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曉我們兩個是女子,但想必其他人應當不知曉,即便你早前已經說了,但是我與綺蘭只想在靈安寺腳下過平靜的生活,所以我不希望你將我們的事情說出去。”
我看著宇文漓的隨從如此說道。
他聽聞這話,當即便道:“既是兩次救過我家王爺命的恩人,我自然不會說出去。”
見他應了我的話之后,我便走到了宇文漓的跟前,細細查看了原本包扎的傷口,手臂上倒也無礙,可是這心口上的舊傷卻突然又滲出血來,此時包扎傷口的棉布全然被鮮血浸透。
“糟糕,如今外面還在下著大雨,可是漓王爺這舊傷怕是發(fā)作的厲害,不知你可有法子找個熟悉的大夫來給他瞧瞧。”
我如此一說,去見他一臉的擔憂卻無能為力道:“早前大夫便說王爺?shù)膫忠菹⒋蟀肽瓴拍苋羰且粋€不慎,容易有性命之憂,如今即便我有法子將大夫請來,可是這傷怕不是他所能治好的。”
聽到這話,我皺著眉頭道:“不管有沒有用,你趕緊差人去請吧,只是我這茶館屋前便是靈安寺的腳下,你讓人從后門離開,也能隱蔽些。”
聞言,這隨從立馬便出去安排人請大夫去了,而我則只能急急忙忙地又給宇文漓的心口處上些藥,想幫他止止血。
看著躺在床上沒有意識,任由我擺弄的宇文漓,我心中說不出來的滋味。
明明一個月前,我曾惱他在春風樓里有老相好,如今瞧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又感覺丟不開他。
“綺蘭,去給我打盆水來,要溫水。”
聽我這般說,綺蘭急急忙忙地打了盆水過來,卻見她一臉擔憂道:“小姐,這漓王爺?shù)拿曤m然不大好,可是他這個樣子看起來真可憐。”
綺蘭不過單純的一句話而已,卻陡然說進了我的心坎里。
不過想起他當初那般囂張狂妄的姿態(tài),我咬牙切齒道:“綺蘭,你可曾聽過一句古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今他這般可憐,想必定是壞事做多了,遭了報應!”
我隨意這般一說,這床上原本昏迷不醒的人突然伸手一把便抓住了我的手。
“何人更如此詆毀本王,拉出去亂棍打死!”
我聽到這話,身子一顫,低頭卻瞧見宇文漓竟然還緊緊閉著眼睛,可是他的手卻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小姐……”
綺蘭原本也被嚇了一大跳,可是如今瞧見這情景,她也是懵了。
這會兒,宇文漓的隨從也從外面進了來,瞧見我的手正被宇文漓的手緊緊握著,面色有些不大好意思。
“咳咳……”
我有些羞臊地咳了兩聲,奈何宇文漓卻緊握著我的手不肯放開,見他這般,我忍不住唾道:“天下哪有你這般無賴的人,便是昏迷成了這般模樣,還要死死拽著人家姑娘的手,你這人果然不負你那‘花名在外’的名聲。”
我如此說罷,卻也只能任由他握著我的手,只是眼瞧著他心口處的舊傷復發(fā),我心中已然焦急不已。
“人可來了?”
我看著宇文漓的隨從問道,卻見他皺著眉道:“外面雨下的太大,怕是要等一會兒。”
聽到這話,我陡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君無憂今日在靈安寺給百姓看診,雖然這些百姓已然散了,可是卻未曾聽聞君無憂有離開,且我本聽前來的茶客說,他好似要在靈安寺中待上三日,想到此處,我用力拽下了宇文漓的手臂。
“我得出一趟門,你叫你那些守在外面的人給我放行。”
我如此一說,這隨從卻有些不大樂意,即便我救過宇文漓兩次,他還是不太信任于我。
見他不說話,我有些怒道:“你要想你家王爺能夠活命,就放我離開,我去尋人過來治他!”
幸而這隨從還不算是太過古板,我見他擺了擺手,便讓門口的人退下了。
我走了出去,帶著一把傘從后門離開。
這會兒外面風雨交加,我一個女子撐著傘走在路上,若是有行人路過,怕是還以為是哪里來的女鬼呢。
雖說我這茶館坐落于靈安寺的腳下,但是要上靈安寺,便要走一千多個臺階。
我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著,眼瞧著這狂風差一點要將我的傘給吹走,我死死的握著傘,然而即便有傘撐著,也有好些雨水打落在了我的身子上,如今正是春日回暖之際,雖說天氣晴朗時,這氣候暖和和的,可如今這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跟寒冰一般,十分的刺骨。
只是我心中一想到宇文漓那般半死不活的模樣,心中便越發(fā)焦急。
待我已然到達了靈安寺的門口時,身子早已將濕透,且還打著冷顫。
我伸手敲著靈安寺的大門,這會兒夜已深,也不知我能不能將門敲開,請出君無憂來。
“有人在嗎?我是靈安寺腳下開茶館的小哥?”
