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建你瘋了!”
黎夢見我用匕首抵在老狐貍的脖子上,對我大聲呼喝,想要上前阻止我。
不過老狐貍倒顯得淡定,刀架在脖子上一點也不慌,擺了擺手讓黎夢退回去,隨后對我說道“呦,臥底當了沒幾天,長能耐了啊,連警察都敢殺?”
我用力握緊匕首,氣憤的手不停在抖,惡狠狠的對老狐貍說道“事到如今你還跟我裝!我問你,今天在胡聯(lián)邦的地盤遇到我爸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你要敢說不是,我現(xiàn)在就一刀捅死你!”
“常建!”
黎夢想要喝止我,但我根本不吃她那一套,不過老狐貍并不害怕,沖黎夢擺了擺手道“你先出去吧。”
“可是……”
黎夢擔心老狐貍安危,不肯離開,老狐貍又重復了一遍,黎夢猶豫半天,最后走出了包房。
空蕩蕩的包房只剩我和老狐貍兩個人,我的眼睛始終惡狠的瞪望著他,手上的匕首都快把老狐貍的脖子割開了。
老狐貍白了我一眼道“我已經(jīng)很給你面子了,差不多行了,別這么沖動,有話好好說,先把這匕首拿開。”
我哼笑一聲,冷言道“拿開?你以為我在這跟你開玩笑?你知道我今天都干什么了么,我親手把我爹的腿打斷了!那是我親爹!我媽在我小時候就跟人跑了!是我爹一手把我拉扯大的!我還沒來得及孝敬他就先把他腿給打斷了!你現(xiàn)在讓我把匕首拿開?”
想起小時候我爸坐在床邊照顧生病的我,整宿整宿不睡覺,為了買我想要的玩具,一整個月都沒嘗過肉的滋味,而我什么都沒做,就把他的腿打斷了!
我吼著吼著,眼眶就濕潤了……
“行,我把匕首拿開,那你告訴我,為什么我爹剛出獄沒多久就碰到我了,為什么我上午剛告訴你下午要砸超市,下午我爹就在超市出現(xiàn)了,你別告訴我這是巧合!”
我話音剛落,老狐貍身形一轉(zhuǎn),我還沒看清他的動作,手上的匕首就被他打掉在地上。
我驚愣的望著他,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展露身手,沒想到他看上去五十多歲,身手這么矯??!
我仍不服,低頭要去拿那把匕首,卻被他搶先一步,將匕首踩在腳底下。
“常建,你冷靜一點,我這么安排也是逼不得已,你聽我給你解釋。”
我緩緩的直起腰來,狠狠的瞪望著老狐貍,喝道“逼不得已?你告訴我你當初怎么答應我的!是你說能放我爹提前出獄!能在我妹妹畢業(yè)的時候給我妹妹找個好工作!我才答應你幫你做這個臥底!現(xiàn)在呢?我爹出獄還不到一個周,被他兒子親手打斷了腿,你告訴我你是逼不得已?你以為我是傻子么!”
老狐貍腳下一踩,一提,將匕首踢到空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匕首,隨后將匕首遞到我面前說“你要是想聽原因,就冷靜點,坐下來好好聽,你要是不相信我,你現(xiàn)在就捅死我。”
老狐貍一臉云淡風輕,似乎吃定了我不會捅死他,不得不說,他這莫名的自信真是讓人又佩服又討厭。
我沒好氣的接過他手中的匕首,坐在沙發(fā)上倚靠著背,長嘆一口氣道“說吧,到底為什么這么安排,你要是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咱倆今天就只能有一個人活著出去。”
老狐貍一陣呵笑,絲毫不把我的威脅放在眼里,隨后緩緩坐到沙發(fā)上。
“你呀你,就是年輕氣盛,做事欠考慮,你也不想想,這樂洋縣的案子,為什么要派我這馮昌縣的警察來接手?”
我隨口應了一聲“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我不早當警察去了!”
老狐貍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隨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如果你連這都想不出來,那就算我魏長林看走了眼。”
我白了他一眼,老狐貍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說我沒用唄,罵人都不帶臟字,真不枉我叫他老狐貍。
我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了一下,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說道“難道說是因為這樂洋縣公安里有內(nèi)鬼,跨地調(diào)配,能把泄密幾率降到最低……”
老狐貍大聲笑道“你這不是能想到么,你的想法也是省政廳的判斷,以往的很多的抓捕行動都在關鍵的時候失敗了,省政廳懷疑樂洋縣公安中有他們的內(nèi)鬼,向他們偷偷傳達情報,導致我們屢次失手,所以省政廳決定讓我來接手這個案子。”
沒想到這里面的事情這么復雜,警察內(nèi)部還會有內(nèi)鬼,我以為只要暗藏在那些人中,有意無意的偷點情報就好了,現(xiàn)在看來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可你還是沒說為什么要安排我和我父親見面。”
老狐貍對我搖了搖頭,露出一絲不滿道“看來你還得鍛煉啊。”
老狐貍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看了就來氣,我要是什么都知道還做什么混混,早去做警察了。
老狐貍站起身來,在包房里來回踱步道“這次的臥底行動十分隱秘,除了我的直屬上級,沒有人知道我用了誰,安排到哪,怎么安排的,也就是說你幾乎和隱形人一樣,除了我們幾個人,沒人知道你是臥底,考慮到公安內(nèi)部會有內(nèi)鬼的情況,這極大程度的保障了你的安全。”
老狐貍輕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但這并不代表能萬無一失,最大的漏洞就是你的父親!”
