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和張哲碰頭的是一個警察,恐怕他們兩個人都要死在那,正因為是你,所以任長華才沒有殺你。”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老狐貍解釋說“任長華的做事風格你也看到了,秉性古怪不合常理,再加上他和警察打了多年的交道,很多警察自己都沒有注意的言行習慣,他都了如指掌,一個人是不是警察,在他面前裝不了太久。”
如果沒有接觸這個人,我一定認為老狐貍在吹牛,可當我和任長華正面接觸過之后,我覺得他一點都沒說錯,甚至有些低估任長華,在我眼里,任長華絕不可能這么簡單!
老狐貍繼續(xù)說道“而且警察要做臥底有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底子太空,要抹去警察在職期間的檔案,如果放在大城市,任長華想查一個人的老底還有些困難,底子空一點,或是稍微編造一些,也不容易被識破,但在樂洋這個地方,哪怕你在一家小飯館里端盤子他都能查的清清楚楚,根本沒辦法編造,底子只能空。”
“如果任長華查不出一個人的底子,不知道一個人以前做過什么,就算不認為他是警察,也絕對不會重用他,自然也難抓到他什么把柄。”
“所以要想成功潛伏到任長華身邊并抓到他的把柄,就要具備兩個條件,首先絕不能是警察,資歷越深越容易被識破,其次是底子要豐富,要讓他確信這個人不是警察,要滿足這兩點,才有可能潛伏到任長華身邊,并抓到任長華的把柄,將其繩之以法。”
老狐貍說了半天,我似懂非懂,只覺得似乎這里面有很多精心設(shè)計的東西,怪不得老狐貍說這次任務(wù)難度極高,這個任長華果然不是好對付的主。
只不過我仍有些疑惑,問道“可是像你說的這些人不到處都是,只要在樂洋出生,又不是警察不就行了么,為什么偏偏挑上我?”
老狐貍笑了笑說“說多了你也不明白,但我就是覺得你的‘道’很適合做臥底,所以我把一切都壓在你的身上,但很可惜,我可能賭輸了,不過你別有負擔,這個案子難度確實很大,捫心自問,連我自己潛入都不一定能活著出來,你會害怕也很正常。”
我微微低下了頭,有些心虛,不敢正眼看他,我承認,是我害怕了……
若按老狐貍所說,如果我沒交出U盤,被他們在我身上搜到,一定會認我是臥底的接應(yīng),我必死無疑,就算云嫣和葉東城出面也保不住我的命,我是誤打誤撞才撿回一條命,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這樣的噩夢了。
我有些心虛的對老狐貍問道“我退出之后……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辦?”
老狐貍想了想說“肯定還是要派新的臥底潛伏進去,但是臥底的人選我還沒有定好,但可以肯定的是,人我會從警察里挑選,我可沒有再輸一次的勇氣了。”
老狐貍雖然沒有明確的指責我,但他的每一句話都戳進了我的心窩子,讓我抬不起頭來。
可我只能忍受,忍受著自己的怯懦,我確實讓他失望了,老狐貍派警察去做臥底,按照老狐貍的說法,這些警察早晚會被識破,早晚會丟掉性命。
如果他們將來出了事,是不是也與我有關(guān),如果我堅強點勇敢點,就不會有這么多人白白送命了。
可就算這樣,我依舊沒有了繼續(xù)下去的勇氣……
“沒什么事……我先走了。”
我知道自己沒有臉再待在這里,于是起身準備往外走,結(jié)果從褲子布兜里掉出個東西。
我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之前張哲交給我的那枚結(jié)婚戒指,這是他臨死前囑托我交給他妻子的戒指。
老狐貍湊上前去,將戒指撿了起來,輕輕的拂去上面的塵土。
“這是張哲的結(jié)婚戒指吧,我之前和他面談的時候見他帶過。”
每次看到這個戒指,就會想到張哲臨死前的情形,像陰影一樣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
可是這畢竟是他的遺愿,就算我不做臥底,也應(yīng)該幫他完成這個愿望。
我對老狐貍問道“張哲的死……他妻子知道了么?”
老狐貍搖了搖頭說“為了保全他妻子的安全,張哲早就把他妻子送去了別的地方,這件事再過幾天處理完才會通知他的妻子,所以他妻子現(xiàn)在還不知道。”
我想了想,又對老狐貍問道“那你能給我一個他妻子的住址么,張哲臨死前讓我把這枚戒指轉(zhuǎn)交給他妻子。”
老狐貍點了點頭,說地址會發(fā)到我手機上,我道了聲謝,就從屋子里出來了。
這樣一來就算和老狐貍說清楚了,他同意了我放棄臥底的請求,本來心里應(yīng)該輕松了才對,可不知為什么,總感覺比之前還要沉重……
我從小旅館走出來,還沒走出大門,就聽到一陣淅瀝瀝的哭聲,輕步走出大門一看,發(fā)現(xiàn)黎夢竟蹲在小旅館外偷哭。
“誰!”
