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她出去幫我辦事了。”
水青月不冷不熱的看了花娘一眼,說:“若沒有其他的事,你就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
“好好好,你休息。我出去了!”
花娘替她把門關好,剛一轉(zhuǎn)身,就撞見上氣不接下氣的綠蕊在自己面前。把她嚇了一大跳,花娘咒罵道:“死丫頭怎么跟個鬼似的,走路也沒點腳步聲。是想嚇死老娘啊!”
“沒有沒有。”綠蕊嗓子發(fā)干,咳了兩聲,說:“對不起,花娘。我下次一定注意!”
“哼,讓開。”
花娘推開她,笑瞇瞇的下樓招呼客人去了。綠蕊敲了敲門,說道:“姑娘,我可以進來嗎?”
水青月一聽是綠蕊的聲音,急忙坐起來,“快點進來。”
屋里光芒微弱,綠蕊又點燃了幾盞燈,關切道:“姑娘,身子好些了嗎?”
“好多了,你不必擔憂。”水青月看著她,一雙眼睛布滿著小心翼翼,問道:“打聽到了嗎?”
綠蕊面色沉了沉,水青月的心,也跟著沉了沉。她說:“姑娘,我聽侯府里的小廝說。昨夜郡主遭到刺客襲擊,雖然身受重傷,但還是撿回了一條命。聽說澹臺神候到現(xiàn)在還跪在寺廟里給郡主祈福呢,侯府里的下人全部守在她門前。御醫(yī)說,如果三日之內(nèi)不能醒轉(zhuǎn),只怕郡主......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水青月身子軟了軟,即便是坐在床上,似乎也有一種即將倒塌的感覺。綠蕊幫拉著水青月的手,喚道:“姑娘,你怎么了?”
看著水青月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綠蕊心里發(fā)慌,怎么喊水青月水青月也不理她。直到綠蕊打算再去請大夫來瞧瞧的時候,水青月叫住她,說:“綠蕊,我沒什么事。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
綠蕊也不便多說,只是出去之后,問了別人才得知今天水青月一直都沒有吃過一粒米。她幽幽嘆息,去了廚房給水青月熬粥。
這幾日的雨總是忽然下來,又忽然收了回去。冬季過去之后,熙國迎來了春天常有的桃花汛,不少莊稼田里還是蓄起了積水,也出現(xiàn)了某些地方漲水的消息傳到源京。
前方打仗,再加上天老爺沒完的下雨漲水。
皇上最近可是被氣得不輕,焦慮得鬢發(fā)都白了許多。在這個陰雨連綿的季節(jié),仿佛就沒有發(fā)生過好的事情。
這一日,水青月和綠蕊一起從醫(yī)館回來。撞見了花娘,和幾個穿著布衣的男人?;镆浑p精明奸詐的眼睛,落在一個姑娘身上。
綠蕊沒當回事直接去了廚房熬藥,倒是水青月停了下來。不用想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花娘伸手摸了摸那個女孩子的臉,問道:“叫什么名字?”
“錦念晗。”
這姑娘生的可愛,聲音清脆好聽。她面帶笑容,不似以往被賣到這里的姑娘總是哭哭啼啼的?;镆豢吹剿阌X得開心,繼續(xù)問道:“你怎么來了這里,也不哭不鬧?你知不知道這里是哪兒?”
“當然知道了,青樓嘛。我又不是瞎子!”
錦念晗說話的時候,身體總是會不自覺的做出些小動作來。她秋水盈盈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種孩子般活潑的天性??粗嘣路路鹂匆娏肆硪粋€世無雙。
也是這般,說話的時候手舞足蹈。眼睛中天真無邪,不懂這世俗險惡。
“哈哈哈哈哈...”花娘止不住的大笑,贊了好幾聲錦念晗可愛。而錦念晗,眼睛卻不自覺的看到了水青月,她雙眼一亮。但又不動聲色,只說:“幾位大哥,趕緊同這個大嬸兒商量個好價錢把我賣了,大嬸兒,我以后住哪里啊?”
花娘忙讓一個打手帶她去房間,樂呵呵的對那幾個男人說道:“這姑娘你們從哪里撿來的???實在是太省心了!”
那幾個男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覷。他們能說,是這個姑娘逼得他們把她賣到這里來的嗎?
當然,他們不能說。只能干笑著出了價,開開心心的拿錢走人了。
水青月回了房間,綠蕊端著湯藥,讓水青月喝了之后再吃蜜餞。綠蕊嘀咕道:“姑娘,可知今天來那個錦姑娘?”
水青月點頭,“嗯,怎么了?”
