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公子玉。”
“我喜歡上你了。”
“這是我爹娘的定情信物......”
水青月渾渾噩噩的大腦里,總是回蕩著這幾句話。她的夢里,時常都是東方婉瑤對她的殘酷訓練,可是這一次。她的夢里,只站著那么個人,穿著白衣,語笑嫣嫣。
“東方青月!”
——
水青月睜開眼睛,下意識的緊緊抓住了床單。
傷口已經(jīng)被處理好了,她動了動,被疼得齜牙咧嘴,只得又平躺下去。恰好,世無雙從外面進來??匆娝嘣滦蚜?,急忙沖過來,喊道:“姐姐,你醒啦?你再不醒我就要去江州教訓鳳孤了,他這什么續(xù)命丹?都過了三天人還不醒!”
水青月想要張口說話,卻沒想到嘴唇因為太久沒有被水滋潤,竟然黏住了。她舔了舔唇,看向世無雙,說:“姑娘,你是...?”
“嘿嘿,姐姐。你不知道,是我把你從河里撿回來的。這里是淮北王府,你大可放心在這兒住下。養(yǎng)到傷好為止!”世無雙活潑好動,說話總是手舞足蹈的。
水青月愣了愣,淮北王府?自己又回來了?
“對了姐姐,你認識我王爺哥哥嗎?他好像認識你一樣。”
水青月找世無雙給自己倒了杯水,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探究的看著世無雙。猜測她的身份,并沒有聽說過月南傾有個妹妹啊。
世無雙見水青月一直盯著她,不好意思的撓頭,說:“我叫世無雙,家住源京。王爺哥哥是我爹的義子,嘿嘿,讓姐姐見笑了。”
水青月這才明白世無雙的身份,原來是澹臺神候的掌上明珠!
“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去告訴王爺哥哥,說你醒了。”
“......”
世無雙走了很久以后,水青月才將目光收回來。她眼瞳空洞,卻又在下一秒燎起了火焰!
公子玉,你欠我的人命,早晚有一天我會要回來!
聽聞水青月醒過來的消息,月南傾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快步來到了水青月所在的房間。
門被關(guān)上,外面站著兩個持刀的侍衛(wèi)。月南傾一身黑衣,坐在了水青月的對面,開口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來歷?”
“一個要殺你的人,會說明白自己的來歷嗎?”水青月側(cè)頭,一張蒼白的臉瘦骨嶙峋,憔悴不堪。
月南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比起那些盡想著說謊求饒的人來說,你的確很有骨氣。在我沒把你調(diào)查清楚之前,你都不能離開這淮北王府。我倒要看看,是誰對我有如此深仇大恨!”
水青月眨眼,長長的睫毛覆蓋著眼中神色,應道:“在沒殺掉你之前,我當然不會走!”
月南傾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才悠悠從房中出去。
此后,月南傾就再沒來過這里。但世無雙卻每日跑得勤勞得很,水青月不明白,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郡主,為何總來關(guān)心自己這個與她素不相識的人。
天氣回暖,淮北城的積雪也化了。陽光愈漸溫和,水青月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這日,依舊是晴空萬里。
元寶端著一盤瓜子兒像根柱子似的矗立在世無雙身后。世無雙依舊是公子扮相,趴在魚塘旁邊,有一下沒一下的丟著魚食。
“元寶,我這大半個月呆在王府都快發(fā)霉了。王爺哥哥到底什么時候放我走???”
“郡主,再過十天就是侯爺大壽。聽說,王爺已經(jīng)傳信給了公子孤,到時來淮北一同前去源京。”
世無雙一聽,眼睛立馬亮了,“鳳孤會來淮北?哈哈哈哈太好了!”
元寶偷笑,他們家郡主真是一說到公子孤,就算天垮下來也止不住笑。
“對了,青月師父醒了沒?”世無雙將手上的塵土拍掉,往水青月房間的方向走去。
元寶點頭,回說:“青月姑娘已經(jīng)醒了,不過,郡主。您與青月姑娘從未見過,怎么現(xiàn)在好得像是親生姐妹一樣?”
元寶說完,就挨了世無雙一記爆栗子。他捂著腦門兒,不解的盯著世無雙,“郡主,奴才哪兒說錯啦?”
世無雙撇嘴,說:“你怎么可以說我和青月師父像姐妹呢?在我心中,她是一個非常值得尊重的女俠!”
元寶咂舌,“女俠?”
“沒錯!”世無雙認真的給元寶強調(diào)水青月對她來說,是一個怎樣的存在,“我初次見到青月師父就覺得她非常的不一樣,像極了說書先生口中在舔著刀口討生活的江湖人士。她肯定會武功!”
元寶:“......”
“我告訴你啊,本郡主打算呢。讓青月師父收我為徒,帶著我一起去享受江湖的快意恩仇!”
元寶偷偷瞄了世無雙一眼,他這做奴才的不好說,也不敢說世無雙的想法很弱智。您想學武功?那等著侯爺把您的腿打斷吧!
雖然心中這么想,但元寶嘴上卻拍著馬屁說:“郡主真是聰明,有計劃,完美!”
“那是當然了。”
世無雙揚起她潔白如玉的小下巴,開開心心的推開了水青月的房門,喊道:“青月師父,徒兒來看你了。”
水青月剛穿好衣服,手里握著劍。瞧見是世無雙,平日一片冷冰冰的眸子里柔了下來,說:“郡主,早。”
“不早不早,以往這個時間。我都被我爹用藤條打起來習書了!”世無雙的大眼睛鎖定在水青月的劍上,問道:“青月師父,你要練劍?。?rdquo;
“嗯。”
水青月走到外面,說:“好久沒練,害怕生疏了。”
說完,水青月手中的長劍出鞘,寒光逼人。元寶被閃了一下眼睛,腳步直往后退,偷偷歪脖子對世無雙說:“郡主,這太危險了。要是待會兒青月姑娘不小心傷著你,奴才怎么給侯爺交代啊!”
