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月,從你踏進熙國的那一刻。如果不能將仇人的頭提回來,那么你就會變成堯國皇室的最后一個亡魂!”
白色的駿馬揚起錚亮的鐵蹄,一步一步狠狠將地上的積雪踩下去。
妝點銀色的雪山山腰,一條長長的艷紅隊伍急匆匆的行走著。
“快、快。要是天黑還到不了淮北,那就耽誤了公主和淮北王爺成婚的吉時了!”
“催什么,這山路積雪甚多,稍不注意咱們就會掉下山崖。只要翻過這座山就能到淮北王府了,天色還早,莫急莫急。”
在隊伍前一左一右的爭論中,他們終于就快要翻越這座山頭了。
飛舞的雪花簌簌旋轉掉落,山巔之上的風如同刀子般鋒利。一個女人身穿大紅喜袍,頭戴鳳冠,薄唇如血,佇立在崖頂。
她身旁的白馬安靜的陪著她......
“大哥你看,那兒怎么有個穿嫁衣的女人?”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快點走。淮北王府就在前頭!”
送親隊伍開始下山,水青月抬手,接住了落在手中的冰雪。
如同修羅般冷佞的眉眼微微展開,笑了笑。
這一笑,噙著血。
送親隊伍最前面的護衛(wèi)只聽得風聲驀地一緊,接著后心就被狠狠的釘上了一根毒針......那毒針刺來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保護好公主!”
說完,一眾護衛(wèi)就開始拔出利劍朝水青月而去。
雪花與血花雙雙散落在地,一紅一白,艷麗刺眼。
一具又一具尸體堆積,從高空俯視,那山巔仿佛從地獄之中綻放出了一朵妖艷的彼岸花。
轎子里矜貴的公主被嚇得直哆嗦,口齒不清的喊著救命。
水青月提著劍,沒有一絲猶豫,刺中了她的喉嚨......
.........
天空越來越灰暗,而雪,也越來越大。
在這蒼白的天地之間,張燈結彩的淮北王府,顯得異常耀眼。
遠遠的,王府管家就看見了一隊送親隊伍。他喜上眉梢,急忙命人點鞭炮。噼噼啪啪的炮竹聲中,送親隊伍越來越近。
“來人,去把王妃扶進府中!”
“是。”
兩個丫鬟笑嘻嘻的掀開轎簾,將里面的新娘扶出來。
管家笑呵呵的朝一個男人作揖,說道:“各位一路辛苦了,酒菜已經(jīng)備齊。這天寒地凍的,還是趕緊進去喝點酒,暖暖身體吧!”
“好,謝謝管家了。”
帶著送親隊伍進了王府,管家熱情的招待他們。直到夜晚就寢,管家才一身酒氣的出來。有護衛(wèi)站在他旁邊,說道:“管家,王爺回來了。”
“好,快準備替王爺沐浴。王妃那邊怎么樣?”
“翡翠一直在陪著,聽說連口水都沒喝,一直坐在床榻等王爺回來掀蓋頭呢。”
管家點了點頭,交代護衛(wèi)將送親隊伍安頓好,便匆匆離開。
喜慶的房間里一片新艷艷的紅,翡翠不時的偷瞄那個新娘子,都這么坐了兩個時辰了。一動也不動,皇室公主就是和她們這些小丫鬟不一樣!
這時,門外有個小丫頭進來,一臉欣喜的說:“翡翠,王爺來了,趕緊準備!”
“哎!好!”
翡翠急忙將物件擺好,端著交杯酒站在旁邊,等著王爺進來。
高高的門檻被風吹進不少碎雪進來,一雙玄黑繡金云紋的靴子踏進來,翡翠急忙勾首,行禮。
“司禾公主一路舟車勞頓,本可以不用等本王回來。”
“......”
一直閉目的水青月在鮮紅如血的紅蓋頭之下睜開了眼睛,她知道,這個聲音。來自于淮北王——
月南傾!