綠蕊嘖嘖唏噓道:“大家都說,從未見過這樣性格的姑娘。這花樓,多臟的地方啊。大家被賣過來的時候,難免心里難受。一輩子入了火坑,就再也跳不出去了??墒悄莻€錦姑娘卻說,反正都已經(jīng)被賣進來了,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好好享受。我的天呀,我、我從未見過如此......的姑娘。”
綠蕊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詞來形容今天見到的錦念晗,看似十五歲的樣子。怎么卻和一般人不一樣?綠蕊甚至懷疑,這姑娘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水青月的頭依舊很疼,今天便是第三日。如果世無雙還沒醒過來怎么辦?除了這件事,她還沒有精力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至于那個錦念晗,要么是性格使然,要么...就是另有目的。
水青月站在窗邊出神,卻見隔壁的窗子被撐開,露出個腦袋來。是錦念晗!
她捯飭了屋里的胭脂水粉,把自己的臉畫成了一個小丑。她朝水青月招手道:“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水青月看著她臉上的妝容,內(nèi)心頗為無語。說:“只是吹吹風罷了,外面涼。還是把窗子關上吧,小心染上風寒。”
說完,水青月就把窗子關上了。
錦念晗還想說話,可是旁邊的人已經(jīng)進去了。她聳聳肩,無所謂的把腦袋縮了回去。
外面薄霧籠罩,屋里也顯得特別的涼。水青月端著一杯茶,卻像座石雕般坐在那里。她瞳孔動了動,手上一亂,茶杯便瞬間落在地上。
“我不過才幾日不來,你見到我就這么激動?”玉顏缺走過來,語氣淡淡的,他伸手將那些碎渣子撿到桌子上,目光平緩,不復往日淺笑,說:“送給你的劍,還好用嗎?”
水青月眸子一震,有那么一刻,她仿佛看到了玉顏缺眼中一閃而過的審視。心里一急,便咳了起來,她本就染上風寒,再因幾日擔憂世無雙寢食難安。心病梗在身體中,就算吃再多的藥,也好不了。
玉顏缺急忙替她倒了一杯茶水,輕拍她的背心,問道:“你生病了?”
水青月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道:“風寒而已。”
“好些了嗎?”
“嗯。”
玉顏缺看著四周被緊閉得沒有一絲縫隙的房間,說:“你整天就把自己關在這里?”
水青月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問,卻老實回答說:“我不喜歡出去。”
她習慣了陰暗的,沒有亮光的地方。就像她的人生一樣,永遠,都不可能站在太陽底下。
玉顏缺牽住她的手,道:“可是我不喜歡呆在這小小的房間里。”
水青月想把手縮回來,可是玉顏缺不放,攥在手心里包裹著。二人的手都非常冰涼,仿佛天生的冷血無情。
“外面沒下雨,出去走走吧。”
說著,玉顏缺就站起來想牽她走,可是水青月坐在凳子上寂然不動。她不愿意出去...
玉顏缺笑了笑,問:“如果你不走,那我只好抱你了。”
說完,他高大的身軀就要覆過來,水青月趕忙站起來。說:“走吧。”
“......”
玉顏缺吃吃一笑,說:“我還真以為你比那田里不回頭的牛一樣倔呢!”
綠蕊替水青月搭了一件披風,囑咐她不要吹到冷風了。剛走出門,就遇到隔壁門開了。錦念晗打著呵欠走出來,招呼道:“姐姐,你們出去玩兒???帶我一起吧?”
“你又是誰?”玉顏缺把水青月護在身后,不讓錦念晗撲過來。
錦念晗在看到玉顏缺的第一眼,就沒藏好意,哼道:“你又是誰?”
玉顏缺覺得好笑,正要好好和這個姑娘辯論辯論的時候。水青月讓他不要和小姑娘見識,玉顏缺點頭,說得有理。他一個男人,干嘛和一個小姑娘打嘴仗?
二人臨走前,玉顏缺回頭狠狠瞪了錦念晗一眼。錦念晗得意的朝玉顏缺做了個鬼臉,花娘看見了,匆匆走過來,說:“錦姑娘,你怎么還在這兒???今晚上不是要去劉大人府中伺候劉大人嗎?這轎子都備好了,趕緊走。”
“劉大人?。?rdquo;錦念晗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說:“就是那個,外界盛傳,只愛搞小姑娘的老頭子?”
花娘沒想到錦念晗說話這么不著邊際,拉著她往外走,說:“什么搞不搞的,你這小丫頭怎么跟個四五十歲的婦人一樣?”
“花娘,你可知道,最近外界盛傳劉大人被昆侖居的人盯上了。隨時都有可能被殺,我不想去。”
錦念晗站在轎子前面,撒嬌乞求道。
花娘愣了愣,“昆侖居?就是那個江湖第一神秘殺手組織,昆侖居?”
“是啊。”錦念晗湊到她耳邊,悄悄說:“一個女殺手,可怕得很。差不多也才十五歲而已,她最厲害的呢,就是擅于隱藏自己混跡于各種地方。然后接近目標,殺人于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