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即使不是一次兩次,每次見到這只惡鬼,我全身都不寒而栗。
惡鬼從遠(yuǎn)處緩緩飄來,披散的長發(fā),突然間一根根倒豎了起來,露出了那張極其恐怖的陰陽臉。
清靈血符中的廷雨燕,一臉駭然尖叫著。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為何要出來害人!”
莊先生厲喝道。
“喋喋!”
惡鬼發(fā)出森冷的聲音,這是我首次聽到他聲音,聽得我頭皮更加發(fā)麻。
“你能否放過他們?”
莊先生眉頭皺成一團(tuán),大喝道。
“喋喋??!”
惡鬼再次發(fā)出冷笑,突然撲向了廷雨燕。
亮出的鬼爪,那長長的指甲竟如刀刃般發(fā)出森冷寒光,廷雨燕駭然失色,不等她有所反應(yīng),清靈血符突然爆發(fā)出道血光,彈飛了惡鬼。
莊先生手持桃木劍,沖了過來,跟惡鬼打了起來。
惡鬼身手很是靈敏,頗為忌憚莊先生手中的桃木劍,每次都不敢直面其劍鋒,面對莊先生咄咄逼人的攻勢,卻騰出手時不時攻擊廷雨燕。
每次都被清靈血符所擋下,清靈血符所發(fā)出的光芒愈發(fā)的暗淡。
看這陣勢,清靈血符怕是擋不住惡靈幾次攻擊了。
廷雨燕忽然抓主了我的手,抓得緊緊的,手心都是汗。
我緊蹙著眉頭,惡鬼這般舉動,無疑證明了莊先生之前有關(guān)血腳印的判斷。
血腳印很是明顯的廷雨燕,是惡鬼今夜要奪命的對象!
“不用擔(dān)心,莊先生一定會殺了惡鬼。”我安慰著她,神經(jīng)突然繃緊了,場上局勢突然發(fā)生了變化。
之前,惡鬼一心只想奪取廷雨燕性命,所以處處受制于莊先生。
現(xiàn)在不一樣了,惡鬼沒有再試圖攻擊廷雨燕,而是全力投入與莊先生戰(zhàn)斗之中。
撕!
一記犀利鬼爪襲來,莊先生躲閃不及,胸膛處被撕下一大片血肉,鮮血頓時從里面咕嚕嚕的冒出。
“哼。”
莊先生痛哼一聲,快步倒退了幾步,臉色蒼白了幾分。
惡鬼猛撲向莊先生,在他猛攻之下,莊先生處境更加的困難。
我見勢不妙,暗呼糟糕,對廷雨燕鄭重說道:“雨燕,你在這里千萬別出去。”
她忙不失的點頭,我端起放在身前的黑狗血,大著膽子走出了清靈血符,此時惡鬼離我有十幾米之遠(yuǎn)。
他速度又快,如果我不能一擊得逞,今夜怕是兇多吉少了。
撕!
鬼爪又一次抓掉莊先生一大塊肉,局勢更加危急了。
不容我多想,端著黑狗血猛地沖了過去,突然腳下一拌,整個人向前撲了出去。
手中所端的黑狗血,也灑了出去,我急中生智,猛喝道:“畜生,老子在這里,雨燕趕緊跑。”
惡鬼果然被我吸引了過來,只見他猛地向后倒飛,在空中飛快翻了個身,鬼爪瞬間探向廷雨燕。
卻迎上了空中所灑來的黑狗血,躲避不及,當(dāng)即被淋了個正著,發(fā)出陣陣凄厲的慘叫,身影如燭光般劇烈搖曳。
“死!”
此時,莊先生桃木劍也隨之刺到,貫穿了他的后背。
惡鬼身影猛地劇顫一下,隨時要消散的樣子,一掌拍飛莊先生,猛地掠走了,眨眼間就消失了。
我心有余悸長出了口氣,今夜算是熬過去了,見莊先生還躺在不遠(yuǎn)處,忙跑了過去。
莊先生滿身是血,胸膛處那傷口觸目驚心,鮮血還在往外冒。
“雨燕,趕緊打120啊。”我扶著莊先生,朝廷雨燕吼了下。
“來不及了。”
莊先生聲若游絲,猛咳了幾口血,交代道:“惡鬼今夜遭到重創(chuàng),短時間之內(nèi)不會出來作亂,你們要……咳咳,要去請……”
沒說完,就咽氣了。
“先生,你醒醒,你不要走啊……”
我猛搖著他,大聲哭喊著,這一刻,我徹底崩潰了。
莊先生和我非親非故,卻救過我數(shù)次,救命之恩,如同再生父母。
我宣泄著心中的悲憤,眼中淚水決堤般涌出。
救護(hù)車來了,在確認(rèn)莊先生死亡之后,就走了。
我們再次被請進(jìn)了派出所,這次命案要比之前嚴(yán)重得多。
這次審訊我的,還是那個劉警官,我能看到他眼中的兇光,把今夜所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莊先生是鎮(zhèn)上有名的陰陽先生,再加上現(xiàn)場留下的痕跡,本以為他會相信。
結(jié)果卻挨了一頓胖揍,劉警官戳著我額頭,冷聲道:“莊碧清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神棍,你卻把他殺了,你真該死!”
莊碧清,是莊先生名字。
“莊先生,是惡鬼殺的。”
“草,尼瑪?shù)?,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我的申辯,引來了對方更為兇猛的拳打腳踢。
“住手!”
派出所所長領(lǐng)著幾個人走了進(jìn)來,其中有個中年人板寸頭,脖子上掛著條跟狗鏈似的粗大金項鏈,穿著藍(lán)條紋短袖襯衫,左手帶著個金光閃閃的腕表,整個人看上去壕氣十足。
活脫脫就是個暴發(fā)戶的形象,此人就是廷雨燕的父親,廷國豪!
