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短的八個字就像警報一樣在我腦子里炸開,雖然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一種從未有過的危機感莫名涌上心頭。
我拎起水桶轉身要走,砰的一聲,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那個臥底從包間里沖了出來。
他站在門口,從我視線中掃過,雖然只是簡單的對視了一眼,但這一眼卻是看的我刻骨銘心!
他的眼神中滿是恐懼和絕望,血絲爬滿了他的雙眼,身體不住的顫抖,不知是冷汗還是淚水,從他的臉頰兩側緩緩的流了下來,無助的情緒像海浪一般將他所有的心智吞噬殆盡。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他會是這種表情,難道任務出了什么差錯?
他應該見過我的照片,知道我是臥底,但是他沒有理我,也沒有給我東西,而是轉身向著VIP包房區(qū)外跑去。
見他這模樣我心中更加不安,況且任務已經取消,我也沒必要再留在這,丟下水桶就向包房區(qū)外跑去!
我剛跑到大堂區(qū),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夜總會大門被猛地推開,門口一陣躁動,七八十個身穿西裝的人沖進了夜總會,順著夜總會左右兩邊,將這里整個圍了起來,氣勢洶洶!
“所有人都不許動,把這里前后都給我圍起來!”
一個身高一米九多,看上去十分強壯的大漢從外面走進大堂,沖著所有人大喊著,看上去像是這些人的頭頭,整個人很有氣勢,這一嗓子吼得我都愣住了。
大堂里的人見到這一幕,紛紛抱頭站在一旁,那大堂經理樊超連個屁都不敢放,同樣乖乖的站到一旁。
我在胡金彪手底下做事這么久,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而且他敢這么明目張膽的闖進胡金彪的地盤,勢力肯定在胡金彪之上,難道是胡聯(lián)邦的人?
“怎么回事?發(fā)生什么事了?”
胡金彪聞聲從VIP包房區(qū)里趕了出來,我側了側身,沒有讓他看到我。
他站在二樓的樓梯扶手往下一看,見到眼前這駭人的陣勢,臉都綠了,忙對那大漢客氣道“這……這不是虎子么,你帶這么多人來我這……是什么意思???”
胡金彪叫他虎子,聽這稱呼還算親近,但他的聲音卻始終在顫抖,似乎很怕這個虎子,或是害怕這虎子背后的人。
“怎么,彪老弟這么長時間不去看看我,我來你這做做客也不行么?”
一個滄桑而有力的聲音傳來,大堂里的人齊刷刷的向夜總會大門口望去,只見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氣定神閑,顯得十分精神,滄桑的臉上寫滿了故事,古井不波的眼中讓人根本看不透,就算不知道他是誰,也能感覺出這人的不簡單,更何況我還認得他!
胡金彪神色一凝,忙跑下樓去迎接,那討好的模樣就差跪在地上叫爸爸了。
“這不是華哥么,你怎么不打聲招呼就來了,你早說我好提前去門口迎接你??!”
沒錯,這個氣勢十足的人就是胡金彪曾經的大哥,也是我的臥底目標任長華!
我做夢都沒想到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我在這里待了這么多年,他一次都不曾出現(xiàn)過,這次一出現(xiàn)就帶了這么多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任長華身邊圍著四個手下,胡金彪想上前打招呼,被他的手下攔在外面,害得胡金彪碰了一鼻子灰。
任長華對手下擺了擺手道“都是自己人,別搞的這么生疏,彪老弟,我今天是想在你這辦件私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帶了這么多手下,又說要辦件私事,那這事肯定不簡單!
加上之前老狐貍給我發(fā)信息說這里面有詐,讓我很難不聯(lián)想到自己危險的處境,無論如何我只有一個想法,趕緊從這里逃走!
趁周圍人不注意,我壓低帽子轉身走回普通包房區(qū)的公共衛(wèi)生間,想從這里爬下去。
可來到窗戶邊向下一看,這下面全都是任長華的人,將夜總會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想從這里逃走根本不可能!
“余辜別跑!”
就在這時,衛(wèi)生間外傳來一陣呼喊聲,衛(wèi)生間的門被猛地推開,進來的竟然是那個臥底,原來他叫余辜!
他沖進衛(wèi)生間,迅速將門反鎖,又找來一些東西擋在門上,不讓門外的人進來。
他回頭一看我在衛(wèi)生間里,先是一驚,隨后快步走到窗戶邊,和我一樣想從這里逃出去,但看到樓下的人,又絕望的退了回來。
“完了……”
他一屁股癱坐在地上,低頭盯望著手上的戒指,用指尖觸摸了兩下,不一會眼角溢出淚水,手捂著胸口,忍聲痛哭起來。
“開門!快開門!”