我使勁的敲著門,我本以為下這么大的雨,怕是沒人會過來開門,不想不過片刻,靈安寺的大門卻被打了開來。
這會兒一個小和尚瞧見我,當即問道:“阿彌陀佛,不知小哥深夜冒著大雨前來所為何事?”
見到門被打了開來,我急忙問道:“小師傅,不知今日在靈安寺擺桌替百姓看診的君神醫(yī),可有住在寺中的廂房,我尋他跟我去救人。”
我如此一問,這小師傅點了點頭道:“那施主快些進來吧,那位君施主今日恰好留宿在寺中。”
聽到這話,我急急忙忙的跟隨著小和尚進了靈安寺里,這會兒靈安里一片漆黑,小和尚點了盞燈,一路將我往君無憂的廂房帶去。
只是這會兒我的身子冷的直抖,這小和尚便問道:“施主,你的衣衫全然濕透了,要不要你先去換身衣衫再去尋君施主?”
聞言,我立馬拒絕道:“不必了,人命要緊,我不礙事的。”
邊說這些話,我心中卻一直記掛著宇文漓的傷勢,也不知如今宇文漓的情形如何了,那幾個大男人壓根也不會照料人,綺蘭雖然是女子,可是她早就被那群大男人嚇的不知所措了,更別說去照料人了。
“君施主的廂房便在這里了!”
小和尚將我?guī)У搅司裏o憂的廂房門前,雖然這廂房里漆黑一片,我卻聽到了一陣咳嗽之聲。
怕是這雨夜,倒也讓這位神醫(yī)受了寒氣了。
我伸手敲了敲廂房的門,便聽里面?zhèn)鱽砹寺曇簟?/p>
“何人?”
聽聞這話,我一旁的小和尚便道:“君施主,是寺廟腳下的茶館小哥前來尋你!”
隨后我便跟著小和尚的話繼續(xù)說道:“是我!今日我將傘贈與你,你說是贈我一個人情,如今有一個人性命堪憂,我想尋你過去幫忙救治,不知你這人情肯不肯還?”
我如此一說,只見廂房的門突然打了開來。
君無憂正披著一件衣衫,這會兒瞧著他,我竟覺著他這身子好似弱的很,不過一想到他神醫(yī)的身份,我自然又放下了心來。
“你當真這般快,便將我贈你的人情用掉?”
聽到他這么問,我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人命關天,還請君神醫(yī)跟我走一趟。”
見我這般說,他微微頓了頓,不想他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咳嗽了兩聲。
見此,我心中有些愧疚道:“看樣子,君神醫(yī)今日受了些風寒了,我這般尋你來救人,實在慚愧,可是我也是實在沒了辦法,只能過來找你。”
許是見我態(tài)度堅決,君無憂微微點了點頭。
“是了,我不過是風寒之癥,救人性命方是頭等大事,你且在外面等一會兒,我進屋收拾一下東西,很快便出來。”
聽到他答應了我的請求,我心中十分的開心。
我見他又將門關了起來,隨后聽見屋子里連續(xù)咳嗽了幾聲,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君神醫(yī),可是多穿些衣裳才行。”
聽我這般說,屋子里卻傳來了君無憂的笑聲:“不礙事,風寒之癥,即便是不用藥三日便可減輕,七日便可痊愈。”
很快,他便打開了門,這會兒他的手里還拿著藥箱。
“既是要救人,那便走吧!”
他邊說話之際,已然又拿了一把傘出來,這傘不是我借與他的,又會是誰的?
外面我們二人各自撐著一把傘離開,卻聽身后的小和尚道:“二位施主且當心些,雨夜路滑。”
這會兒外面的風雨非但未曾變小,反而又好似大了不少,我的身子骨本就單薄,來時已經淋了不少雨,這會兒便覺得全身冷颼颼的,連打傘的力氣都快使不上來了。
然而這會兒我與君無憂還得下一千多個臺階,若是個好天氣,這一千多個臺階,倒也容易下的很,可是這會兒,雨水落在臺階上,臺階打滑,而我又得顧著風雨,走一步都晃晃悠悠的,總覺著下一步便會從臺階上滾落下去。
“阿嚏!”
突然我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一旁的君無憂瞧見我這般情形,當即諷道:“便是為了救別人的性命,你這番做豈不是至自己的身子與不顧了?你如今來回淋了這么多的雨,我看著你明日定要生?。?rdquo;
聽到這話,我瞧著他笑道:“生病又能如何,只要可以將人命救活,我受這點罪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