可能是聽到了我的聲音,黎夢猛地回過頭,當她看到我那一刻,眼中除了驚慌,更多的是一種厭惡,可以想象的出,他對我的討厭比之前更加濃重。
黎夢迅速起身,轉(zhuǎn)身想回小旅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下意識的抓住了她的手。
黎夢沒想到我會抓住她,驚愣的望向我,語氣惡狠道“你想干嘛?”
與她惡狠的語氣截然相反,我低沉誠懇的對她說了一聲“對不起。”
或許在她眼里我是個賤兮兮的痞子,她沒有想到我會對她道歉。
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對她道歉,可是當我看到她流淚的樣子,我真的覺得自己對不起她,如果對老狐貍的歉意是辜負了他對我的期望,那對黎夢的歉意就是痛恨我沒能證明自己不是她眼中那種爛人,歸根結(jié)底,我還是一個痞子,一個混混。
黎夢眼中閃過一絲恍惚,沉默了片刻,掙開了我的手,轉(zhuǎn)身回屋去了。
我在荒無人煙的公路上走了好長時間,好不容易才打到一輛車,司機師傅問我去哪,我想來想去,也沒有什么地方去,最后還是去了云嫣那里。
我到云嫣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多了,我悄悄的打開門走進屋子,發(fā)現(xiàn)云嫣的房間是關(guān)著的,這個時間她應(yīng)該還在睡覺,沒辦法我只好去沙發(fā)上湊合一晚。
我走到沙發(fā)邊,映著微弱的月光,看到壁櫥上有一張照片,是云嫣和另外一個男人的合影。
我拿過那張照片看了看,發(fā)現(xiàn)兩人照片中的動作很親昵,看上去像情侶,可是我們在一起共事這么多年,我怎么都沒有見過這個男人,難不成是前男友?
我看了兩眼,記下了那男人的長相,就把照片又放了回去,心想有機會問問云嫣這照片的由來。
砰砰!正當我準備睡覺的時候,云嫣的屋子里傳來一陣聲響,我猛地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
砰砰!又是一陣聲響,我感覺有些不太對,忙跑到云嫣屋子里,一把打開她臥室的門。
可我一開門發(fā)現(xiàn)她正蜷縮在床上熟睡,只不過睡覺不太老實,把桌子上的擺設(shè)給推倒了。
我一陣無語,平時看上去挺干練的女人,怎么睡個覺這么不老實。
她穿著睡裙,由于睡覺不老實,睡裙都擠到了上半身,下半身毫無遮掩,引人浮想翩翩。
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剛準備退出去,云嫣突然發(fā)出一陣低語,隨后就開始說著夢話。
“你為什么不相信我……”
她嘴里始終重復(fù)著這句話,身體不停的翻動,雙手也不安分的擺動,把床邊柜上的東西全部都推倒了。
看她那樣子似乎在做噩夢,我忙跑過去,輕輕晃了晃她的身體,叫了她兩聲,她才緩緩睜開眼睛。
“啊!”
一睜眼看到眼前有個人,任誰都會嚇一大跳,云嫣猛地坐起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云嫣,是我常建,你怎么了?做噩夢了?”
云嫣一見是我,氣的一把將枕頭甩到我身上,對我喝道“常建!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是這樣的人,大晚上偷跑到我房間,而且還貼我貼的這么近,你……你想干嘛?”
我忙解釋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剛準備睡覺,就聽見你這房間里有聲音,過來一看發(fā)現(xiàn)你在做惡夢,就把你叫醒了,結(jié)果連句謝謝都沒有,又是挨打又是挨罵。”
云嫣回想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好像確實做了噩夢,忙對我道歉說“對不起小賤,我睡眠不太好,就容易做惡夢,我沒說什么吧?”
我想了想,應(yīng)道“你一直在說‘你為什么不相信我’,這話什么意思啊,你夢見什么了?”
云嫣先是愣了一會,隨后甩了甩頭說“沒什么,都是些陳年往事了。”
一聽她說陳年往事,我突然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張照片,便對她問道“什么陳年往事???和壁櫥上照片里的那個男人有關(guān)么?”
云嫣猛地一驚,隨后瞪大眼睛望著我,那樣子比鬼還恐怖,嚇得我頭皮都豎起來了。
那男的到底是誰,她怎么會有這么大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