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妧梓中午就向梁家兩位大主子說了,要和四表哥一起出去玩,眾人想著老四的年歲和晏妧梓差不了多少,又正是貪玩的年紀(jì),想著一起玩玩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也好,吩咐了好幾個功夫不錯的侍衛(wèi)陪著,也讓她去了。
連聽晏妧梓說要換成男裝,也由著她了。
畢竟女孩子出門,總不如男孩子出門安全。
晏妧梓穿的是梁立培以前的舊衣,但看起來卻和新的差不多,只是卻有些不合身,穿起來大了些。
晏妧梓的大伯母蕭氏還因此嘲笑了梁立培一番,說他應(yīng)該減減肥了。
“四表哥,我準(zhǔn)備好了,咱們出去玩吧。”
晏妧梓換好了衣服,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梁立培看著晏妧梓穿著一身玄色鑲邊寶藍(lán)撒花緞面圓領(lǐng)袍,踩著一雙黑靴子,頭發(fā)都給扎了起來,眉毛也讓人給畫得濃了許多,可就是這樣也依舊很是好看。
怎么小表妹穿上自己的衣服,也這么好看呢。
梁四少爺還沒想清楚呢,就被晏妧梓催促著走了。
房家少爺房熙南定的地方正是萬歸樓,他們這些富家公子,是瞧不上其他的酒樓的。
一行人在萬歸樓外下了馬車,晏妧梓也沒讓玉竹扶她,自己一個翻身就下去了,還裝模作樣的抖了抖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一副瀟灑的小公子模樣。
玉竹卻看得心驚肉跳的,生怕自家小姐磕著碰著了。
晏妧梓今日換了男裝,可玉竹卻沒有,公子哥兒身后跟這丫鬟伺候,再正常不過了。
“喲,梁老四,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呢。”
他們剛剛踏進(jìn)萬歸樓,就被一個囂張的聲音叫住了,晏妧梓朝聲音來處一看,一個穿著殷紅底五幅棒壽團(tuán)花的玉綢袍子,腳著一雙白色繡金線的鞋子,眉心有一顆紅痣的男孩十分張揚的站在他們面前,身后跟了不少的家丁。
“他就是房熙南。”
梁立培瞄了房熙南一眼,一句話都沒應(yīng)他的,低聲在晏妧梓耳邊說著話。
“你今天還帶了個幫手來?這是姑娘啊還是公子哥兒啊,長得不男不女的,真丑!”
房熙南在這么多人面前被梁立培無視了,心中嘔得不行,見他不理自己是因為和身邊那個長得漂亮的過分的小公子說話,便出言諷刺著。
“你!”
房熙南要罵自己可以,可他不能罵他的小表妹,表妹這么漂亮,怎么到他嘴里就是不男不女的丑的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晏妧梓見梁立培似是要發(fā)火,一把攔住了他,仰著下巴對眼前那個張揚的人說道:“我表哥說你是他的手下敗將,斗蛐蛐兒從來就沒贏過他,今日,我是來見我表哥有多威風(fēng)的。”
晏妧梓一本正經(jīng),小奶音委實可愛了些,可聽在房熙南耳朵里可就刺耳得很了。
什么叫手下敗將,什么叫今日是來看他表哥抖威風(fēng)!
“梁老四,老子今天換了個厲害的,不把你的大將軍給咬死,老子就不姓房!”
房熙南顯然是被晏妧梓的話給氣著了,大庭廣眾之下就一口一個“老子”的,半分顧忌都沒有。
晏妧梓見他那個模樣,笑了笑,一張小臉兒滿是狡黠之色。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上了二樓的雅間,晏妧梓故意拉著梁立培走在后面,趁眾人都沒怎么注意的時候拉過梁立培耳語了幾句,梁立培一臉吃驚的模樣,但很快又和晏妧梓一起笑開了。
他的表妹真是太聰明了!
晏妧梓進(jìn)了包間,發(fā)現(xiàn)這個雅間竟就是除夕夜和裴司璽他們一起吃飯的那個,竟覺得有幾分別扭。
她倒是有些時日沒見到裴司璽了,上次她生辰,也是他府里的公公送來了。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今日要遇到他似的。
這感覺,怪異得很。
“梁老四,今天我可就把話放在這里了,你要是輸了,就把你的大將軍給我,我要你看著它是怎么被我碾死的。”
晏妧梓聽房熙南這么說,不由得皺了皺眉,小小年紀(jì),心思就這般狠毒了,不過只是一場游戲,竟要毀了別人最珍視的東西。
可再一想,她自己也是個這樣的人。
“你放心吧,我的大將軍可是戰(zhàn)無不勝的!”
梁立培看了晏妧梓一眼,把剛剛晏妧梓教他的話又復(fù)述了一遍,“我們來個五局三勝如何?如果你贏了三局,我就把大將軍給你,如果你輸了……”
“如果你輸了,我們不要你的蛐蛐兒,你就……嗯……”
晏妧梓接過了梁立培的話頭,偏著腦袋似是在思索著。
“你若是輸一局,就給我們五百兩銀子,如何?”
一局五百兩……的確是個不小的數(shù)目了,可如果他贏了,就只能得到一直死蛐蛐兒,那多不值啊。
“不行,除非這樣,我們不管誰輸了,輸一局就都給對方五百兩,如何?”
