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睜大的瞳孔,那副驚恐的樣子,令我心碎,我整個腦袋深深埋在了雙親血淋淋頭顱上面,無聲抽泣著。
此時此刻,我心已死,不知道從何恨起了。
不知道是誰殺了他們,殺了村里所有族人。
“高豐,是他們殺了你雙親。”
這時,李瑤琴回來了,我抬頭就看到一群身著破爛的厲鬼。
他們竟然就是從墳墓之中剛剛逃出來的厲鬼,我的心就像是被錘子狠狠擊了一下,他們就是我放出來的。
而他們卻滅了我族人,更殘殺了我雙親。
“是我,爹娘,原來是我害了你們。”
我臉色無比慘然,被血早已染紅的眼眸,忽然爆射出恐怖的白光。
“高豐,是這群鬼該死,他們枉顧我的命令……”
李瑤琴指著哪些厲鬼,一臉的憤怒。
我面無表情,將雙親頭顱輕輕放在了地上,踏著粘稠的血,走向那群已經(jīng)被綁住的厲鬼。
他們是被無形的能量所綁住,他們四肢都不全,一個個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樣子,顯然李瑤琴之前也動了肝火。
“饒命,我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他們的。”
“我們不知道他們是你的親人,只知道他們是杭青子孫,我們……”
我沒說話,臉色森冷的可怕,猛地沖了過去,張口就朝一個厲鬼腦袋咬了下去。
厲鬼腦袋瓜當即就被我咬下了一塊,我瘋了般撕咬,這個厲鬼竟然被我一點點活活吞了下去。
其他跪在地上磕頭饒命的厲鬼,一個個見狀嚇得尖叫連連。
就連李瑤琴都面露驚駭之色,我又撲向了另一個。
這些厲鬼都被活活生吞了下去,此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快要爆炸的一樣。
厲鬼實際上就是一種能量存在,吞了他們,我體內能量已經(jīng)暴漲到恐怖的地步。
整個人變得臃腫了起來,身體幾乎都要被撐爆了,肌膚竟然逼出一點點血了,我忍不住慘叫連連。
就在這時,李瑤琴撲了過來,竟然把我強行抱住了。
觸及到她冰冷的嘴唇,我整個人就呆住了。
眼睛睜得跟銅鈴似的,初吻就這樣沒了。
四目對望,我看到了她眼眸之中所含的關心,此時,在我體內作亂的能量被她快速吸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我感覺好多了。
雖然被李瑤琴吸了不少,我體內能量也增長了不少。
我們分開了,那感覺是美妙,可我卻沒有任何心思。此時此刻,我的心還是冰冷的。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我將雙親尸體找了出來,把族人們的尸體也整在了一起。
尸堆如山,我跪在地上,整整過了七天七夜。
我已經(jīng)哭不出來了,淚早已流干了,只剩下一顆殘破的心在跳動著。
這段時間,李瑤琴天天出來陪我,她也是一言不語。
李云也來過一次,沒有說什么,在他們面前跪了一天,然后就走了。
我終于不支倒下了,等我醒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族人們尸體竟然已經(jīng)變成了一具具干尸了,我驚駭又心痛,李瑤琴從榕樹之中走了過來,說道:“高豐,再過三天,北斗七星陣就會破了。”
我看著她,她解釋了下。
說是,北斗七星陣之所以會破,不是其他人做的。
而是因為村里人都死了,北斗七星陣無法吸收血氣,就會停止了運轉。
至于我,因為和她結過冥婚,又與她簽下靈魂契約,已經(jīng)不算是個正常的凡人,從而蒙蔽了北斗七星陣的感知。
要不然,村里數(shù)百人都死了,所有血氣都會由我來提供,北斗七星陣會直接把我吸成了干尸。
我沒有感到任何的慶幸,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覺,空蕩蕩的,好像失去了靈魂般。
之前,我費盡心思,不畏艱難就是為了雙親,乃至帶領族人們走出困境。
然而,現(xiàn)在雙親離開了我,族人們都死絕了,我還有什么奮斗目的?
“你不要這樣,高家還沒滅絕,你還有我。”
看我面如死灰之色,依舊沒有從巨大悲慟之中走出來,李瑤琴關心道。
“如果沒有我,他們不會死。”
我聲音嘶啞無比,李瑤琴卻抓著我的肩膀,認真道:“你錯了,他們不是死在你的手里,他們不會怪罪于你。”
“我不能原諒自己。”
說著我就走了,我漫無目的走著,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有時,真想跟他們走了。
高家現(xiàn)在就剩我了,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做出輕生的舉動。
高家淪落到現(xiàn)在,全是因為杭家,是杭家逼的我們無路可走,是杭家將我們逼向了絕路。
“杭家,你是我活下的動力。”
此時,我重新收拾起情緒,返回村里,把族人們尸骸焚燒了,留下了他們的骨灰。
“你這是?”