他本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自十歲參軍之后,便開啟了鐵血戎馬的一生。戰(zhàn)功赫赫,權力滔天。其中最著名的戰(zhàn)功,就是覆滅堯國。那時,也不過十七歲,便成為熙國疆域擴展的功臣,擁有熙國最精銳的兵馬,就連千里之外源京城的德元帝,也因為忌憚他的勢力而讓愛女司禾公主嫁到淮北這個地方。
可惜......司禾已經(jīng)死了。
水青月抬眸,與掀開她蓋頭的月南傾對視。此刻他們之間,僅有一拳相距。
正是好時機!
水青月袖袍一翻,三根毒針頃刻飛出——
月南傾踏地而起,飛身繞走黃粱一圈避開那三根毒針。水青月攔在門口與他纏斗,二人的動靜,終于驚動了王府的護衛(wèi)。
翡翠嚇得不輕,急忙躲在門后偷看。只見那二人勢均力敵,誰都沒占得誰半分便宜。弓箭手們已經(jīng)繃緊了弓弦,沒想到他們身后,忽然出現(xiàn)了一把把慘白駭人的圓月彎刀——
管家認得,那些人全都是今日送親隊伍的人!
月南傾只躲不攻,而水青月卻招招狠厲。出手無情!
“殺!一個不留!”
很快趕來的副將帶領了一個小隊的兵力,迅速將迎親隊伍的二十余人殺死。副將拉起弓弦,對準水青月的后心......
弓箭破風,呼嘯兇狠的朝著水青月的要害而去。水青月大驚欲躲,此刻月南傾卻忽然抽出一把長劍,狠狠一斬!
噌——
刀光劍影之中,水青月肩胛中箭,長發(fā)被斬去一縷,飄然落地......
“敢行刺王爺,看我不一劍殺了你!”副將沖過來,提著手里的劍就要向水青月殺去。月南傾急忙出聲喝止,“先把她關起來,她應該知道司禾公主的下落。”
副將一聽,覺得有理。命人把水青月捆在了牢房里,喊著要大刑伺候她。
牢里的刑犯個個都睜著炙熱興奮的眼睛看著水青月,因為他們實在是太久,沒有見過女人了!
副將手拿帶刺的長鞭,一鞭又一鞭的揮打在水青月的身上。而水青月連吭都不吭一聲,副將眉梢燃著火,怒吼道:“說!為何行刺王爺!說!你把公主藏到哪里了!你說不說!”
水青月身上的嫁衣被打得稀爛,艷紅的衣裳與鮮血混在一起,骯臟不堪的地面聚著一淌猩紅。
副將看著水青月那死也不開口的模樣,驚悚的笑道:“好,看來不給你來點兒厲害的你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來到了地獄!”
說完,副將扔掉了長鞭。他拿起穿骨釘,威脅水青月,說:“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我數(shù)三聲,如果你還不說的話,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水青月看著那根長長的穿骨釘,蒼白干涸的薄唇緩緩扯出一個嘲笑的弧度。
副將被徹底惹怒,將全身的力氣使了出來,狠狠把穿骨釘釘進了水青月肩膀上的內(nèi)功大穴!
“噗——”
水青月終是控制不住的將一直哽在喉中的鮮血吐了出來......
副將看著暈厥過去的水青月,不悅的皺起了眉毛,命人提來一桶鹽水澆在水青月的身上。全身的傷口在遇到鹽水,那種痛苦,苦不堪言。
副將蹲下身,等著水青月醒過來。
可沒想到,水青月沒了動靜。副將站起來狠狠踢了水青月肚腹一腳,掃興說道:“來人,把這個女人單獨關押,醒過來了立馬通知我!”
“是!”