晏妧梓聽房熙南這么說,不由得嗤笑了一聲,滿臉鄙夷的望著他,“你這人怎得這般霸道,如果我們輸了,不僅要把銀子給你,還得把大將軍給你,可如果你輸了,就只需要給錢,那多沒意思啊。”
房熙南被晏妧梓這么一通搶白,臉上紅了紅,他狠狠得盯了晏妧梓一眼,想了想自己才花了高價錢買回來的蛐蛐兒,一閉眼,狠心說道:“那如果我輸了,我也把蛐蛐兒給你們,一樣也是五百兩一局,如何?”
晏妧梓聞言,這才滿意的笑了笑,眼睛里似是盛滿了碎星子,叫她跟前的房熙南都愣了愣。
梁立培見房熙南盯著自家小表妹看個不停,一個健步上去,就把晏妧梓給遮住了。
“看什么看啊你,趕緊開始吧!”
房熙南被梁立培遮住了視線,很是不滿,但也不能做什么,白了梁立培一眼,就喊人把自己的蛐蛐兒拿了上來。
那蛐蛐兒可是他在市場里花了高價錢買了的,賣蛐蛐兒的人告訴他,這蛐蛐兒可兇得很,只怕梁立培的那大將軍,今日是要交代在這兒了。
兩人把蛐蛐兒引到了一個圓筒里,拿著蟋蟀草就開始斗了起來,晏妧梓在一旁看得十分帶勁兒。
房熙南的蛐蛐兒個頭雖比大將軍大,可勁兒卻沒有大將軍的大。
“姑……姑娘……”
玉竹瞧自家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姐,竟和一幫男孩兒一起斗蛐蛐兒,竟還賭上銀兩了,很是無奈,可這么多人,她又不敢說多了話,只得靠在晏妧梓耳邊低聲喊了句“姑娘”,聲怕聲音大了,就把自家“公子”原來是個小姐的事給說漏了嘴,只能在心里干著急。
要是知道四表公子帶姑娘出門是來斗蛐蛐兒的,她肯定告訴吳嬤嬤,叫吳嬤嬤攔著姑娘不許她出門。
“你亂喊什么,現(xiàn)在得叫我公子!”
晏妧梓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玉竹一眼,生怕她再說什么,連忙打發(fā)她下去給自己買點點心上來。
玉竹十分無奈,可主子的吩咐又不能不停,只能耷拉著一個腦袋,下樓去點自家姑娘最愛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了。
就在晏妧梓斗蛐蛐兒斗得十分歡暢的時候,萬歸樓又進(jìn)來了兩個人,正是三皇子裴司璽,和三皇子的跟屁蟲溫忱。
“誒,三爺,這不是你那小丫頭家里的丫鬟嗎,怎么會在萬歸樓?”
溫忱一進(jìn)萬歸樓,就瞧見了一臉萎靡不振正下樓的玉竹,連忙拍了拍裴司璽,沖他努了努嘴。
裴司璽原本沒什么興致,是溫忱鬧著要來萬歸樓吃東西他才來的,可沒想到竟在這里碰到了小丫頭的丫鬟。
難不成,晏妧梓也在此處?
裴司璽看了晏溫忱,溫忱摸了摸鼻子,抬腳就朝玉竹走了過去。
“怎么就你一個人,你家姑娘呢?”
“溫……溫公子?”
玉竹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差點把手里端著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給扔,看清楚來人是溫忱,這才福身問禮,抬頭又看到了正朝她走過來的裴司璽,不由得為自家姑娘捏了把汗。
“三……三公子安好。”
“你家姑娘呢?”
裴司璽看了看玉竹手里端著的東西,便曉得晏妧梓也在這萬歸樓了,打算去瞧瞧她,他近日忙著處理朝堂上的事,已是許久未曾見過她了。
“回……回三公子,我家姑娘……我家姑娘……”
玉竹本就是個嘴笨的,又是在裴司璽面前回話,難不成還要她說自家姑娘女扮男裝,跟著自己的表哥到這萬歸樓里與人斗蛐蛐,還賭了銀子?
裴司璽見玉竹吞吞吐吐的,皺了皺眉頭,也不繼續(xù)問話了,把玉竹手里端著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接了過來,抬腳就朝二樓走了上去,還沒上樓呢,在樓梯上就能聽到二樓傳來的一陣一陣的嘈雜聲了。
裴司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晏妧梓那丫頭,都干什么去了。
“哈哈哈哈,我都說了,你那大將軍,不是我大塊頭的對手,怎么樣,怕了吧!”
就在玉竹下去給晏妧梓要吃食的時候,房熙南就已經(jīng)贏了兩局了,跟前還放著晏妧梓他們輸給他的銀兩。
房熙南得意極了,還以為梁老四多厲害呢,現(xiàn)在不也輸?shù)每薜澳锪藛?,還帶了個小表弟來看自己表演,現(xiàn)在打臉了吧。
“不行!我不信,再來!這次,我們賭一局大的!如果我們輸了,那我就給你一千兩!”
晏妧梓面上一副氣極了的模樣,小手在桌子上拍了又拍,還裝模作樣的埋怨了梁立培幾句。
房熙南見她這個樣子,笑得更大聲了,對梁立培輕蔑的哼了急聲,當(dāng)即就毫不猶豫的應(yīng)了下來,“那好,那我們之后的幾局,都以一千兩為注!”
反正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贏了兩局了,再贏一局,他就全勝了!
晏妧梓見房熙南應(yīng)了下來,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和梁立培交換了個眼神,笑得像只偷腥的貓,卻絲毫不知道,自己剛剛那番話,被門外站著的裴司璽聽了個清清楚楚完完全全,半個字都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