒,可能是天牢吧。”
“哎,你是哪個宮的?我怎么看著你面生???”
水青月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說:“我是跟著鄧總管的。”
“......”
那幾個宮女面面相覷,而后又露出一絲可笑之意,“鄧總管?小太監(jiān),你沒有逗我們吧?還是說你很懷舊?”
水青月心想,鄧總管是皇上身邊的大內(nèi)總管,自己說是他手底下的人。在這宮中也能來去自如,沒那么多限制。只是,為何這群宮女是這個模樣?
水青月笑了兩聲,思忖了半天,說:“......自然......是對鄧總管感恩了。”
宮女們笑了笑,直說這小太監(jiān)傻里傻氣的,還真好笑。
看著裊裊離開的宮女們,水青月內(nèi)心郁悶。為何說起鄧總管,她們就這樣笑?難道鄧總管出了什么問題?
進來一趟,卻什么都沒有問出來。
水青月一個人在宮中轉(zhuǎn)悠,苦惱該怎么辦。
這時,水青月忽然感到有人打了一下她。她猛地回頭,卻發(fā)現(xiàn)了偷偷摸摸的溪湘,水青月心里一驚,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忙勾著腦袋,說:“奴才給淑妃娘娘請安。”
溪湘笑了笑,伸手抬起水青月的下巴,居高臨下說道:“這小奴才長得也忒俊俏了一點吧?哪個宮的?不如到我宮中去?”
經(jīng)過的宮女見到她,紛紛行了禮之后離開。待到周圍都沒有人了,溪湘才收起笑容,說:“跟我來。”
“......”
水青月斂回不安的神色,小心翼翼跟在溪湘的身后。她發(fā)現(xiàn)這皇宮每一處都有暗衛(wèi)把守,似乎在監(jiān)視著整個皇宮。
到了祈星宮,溪湘打發(fā)走所有宮女,關(guān)了寢殿門??粗嘣?,說:“你來錯地方了。”
水青月猜測,溪湘一定是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誰了。她也不打馬虎眼兒了,說:“淑妃娘娘何出此言?”
溪湘又把窗戶關(guān)上,說:“昨夜幻天衣根本沒有抓到公子玉,她是故意讓人放消息出去,引你們進來的!”
水青月驚訝,“你怎么知道?”
“我...”溪湘心虛的撓撓頭,嘻嘻笑道:“我一不小心,偷聽到了陛下和幻天衣兩個人的對話。”
水青月無語。
“對了,昨夜公子玉逃出了皇宮,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他在哪兒。但是幻天衣已經(jīng)派了兵力封城,而且街上也已經(jīng)被她控制得密不透風。所以啊,青月姐姐,你還是快快離開皇宮吧。我這里也有幻天衣的眼線,若是被她發(fā)現(xiàn)了,你就走不了了!”
水青月看著她,探究問道:“你為什么幫我?”
“因為我覺得你們是好人,幻天衣是壞人。她現(xiàn)在迷惑陛下,我希望你們能夠盡快幫陛下殺了這個壞女人。”
水青月沒回答她,只說:“今日相助,水青月一定會記在心中。”
“嗯,快走吧。”
溪湘打開寢殿的門,二人剛剛踏出門檻,就聽見宮女跑進來,“娘娘,陛下來了!”
水青月和溪湘俱都一愣,月南傾從外面走進來,溪湘理了理衣襟,忙跪下行禮,“恭迎陛下。”
月南傾扶她起來,說:“溪湘,上官將軍昨日忽被山中猛虎咬傷?,F(xiàn)在府中休養(yǎng),朕讓人帶你出宮,去看看他可好?”
溪湘一聽上官逐受傷了,忙問道:“哥哥他怎么樣?傷得嚴不嚴重?”
月南傾默了黙。說:“你還是趕緊去看看吧。”
“嗯。”
月南傾讓身邊的太監(jiān)送她出宮,溪湘走后,月南傾也轉(zhuǎn)身離開。只是走了兩三步,他忽然停下來了。
“淑妃娘娘身邊何時多了個面生的奴才?”