猶如一個死人的水青月被扔進牢里,枯腐惡心的味道竄進她的鼻腔肺腑。發(fā)霉的草堆里,睜開一雙倔強清澈的眼睛。
“不可以、不可以死。”
水青月抓著干草,手指皮肉翻開,露出里面的白骨。她一遍又一遍的用力試圖抓住東西,可全身實在太疼了,她很疲倦,真的很想閉上眼睛睡過去。
可是,不能。絕不!她絕不能死!她還沒有報仇,自己的仇人還沒死,她怎么可以先死?
“水青月,你記住。你就是為了復仇而生,你是堯國皇室的命脈。唯有你親手手刃仇人,皇族一脈才能安息。”
“月南傾!你的仇人!月南傾!”
“殺了他,殺了他我們才有顏面去黃泉路下見我皇!殺了他!殺了月南傾!”
“殺了他——”
水青月渾身抽搐,猛地醒轉過來。
牢里燃著燭燈,副將一邊喝酒一邊看著水青月,道:“還真是個啞巴,只要你匍匐在我腳下求一聲饒命,興許我還能讓你少受點兒罪!”
水青月全身如被剝了皮一般痛,牢門外呼嘯的雪風被卷進來,穿進她的骨子里,冰涼了她的每一寸骨血。
“臭娘們,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東西給我!”副將狠狠的將花生米丟在地上,用腳碾了碾。接過屬下遞來的東西,副將把它展開,玫紅色的粉末被風卷起如沙子般飛舞。
“臭娘們,知道這是什么嗎?”副將把它倒進酒里,晃了晃,說:“這個叫做合歡散,青樓里的姑娘們,最喜歡用這個來和男人歡好。”
水青月瞳孔縮了縮,抬眸怨毒的看著副將。
副將齷齪的朝水青月笑道:“我今天一定得聽到你的叫聲不可!來人,給我灌下去!”
“是!”下屬領了命,一個壓制住掙扎的水青月,一個扳住水青月的下頷粗魯?shù)牡沽讼氯ァ?/p>
“咳咳咳咳...”水青月嗆得滿臉通紅,那酒水一下去,水青月便感覺渾身忽地灼熱起來。
副將哈哈大笑,指著牢里一堆的囚犯,喊道:“誰先第一個來???”
“我!我!”
“大人,我!我!”
一時之間,整個牢里開始沸騰了。副將命人把水青月的鎖鏈解開,道:“本將今日就在這牢里看一幅活春宮!把她扔進去!”
水青月雙手沒了束縛,立馬拔了一個官兵劍鞘里的劍,拄著劍柄跌跌撞撞的往后退,怒吼道:“誰都不許過來!我殺了他!”
副將瞪著官兵,說:“傻愣著干什么呀!抓住她!”
“是!是!”
官兵沖過去,水青月無力的拿著劍比劃了兩下。官兵見水青月拿著劍并不會傷到自己,膽子也就大了。直接沖過去抓她,水青月卯足了勁兒把官兵踢倒,飛速往外面跑去。
副將氣得踢桌子,惱怒道:“一群廢物,趕緊去把她抓回來!”
水青月腳步虛浮,后面的追兵越來越近??v然此刻飛著霜雪,她也感覺不到一絲寒冷,她甚至很喜歡這種冰冷的感覺。
因為自己的身體里,燃著一簇巨大滔天的火焰。
“站?。〔灰?!站?。?rdquo;
水青月紅著眼睛一直往前跑,她不記得自己已經(jīng)跌倒多少次了,全身的傷口都被牽動,汩汩流血。
忽然!
水青月撞上了一個人......
“嘶——”
傷口被這猛烈的一幢瞬間比剛才還要痛,水青月倒抽一口冷氣,側臉靠在那個人的胸膛里。
她開始失去理智,伸出手在那個人的身上胡亂摩挲。
她開始嬌艷的喘息,蒼白的臉頰慢慢暈上一絲緋紅。
從未聞過的香氣竄進她的身體里,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她知道,此刻,她需要他!
冰冷與火熱的碰撞,柔軟與強硬的交融。
她終于不再是自己一個人,她與另一個身軀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