可惜世無雙此刻已經(jīng)完全被水青月舞劍的身姿吸引住了,元寶的話,她只當耳邊風過一過,沒放在心上。
劍花蕩起院中的落葉,一抹緋紅孤影出手凌厲決絕。緩緩流動的空氣中,卷著非同一般的殺意。
長劍回鞘,水青月額頭上已是一片密汗。
世無雙忙把自己的手絹兒拿出來給水青月擦汗,興奮道:“青月師父,你太厲害了!可不可以教教我???”
水青月坐在石凳上,背脊如新竹般挺直,她拒絕道:“郡主,我不過是區(qū)區(qū)民女,自己已是學藝不精,怎還敢教授郡主。還請郡主體諒,青月恕難從命。”
世無雙不放棄,糾纏道:“區(qū)區(qū)民女怎么了,不是有句話說的,高手在民間嘛。青月師父你可千萬不要謙虛,在我看來,你與我那三位兄長一樣厲害。”
水青月捏著劍,指關(guān)節(jié)有些發(fā)白,強笑道:“總是聽郡主提你那三位兄長,青月倒是好奇了。不知郡主可否給青月說說,你那三位兄長的事情?”
世無雙愣了愣,眨眼問道:“青月師父,你竟然連我那三位兄長都不知道?”
水青月?lián)u頭,解釋說:“青月常年呆在深山老林,對外界的事,知道的少之又少。”
“原來如此。”世無雙和元寶對視一眼,元寶急忙給世無雙倒了杯茶過來,等到世無雙喝下去之后。她才清清嗓子,說起她那三位聞名天下的兄長來。
“首先呢,咱們現(xiàn)在在的地方。就是淮北王府,我的王爺哥哥家中。十歲的時候被我爹收為義子,排第一。經(jīng)過我爹的指教,投身進了軍營,他戰(zhàn)功赫赫,最著名的事件,就是十七歲的時候?qū)⒁恢迸c我們熙國作對的堯國滅了!”
水青月坐在那里,如同一座冰雕一般,散發(fā)著森寒的冷氣。世無雙沒有察覺,繼續(xù)說:“這排第二的呢,叫鳳孤。是天下第一財莊的莊主,其財產(chǎn)富可敵國!”
“最后,我的聰明哥哥,是我爹的第三個義子......”
世無雙猛地閉嘴,神情變了變,眼睛往水青月背后看去。水青月回頭,發(fā)現(xiàn)月南傾正站在自己身后。
“郡主,王爺找了你好久呢。原來你在這兒啊!”
翡翠跟在月南傾旁邊,她是伺候世無雙的丫鬟,此刻見到世無雙,深深的松了一口氣。要是郡主不見了,那自己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世無雙聽說月南傾找她,櫻桃小嘴往上一翹,哼聲道:“王爺哥哥不是在軍營里就是在書房里,也不跟無雙玩兒?,F(xiàn)在倒是曉得來找我了?”
月南傾嘴角噙著笑容,目光從水青月身上移開,說:“無雙說得對,的確是我照顧不周。所以才來找你,我特意在戲園訂了位子,是你最喜歡的天仙配。”
“真的?”世無雙聽到玩這個字,頓時比剛才還高興,她抓著水青月手,說:“那好,不過王爺哥哥??刹豢梢宰屒嘣聨煾概阄乙黄鹑??”
水青月剛想拒絕,但月南傾卻在她之前開口,說:“當然可以,青月姑娘是我王府的貴客,我也不會怠慢。”
“太好了,謝謝王爺哥哥。”
世無雙拉著水青月的手,笑得比天空上的太陽還燦爛。
淮北城最大的戲園子里,此刻已經(jīng)坐滿了很多賓客。小廝瞧見月南傾來了,立馬堆著笑容迎上來,招呼道:“王爺,都準備好了,您里邊兒請。”
“嗯。”
月南傾闊步邁進去,世無雙滿臉新奇的看著淮北城的戲園子和源京戲園子的不同之處。當然,這里比不了帝都源京,但是看上去也不普通。
來到視線最佳的位置,世無雙先讓水青月坐下,自己則搬了個凳子就在旁邊。水青月站起來,說:“郡主,還是你坐吧。我站著就行了。”
世無雙搖頭,正想說這自古以來,哪有師父給徒兒讓座的啊。她大大靈動的眼睛忽然看見接待她們的小廝面露難色的走來,說:“王爺,實在對不起。這個位子,一早就有人訂了。”
正待水青月以為月南傾會發(fā)怒的時候,月南傾竟然看著世無雙,說:“你說現(xiàn)在怎么辦?看來今天是聽不成這戲了。”
世無雙生氣了,翹起可愛的小嘴巴,嘀咕道:“什么嘛,本郡主好不容易來看場戲竟然這么倒霉!”
她越想越生氣,對小廝說:“你知不知道這位是誰?你們淮北的王爺?誰先訂的位置?我們再加一倍!”
“淮北的王爺......比本莊主有錢嗎?”
人潮之中,一位穿著嫩黃底色繡大朵牡丹的男人搖著羽扇翩翩而至。如墨的長發(fā)像是瀑布般傾瀉下來,慵懶的鳳眼輕輕挑起,淡笑吟吟的盯著世無雙。水青月看了看世無雙那癡呆的表情,便猜到。這一位,可能就是傳說中富可敵國的三公子之一!
——公子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