廷國豪沖了過來,抬手給了我一巴掌,把我抽得眼冒金星,更懵了。
“你這個該死的窮鬼,差點把我女兒害死了。”
廷國豪怒罵著,又抽了我?guī)讉€耳光。
“爸,你在做什么?”
此時,廷雨燕從外面沖了進(jìn)來,阻止了她爸對我施暴。
我臉頰都被抽腫了,痛得我齜牙咧嘴,眼中冒著強烈的恨意,廷國豪又踹了我一腳,喝道:“你還敢瞪我,燕兒,要是個好歹,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爸,我不是跟你說過,這件事怪不了高豐,要不是他,我早死了……”
廷雨燕怒斥著,她能如此維護(hù)我,令我胸腔中怨怒有所稍減。
“如果沒有他,你又怎么會被惡鬼纏上?”廷國豪余怒未消,兇狠看著我,如果此時沒有廷雨燕,他肯定還會沖過來揍我,就連跟他一同進(jìn)來的司機,也一臉不善瞪著我。
“你女兒被惡鬼纏上,未必是件壞事。”此時,一個穿著運動服,身子挺拔,模樣頗為英俊的青年走進(jìn)了審訊室。
廷國豪竟然沒有動怒,更沒有剛才的飛揚跋扈,反而對他恭恭敬敬地說道:“云大師。”
我愣住了,此人是什么身份,看樣子也就比我大幾歲,竟讓廷國豪如此的卑躬屈膝。
“殺莊碧清的,是個還沒成氣候的惡鬼,至于廷家那傭人,是被它活活嚇?biāo)赖?,跟他沒有半點關(guān)系。”李云指著我,緩緩說道。
“笑話,就憑你一家之言,就敢斷定莊碧清是被惡鬼殺的?”
劉警官嗤之以鼻,身為國家執(zhí)法人員,他又怎么會相信對方片面之詞。
“是莊碧清他自己親口說的。”
李云對他的冒犯,不以為意,輕描淡寫回應(yīng)了句。
“小劉!”
派出所所長喝住了手下,對李云說道:“大師,帶我們開開眼界。”
他和廷國豪關(guān)系不錯,對李云有些了解,可不敢讓手下冒冒失失把對方得罪了。
“嗯。”
李云淡定走出了審訊室,派出所所長等人緊隨其后。
等他們走遠(yuǎn)了,廷雨燕歉然道:“高豐,對不起,我爸他真不該打你。”
“沒事,剛剛那個云大師,是什么來歷?”我故作輕松,不想在剛才那件事上多做糾纏了。
“那云大師,全名叫李云,你別看他年紀(jì)輕輕,在省城可是個鼎鼎有名的陰陽先生,沒有他解決不了的,這次我爸可是花了大價錢,才把他請回來的。”廷雨燕壓低著聲音,繼續(xù)說道:“應(yīng)該不低一百萬。”
我的心猛抽了幾下,一百萬……我家里全部家當(dāng)加起來都不到一萬呢。
“走,我們也過去看看。”廷雨燕拉了我一下,我們也去了停尸房。
我們進(jìn)去的時候,李云已經(jīng)施法完成了,莊先生尸體靜靜躺在那里,頭頂上空開始凝聚出一團(tuán)虛影,漸漸形成莊先生模樣,這就是他的魂魄。
此舉,震住了在場所有人。
我心里有所準(zhǔn)備,再次看到莊先生,已經(jīng)是陰陽相隔了,我心里堵得很。
劉警官瞠目結(jié)舌,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竟……這世界竟然真有鬼魂。”
李云英俊的臉龐忽然嚴(yán)肅了幾分,輕喝道:“莊碧清,你還有什么遺言,如果沒有,我就送你去投胎。”
“大師,送我去投胎吧。”
莊先生飽含深意看了我一眼。
“莊先生,是我害了你。”
我情緒失控了,猛地沖了過去。
“孩子,你沒有害我,是我們對不起你。”莊先生魂魄漸漸消散,我卻呆住了。
從派出所出來,已經(jīng)早上四點多了,天都微亮了。
折騰了一夜,我們都累了。
廷雨燕想我去她別墅休息一下,我想都沒想拒絕了,也拒絕了她派司機送我到山下的好意。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原諒她父親。
在我回村的路上,碰到了我爹。
昨晚他就下山了,先是去莊先生家里,那時,我們都走了。
后面,莊先生死了,我們也去了派出所。
而我爹,翻遍了鎮(zhèn)里,唯獨沒有去過派出所。
我爹問起我臉怎么回事,我隨便編了個理由應(yīng)付了過去。
我不想讓他知道,免得他徒增煩惱,廷國豪有錢有勢,不是我們?nèi)堑闷稹?/p>
聽到莊先生不幸遇難,我爹不住嘆息。
“爹,你和莊先生熟么?”
我想到了莊先生臨走之前所說的話,不由問了下。
“你見過他來我們家么?”
我爹一句話堵住了我心中的想法,從記事起,也就這段時間見過莊先生幾次,可他最后那句話又是什么意思?
我把心中的困惑壓了下去,在路上,我們都比較沉默。
還沒到村里,就看到我娘一個人在村口那株榕樹下東張西望的。
“娘,不要在那里呆著。”
我心驚膽顫呼喊著,對這株千年榕樹,很是懼怕,我懷疑那只惡鬼就藏在這里。
爹也對娘吼了幾句,說她怎么不長點記性。
路上遇到幾個村民,他們問我這兩天跑到哪里去了,我隨口搪塞了過去。
我們匆匆回到家,簡單吃了點東西,就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