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瞑目香一落進(jìn)火堆里,便瞬間燃了起來。密牢內(nèi)立刻毒煙滾滾,一片昏暗。薄藤窒息而亡,歪倒在地。水青月胡亂的在墻壁上摸索開門的機關(guān),但是毒煙越來越大,漸漸將她視線模糊。水青月的胸腔里像是扎進(jìn)了鋼針?biāo)频奶?,眼睛視力所到之處,黑暗如夜?/p>
“咳咳咳咳咳咳....”
水青月捂著嘴巴,密牢里面沒有一處可以呼吸的新鮮空氣。終于,她不再掙扎,扣著墻面的手也無力的垂下。落在地上!
而密牢外面的青木如雪已經(jīng)撕掉了面具,正是錦念晗!外面守牢的人早已被她打暈過去。她擔(dān)憂里面的情況,可是無論怎么旋轉(zhuǎn)外面的機關(guān),就是打不開這牢門。而外面卻已經(jīng)有巡邏的人經(jīng)過,錦念晗不得已只得先從窗子跳出去躲著。
那些巡邏的人發(fā)現(xiàn)里面橫七豎八的躺著人,急忙叫人去通知真的青木如雪。看來動靜越鬧越大,錦念晗只好躲在外面靜觀其變了。玉顏缺叫她過來救人,卻沒想到,被搞砸了!她狠狠的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小聲嘀咕道:“我怎么就那么笨呢!”
等到青木如雪趕來,密牢里的毒煙已經(jīng)散了。她急忙去叫薄藤,可是薄藤面目青紫,早已窒息死掉了。她再去試探水青月的鼻息,發(fā)現(xiàn)水青月還微弱的呼吸著。青木如雪從懷里掏出一顆丹藥放進(jìn)水青月的嘴巴里,吩咐手下說:“把她帶到外面去灌點水。”
錦念晗從外面看到水青月沒事,也稍稍松了一口氣,她袖中滑出三顆銀色珠子。穩(wěn)穩(wěn)被她夾在手指之間,既然已經(jīng)打草驚蛇,就不如趁現(xiàn)在帶走水青月。不然待會兒他們加強守衛(wèi),那么自己就再無計可施了!
想著,錦念晗就悄悄溜了進(jìn)來。趁那兩個下屬在喂水青月喝水的時候,錦念晗一個猛劈,兩個下屬慘叫一聲倒地。青木如雪大喊道:“什么人,給我抓住她!”
錦念晗銀珠一擲,便命中三個。青木如雪猜到是昆侖居的人,這兒早已布下天羅地網(wǎng),就等她們來了。青木如雪吹響了哨子,立刻便有無數(shù)桃花門的人冒了出來。
錦念晗小小的身軀還拖一個水青月,吃力的朝青木如雪喊道:“喂,你以為就只有你會吹哨子???搞那么大動靜干嘛呀?想抓老娘?下輩子吧!”
說完,錦念晗口哨一吹。青木如雪就看到天上忽然俯沖下來一只大鶴,所有人都呆了一呆,青木如雪氣得跳腳,怒吼道:“射!把她射成個蜂窩!愣著干嘛什么樣,你這個白癡。”
就近的一個弓箭手被青木如雪一腳踹倒在地,青木如雪搶了弓箭瞄準(zhǔn)已經(jīng)飛上了天了錦念晗,三支箭羽咻咻飚來,錦念晗再丟三顆銀珠下去。箭尖與珠子相撞,火花四濺,而后同時墜落下去。
今夜不僅薄藤死了,連帶抓的人也跑了。青木如雪一頭冷汗的通過密道往皇宮而去,估計幻天衣不會輕饒了她!
大鶴氣喘吁吁的把錦念晗她們甩在了山腳地下,實在飛不動了。錦念晗氣得拔了大鶴好幾根羽毛泄憤,沒辦法,只得把水青月扛上山了。
雖然錦念晗年紀(jì)小,個子也小。但是她的爆發(fā)力可不是一般的強啊,扛著比自己高出一個肩膀的水青月,她連喘氣都沒有,就從山腳回到了昆侖居。
昆侖居仍舊一片笙歌艷舞,大家仿佛都跟沒看到錦念晗一樣,自己說自己的話,自己和自己的酒。唯有阿福傻呆呆的走過來,問道:“錦姑娘,主子還沒回來。夫人怎么樣了?”
錦念晗瞄了一眼仍舊昏迷不醒的水青月,說道:“她中毒了,我也看不出來是什么毒。你去把東迷笛叫過來,我先帶夫人回房間。”
“哦。”
阿福聽話的轉(zhuǎn)身去了樓上的房間,敲響門,“先生,夫人中毒了。錦姑娘叫你趕緊下去!”
“知道了。”
門打開,一個溫潤儒雅的男子,臉上還非常年輕。但誰又知道,其實他已經(jīng)快要接近六十歲了呢?他就是江湖名醫(yī),東迷笛!