李瑤琴不知道我的舉動,我說道:“我爹娘,還有族人們這輩子都沒離開過鎮(zhèn)子,我要把他們帶在身上,讓他們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
說著我有點哽咽了,自由,是一般人享受的基本權利,我們高家從誕生的那一刻,就被剝奪了。
李瑤琴默然了,比起他們,她突然間覺得自己是那么的幸運。
如她所說的那樣,北斗七星陣開始失效了,天上北斗七星只剩下天樞還閃爍著耀眼的光輝,其他六顆已然暗淡無光,村里開始彌漫起了陰氣。
這股森冷的陰氣,我吸了口,卻感到無比舒暢。
李云來了,對我說道:“自從族人們死后,本來已經(jīng)趕到慶豐鎮(zhèn)的杭家族人,一個個都逃走了。”
大勢不可違,越王出世,難以避免。
第三日,黑云遮天,村里從早上開始就彌漫著恐怖的陰氣,在晚上的時候更是攀升到了駭人地步。
夜空之中唯一還有點光輝的天樞星也徹底被遮住了,與之同時,山中數(shù)個地方忽然爆發(fā)出數(shù)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接著,我就看到銀色的水竟如洪水般傾瀉而下,瞬間就淹沒了村里。
我一臉驚駭,李瑤琴帶著我飛向了七墳中間的那座巨大的墳墓。
此時此刻,這座巨墳也發(fā)生了變化,竟然緩緩向兩側裂開。
“啪啪!”
我聽到了一陣行軍的聲音,一支面帶冷峻之色的士兵從巨墳之中走了出來,他們看到李瑤琴齊齊下跪,說道:“拜見縣主大人。”
“琴兒。”
也在這時,一個頭戴王冠,身穿龍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他看上去竟然跟常人沒兩樣。
“見過父王!”
李瑤琴施禮道,見我還呆呆著,忙拉了下,低喝道:“還不拜見父王。”
“拜見父王。”
我哪里敢有絲毫怠慢,忙跪道。
“住口。”
越王暴喝一聲,震得我體內鮮血翻騰如海,不禁灑出一片熱血。
“你是杭青子嗣。”越王臉上戾氣更濃了,衣袖一甩,狠狠抽了過來,李瑤琴飛身擋在了我面前。
越王眉頭一皺,怒喝道:“琴兒,你這是怎么回事?”
“父王,你先別沖動,這件事說來話長,請容我解釋。”李瑤琴知道他父親對杭青恨之入骨,忙將我的遭遇,以及高家與杭家之間的恩怨簡潔說了下,中間省略了我和她之間的事。
越王臉色稍稍緩和,卻沒有改變要殺我的意思,冷聲道:“好,本王可以給他個全尸。”
“父王,我和他已經(jīng)簽下靈魂契約……”
“什么。”
越王更加暴怒了,一副非要把我碎尸萬段的架勢,李瑤琴沒辦法只好說道:“高豐,他還是我夫君。”
本來她不想這么早說出來的,這個消息對于越王來說無法接受,需要個徐徐漸進接受的過程。
如她所料的那樣,越王當即氣炸了。
恐怖氣勢席卷殘云般撲了過來,幾乎是剎那,李瑤琴就被越王探出的爪子扔到了一邊。
只有我一個人單獨面對著越王恐怖的氣勢,就像是被巨大的山峰壓來般,我跪在地上的雙膝率先承受不住而崩碎。
撐著地上的雙手也被壓垮了,我整個人就趴在了地上,那股恐怖的威壓更要把我壓成肉碎似的。
“父王,不要!”
李瑤琴哭喊著,越王無動于衷。
“父王,他若是死了,女兒也會隨他而去。”李瑤琴決然說著,越王冷冷說道:“放心,他會死,他不會魂飛魄散,他會成為厲鬼。”
“不,你不能這樣對他。”
李瑤琴還在為我苦苦哀求著,我整張臉都貼到了地上,此時,我的怨恨之氣在攀升著。
“越王住手!”
我聽到了李云的聲音,在我斜著的目光中,他飛掠而來,橫在了我面前。
剎那,我就感受到自己身上那股恐怖威壓消失了,而李云卻咳血連連,整個人也有所不支的向前匍匐。
“你是……?”
“不肖子孫李云見過老祖宗。”
李云埋頭說著,我完全驚呆了,完全懵了,腦海里一片空白。
他是和我稱兄道弟的好哥們,怎么會是越王的子孫,怎么會,為什么會這樣?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卻痛徹心扉,痛到我難以呼吸。
往昔種種記憶涌上了頭,曾經(jīng)我也懷疑過李云的動機,最后我都選擇了相信。
怨恨如同浪潮般一浪又一浪沖上了頭,杭家工于心計,李家為了復仇,又何嘗不是!
只有我夾在中間像個傻子被愚弄,這種感覺比萬箭穿心還難受。
我恨,我恨李云,也恨李瑤琴,更恨自己。
我忍著摧心剖肝的劇痛從地上爬了起來,冷冷看了他們一眼,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