這么一問,祈星宮的大宮女忙說:“是娘娘剛才帶回來的。”
沒有經(jīng)過內(nèi)務府的報備,每個宮中指定只有兩個太監(jiān)。月南傾不記得,自己何時又賜了一個太監(jiān)給溪湘啊。
“你是哪個宮的?抬起頭來。”
“......”
水青月沒有抬頭,她不知該怎么辦。然而月南傾卻已經(jīng)走到她面前來了,氣氛無比的壓抑。正在水青月無計可施的時候,月南傾身邊的小太監(jiān)說話了。
“咦,陛下。這是鄧總管手下的小玄子,奴才認得那塊宮牌。前些日子這奴才得了鄧總管換心,鄧總管便將自己的宮牌賞給他,他可以自由出入皇宮。”
月南傾聽著就生氣,“鄧總管還真是闊氣啊,他還能夠讓別人自由出入皇宮了?哼!將他的宮牌收上來!”
“是,陛下。”
那小太監(jiān)來拿水青月腰間的宮牌,不經(jīng)意抬眼看了一眼水青月。小太監(jiān)嚇了一大跳,蹲在地上,“這、這不是小玄子!”
水青月見身份暴露,立馬站起來就跑。月南傾大喝一聲站住,水青月卻像個泥鰍似的,靈活躲開了月南傾的追擊。
小太監(jiān)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對著祈星宮門口就喊:“來人啊!抓人??!來人啊!抓住她!”
禁衛(wèi)軍聽到喊聲,連忙追上水青月。宮內(nèi)又是一片混亂,幻天衣被驚動,匆匆?guī)е送l(wèi)軍追擊的方向走去。
水青月見那群禁衛(wèi)軍死咬著自己不放,她好不容易拐了一個彎兒,也不知道是哪個宮。她推開門就進去了,看著外面呼嘯而過的禁衛(wèi)軍,水青月總算是能夠喘上一口氣了。
可剛剛吸進去一口氣,瞬間又被她吐出來了。自己這是躲到哪兒了?貌似,這里是一個溫泉室,月南傾日常沐浴的地方??!
這里面的溫泉水靜悄悄的流淌,偌大的水池干凈清澈,水面纏繞著絲絲霧氣。
她吞了口口水,心想還是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吧。
可是剛剛走出門,就發(fā)現(xiàn)外面經(jīng)過一支禁衛(wèi)軍。水青月忙把腳縮回來,或許經(jīng)過她這么一鬧,本來就被守得滴水不漏的皇宮,此刻只怕是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了吧!
水青月無奈,呆在這兒也不是辦法啊。
躊躇之間,她竟然聽到外面有人來了。這殿中沒有一處可以藏身的地方,但是腳步聲越來越近。水青月干脆吸了一口氣,潛入溫泉池中。
“陛下,今晚去哪位娘娘的宮中?”
“朕還有奏折要批,批完就在偏殿歇著就行了。”
“是,陛下。”
門被推開,幾個小太監(jiān)手中托著龍袍,帕子,皂角......看來月南傾是要洗澡啊...
“對了,陛下。全國上下招選的秀女們已經(jīng)陸續(xù)入宮了,陛下要不要去見見?”小太監(jiān)給月南傾脫掉衣服,月南傾走入溫泉池中,說:“這么多女子,朕怎么看得過來?你讓內(nèi)務府看著辦吧,按照程序來就行了。”
小太監(jiān)默了黙,替月南傾擦背。
月南傾閉上眼,放松全身享受著此刻泡溫泉的愜意。
他有些疲倦,說:“你們都出去吧,朕待會兒叫你們。”
“是。”
小太監(jiān)們走了之后,殿中更加安靜了。安靜得月南傾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古怪的水聲。
他盯著不斷往上涌起的水泡泡,長長的劍眉不由得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