衛(wèi)生間的大門砰砰作響,似乎隨時都有被撞破的可能,每一次撞擊都撼動著我的心跳。
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任長華是來抓余辜,他到底做了什么,竟讓任長華親自帶領這么多人來抓他。
那臥底哭了一會,狠狠抹了一把淚,站起身來,將他手上的戒指和一個類似U盤的東西遞到我的手上,鄭重道“把戒指交給我妻子,告訴她我愛她。”
這類似U盤的東西應該就是之前老狐貍要我從他手上接過來的東西,可任務不都取消了么,他為什么還要給我,而且他給我這戒指是什么意思?
我沒明白,還未問他什么意思,他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對著自己的胸膛狠狠的刺了下去,沒有一絲猶豫!
鋒利的尖刃刺進他的胸膛,鮮紅的血像開了閥的龍頭,不停的向外流淌,不過多時,就匯成一個血泊,將他的全身都染紅了。
這一幕來的太突然,我完全沒有想到,看著他身體不斷抽搐,害怕,驚恐……各種情緒交織在了一起,把我僅剩的意識徹底打散了,他竟然……自殺了!
這一刻我終于知道他之前在包廂門口為什么會露出那種眼神,原來他早就意識到今晚他可能要死在這里,而剛才那些話竟是他的遺言!
砰的一聲,衛(wèi)生間大門被猛的撞開,我下意識的將他給我的兩樣東西裝進口袋里,退到一邊緊靠在墻上。
浩浩蕩蕩的人走了進來,將無關的人擋在門外數(shù)米遠,那個被叫做虎子的大漢穿過人群走進來,低頭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那個人,又不屑的瞟了我一眼。
“怎么樣了?”
任長華也走了進來,看到那人死了,嘴角勾起一絲笑容,他真的是在笑,看到死人還能笑的出來,這些人真的還是人么?
“那個清潔工,你說說,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是任長華第一次和我說話,雖然只有很平淡的幾個字,但卻讓我心驚膽寒,我從沒想過我的臥底目標是這么令人畏懼的一個人!
“華哥問你話呢!”
見我愣在那里半天不說話,虎子對我大喝了一聲,那聲音和氣勢嚇得我不禁一顫。
我理了理思緒,恢復了一絲理智,聲音顫抖著應道“我……我正在這里換衣服,他突然沖進來,到窗邊看了一眼就退了回來……”
“然后呢?”
任長華說的每一個字都讓我畏懼。
“然后他就坐在地上哭,我剛想問他怎么了,他就突然站起來,自……自殺了。”
為了求生,我只能撒謊,尤其是看到了這個臥底的下場之后,我更不敢說實話,否則我的下場會和他一樣!
任長華對虎子使了個眼色,虎子便蹲下身來,先是摸了下那臥底的大動脈,微微點了點頭,示意這人已經死了。
隨后虎子在他身上來回摸索,似乎在找什么東西,摸索了半天,最后搖了搖頭,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任長華用腳踢了踢余辜的頭,哼笑一聲不屑道“余辜啊余辜,我的東西你也敢拿,還真是死有余辜。”
我心頭一緊,剛才那臥底給了我一個類似U盤的東西,難不成他們是在找那東西?
虎子站起身來,吩咐手下封鎖所有的出口,今天晚上在這里的人,不管是夜總會里的人,還是客人,一個都不許放過,直到找到東西為止,如果有哪個客人不滿,就提任長華的名字。
沒想到這U盤對他們來說這么重要,能讓他們這么大動干戈,帶這么多人來抓余辜也就算了,來這里玩的非官即富,他們竟不惜得罪這些人也要找到這東西!
現(xiàn)在這里的人都出不去,而我被圍在這衛(wèi)生間里,更加不可能逃的出去,如果他們在我身上搜出這東西,我恐怕也活不成了!
可這東西似乎對老狐貍也十分重要,如果我交了出來,不就功虧一簣了么?余辜的死不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么?我該怎么辦……
在交與不交中,我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前我想做臥底,只想找一條自我救贖的道路,只想證明自己還有用,但是我沒有想到會這么危險,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尤其是親眼看到余辜自殺,我承認這一刻我真的怕死了,我沒有做好為此犧牲的準備……
想到這里,我將那個U盤從口袋里拿了出來,捏在手里顫抖著說道“你們……是不是在找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