我氣上了頭,躥起身來就對老狐貍罵道“你他媽才是漏洞,你全家都是漏洞!”
老狐貍也不說話,只是瞪了我一眼,我知道自己有些沖動,他這一眼瞪得我有些心虛,我罵完又惺惺的坐回了沙發(fā)上。
老狐貍也不在意,繼續(xù)說道“想讓你答應做我的臥底,放你父親出獄是必不可少的條件,我知道你雖然混,但十分孝順,只要有這個條件,你答應我做臥底的可能性會提高很多。”
老狐貍這話說的沒錯,我并不是警察出身,原本只是個混混,也不知道老狐貍看中了我什么,非要我做他的臥底。
我父親去年為了給我妹妹攢學費,搶了幾家店,被判了幾年,老狐貍知道這件事,答應我可以讓我爸提前出獄,并盡量抹去父親的案底,我是聽了這個條件才答應做他的臥底。
我無奈的笑了笑道“沒想到你對我調(diào)查的還挺仔細。”
老狐貍繼續(xù)解釋說“可放你父親出獄也伴隨著一定風險,你也知道我們內(nèi)部有可能有內(nèi)鬼,一旦他們察覺到我放了你父親的事,必定會起疑,也許會順著你父親查到你。”
“雖然我已經(jīng)委托上面篡改了你的信息,但這并不保險,所以才安排了今天下午這件事,這樣一來他們很難查到你和你父親的關系,看上去你父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但同樣也降低了危險,保證了你和你父親的安全。”
經(jīng)老狐貍這么一說,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而且這方面老狐貍和我的想法相同,一定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和我爹的關系,不然日后我和我爹都會很危險。
我白了老狐貍一眼,雖然心里仍有些氣憤,但不得不說老狐貍這么做也算是為我和我爹考慮,暫且放過他這一次。
我起身就要往外走,老狐貍忙叫住了我“你的‘正事’說完了,我的正事還沒聊呢。”
老狐貍說著便從衣服里掏出一張照片,遞到我面前說“記住這個人,晚上他會在你大哥的夜總會和你碰頭,他任務完成了,準備從臥底任務中撤出來了,你去接手。”
我冷笑一聲道“你這是安排了多少個臥底在他們身邊?”
老狐貍收起照片,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我安排再多的臥底,也都是為你做的鋪墊,我可是把全部的賭注都押在你身上了,可別讓我失望啊。”
我摸了摸下巴,一陣壞笑道“我說老狐貍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這么多優(yōu)秀的警察你不用,找我一個混混做臥底,你就不怕我哪天把你給賣了?”
老狐貍得意的笑著說“聽沒聽說過‘道不同不相為謀’,人與人之間是這樣,人與事之間也是這樣,一個人可以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警察,但未必能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臥底,因為這兩者的‘道’不同,我覺得你的‘道’就很適合做臥底。”
明知道我沒讀多少書還跟我整這些文縐縐的話,鬼知道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在我面前裝什么大尾巴狼。
“神經(jīng)病……”
我罵了他一句話就要往外走,未等回頭,老狐貍丟給我一個油紙袋。
我接住油紙袋,打開一看,發(fā)現(xiàn)袋子里裝的是錢,看那厚度差不多有七八千。
我舉著油紙袋對他開玩笑道“我這豁出命去給你做臥底,你就拿這么點錢收買我啊,我就這么不值錢?”
老狐貍應道“我是警察,又不是財主,你上次說你妹妹快開學了,這些錢是我自己出的,就當是我贊助她了,告訴她讓她好好學習,如果成績優(yōu)秀的話,等她畢業(yè)了我就把她調(diào)到我們警隊去。”
這老狐貍雖然狡猾,但還挺有人情味,我上次只是隨口一說,他竟然就記住了,而且就像他說的那樣,他不過是個警察,不是財主,能拿出這些錢給我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我從那一摞錢里拿出了一半,放在了桌子上,對他說道“我自己手里還有點,用不了這么多,剩下這些就當我借你的了,日后一定還你。”
說完這些話我就從包房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