一個能夠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醫(yī)者,光是看看他的駐顏之術(shù),就知道他非常一般。
錦念晗把水青月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輕輕幫她把被子蓋上。猶記得初次在醉紅樓相遇,那是她有意而為之,不過是想看看她的主子,玉顏缺看上的女人,是長得何種天仙模樣?可是在看到水青月之后,她并不覺得水青月長得多美,但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種,冰冷清淺,不與任何相融的氣息深深吸引住了自己。她也算是明白了為何主子會對這樣一個女人上心,她待人疏離,越是這般,像她和主子那樣內(nèi)心火熱的人就越想靠近她,了解她。
“這位,就是夫人?”
東迷笛伸手探了探水青月的脈搏,蹙眉問道:“知道是什么毒嗎?”
“......”
錦念晗幽幽的瞪著他,說:“我要是知道,我還會請你來嗎?”
東迷笛無奈的笑了笑,伸手翻看了水青月的眼瞳,觀察許久之后,他的神情終于嚴(yán)肅起來了。向錦念晗說:“這是瞑目香,一種香料。遇火即燃,最傷眼睛!”
“眼睛?”錦念晗護(hù)著自己的眼睛,可怕問道:“那現(xiàn)在怎么辦???夫人豈不是要瞎了?”
東迷笛也沒有十成的把握,說:“這瞑目香目前為止都沒有醫(yī)者能夠研制出解藥,在下四十年前曾在一古書記載上看到,唯有每日用梨花露擦眼睛,假以時日,方得痊愈。但這方法在下從來沒試過,也不知道行不行。”
“不行也得行,死馬當(dāng)做活馬醫(yī),你趕緊。去弄那個什么...梨花露!”
東迷笛委屈,說:“錦姑娘,你這丫頭片子慌糊涂了?這才幾月?梨花開了嗎?你讓我哪兒去弄梨花啊!別說是梨花開了,就算真的制成了梨花露,在下也不知道那是否真的有藥效。畢竟我行醫(yī)這么多年,從未有一次遇到過瞑目香。”
“......”
庸醫(yī)!
錦念晗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靠著床榻直接坐在了地上,垂頭喪氣道:“得!現(xiàn)在夫人瞎了,主子回來不把我剁了喂狗?”
東迷笛也無可奈何的坐在凳子上,望著昏迷的水青月,和錦念晗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主子,夫人受傷了。先生正在里面呢...”
玉顏缺沖進(jìn)來,阿福傻傻的跟在后面,問道:“先生,夫人怎么樣了?”
“呃......”
東迷笛吞吞吐吐,不停的撓脖子。
玉顏缺將那二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但床上的水青月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只是閉著眼睛不醒。如此,他便猜測道:“是毒?”
“唉......”
東迷笛嘆氣,實話實說:“主子,在下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夫人中了瞑目香,雖無性命之憂,但是眼睛......恐怕看不見了。”
玉顏缺震驚的看著東迷笛,問道:“瞑目香?能制出解藥嗎?”
東迷笛吸了吸氣,搖頭。雖有那個法子可試,但是畢竟沒到時候。說出來也沒有用,還讓人白高興一場。
錦念晗估計跟他想的一樣,沒有多嘴。
“好了,你們出去吧。”
玉顏缺坐在水青月旁邊,將她冰涼的手握在手心。室內(nèi)沉默,夜明珠的光華在流動著,溫暖又明亮。
今夜窗外的月亮很圓,周圍亮著許多星星。偶有幾朵浮云飄過月亮面前,營造出一種非常別致的美麗。
玉顏缺的指尖輕輕撫摸著水青月的臉頰,嗓音溫柔又好聽,他說:“小時候,我爹有很多女人。我娘是正室,總要忍受他從外面帶回來的各種女人。要么,是買回來的女奴隸。要么,是從哪里搶來的良家女子。要么,是府中的丫鬟。我娘是大家閨秀,不能生氣,不能嫉妒。要擺出正室的大度風(fēng)范,來接受那些成為妾室的女人??擅康缴钜梗铱偰苷驹谒姆块T外,聽她哀傷的哭泣。沒有人安慰她,枕邊人看不見她內(nèi)心的傷痕......”
“那時,我是多么想沖進(jìn)去。可是我進(jìn)去又能怎樣呢?她在我爹那里受的傷,我又怎么能治得好她?所以,我便立誓。若長大成人,絕不可以變成我爹那樣的男人。我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一生只愛一個女人,只娶一個女人,只守護(hù)一個女人。”
水青月睜開眼睛,目光無神。她眼前一片黑暗,她的心一片冰冷。
玉顏缺捧住她的臉,柔聲道:“月兒,不要擔(dān)心,我一定會醫(yī)好你的眼睛。”
水青月努力控制著情緒,她捏著拳頭,越用力,指甲便越往掌心嵌進(jìn)去。她不疼,她甚至沒有了感覺。
晶瑩的淚珠一顆又一顆的滾落進(jìn)玉顏缺的手掌之中,那眼淚是滾燙的,像是從火堆里面飛濺出來的火星子,灼著他的每一寸血肉。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水青月將身子側(cè)向一邊,她還在極力隱忍,她只是不想在別人面前爆發(fā)自己的情感。她很迷茫,很害怕。她深陷一片黑暗,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可以抓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