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宇文漓,良久我微微給他行了個禮。
“漓王爺,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爺,而我不過只是慕容府的一名小小的庶女,你我見面不過也只三次,您不知我的為人如何,我也不知曉您的性情,如此這般,我實在想不明白您作何非要娶我?”
我盯著宇文漓,想讓他給我一個答案,這也是我心中一直疑惑的地方。
然而,宇文漓聽我這般說,竟不屑地笑道:“本王想要娶你何須理由?”
是啊,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想要娶我一個普通的庶女,自然不需理由,或許他只是覺得我有點兒意思,娶回去,不一定要好好愛護(hù)疼惜。
我不知自己為何在得到了這個答案之后,心中生出一股幽怨,當(dāng)即我抬眼看著他冷漠道:“漓王爺,您可知,您所謂的何須理由,很可能會葬送一個女子一生的幸福?”
我反問他,卻見他神色一怔,轉(zhuǎn)而嗤之以鼻道:“我乃是大慶朝的王爺,哪個女子嫁與我會葬送一生的幸福,你這是在胡扯!”
聽聞這話,我心中更怒。
我看著他,卻越看越覺得好笑,“漓王爺,或許您不知曉,沒有一個女子會愿意嫁給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紈绔不堪之人,即便您是王爺!”
我大著膽子說出了我心中一直最在意的事情,然則,宇文漓聽聞我這番話,只笑道:“不學(xué)無術(shù),紈绔不堪?我當(dāng)是所有人都這般說我,便只有你可以看得清楚。”
他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很不好看,而我則愣愣的看著他,什么是我可以看得清楚的,難不成他所做的那些荒唐事,都是沒有發(fā)生過的,都是別人瞎了眼睛,胡編亂造的?
我看著他不說話,他卻死死地盯著我繼續(xù)說道:“慕容青鸞,我且再問你一句,如今太后娘娘既已發(fā)話了,你還愿不愿意嫁與我?”
聽到他這般問,我?guī)缀鹾敛华q豫道:“太后又如何?除非你愿意這一生只娶我一個正妃,遣散府中所有的姬妾,我便愿意嫁與你,只是這樣的要求,你可答應(yīng)?”
許是沒有想到我竟然會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宇文漓幾乎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是啊,我?guī)缀跬浟?,大慶朝男尊女卑,代替自己的夫君迎娶姬妾反倒一直便是正妻的職責(zé),我如今提出要宇文漓遣散所有姬妾,這一生只能娶我一生,確實過分了。
然而,我已然覺著自己提出的要求有些過分,卻見宇文漓一臉嘲諷地看著我道:“慕容青鸞,你可知,你提出這樣的要求,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見他這般說,我心中一冷。
我看著他,冷冷地笑了起來。
“既然漓王爺已知我大逆不道了,何苦還要糾纏我這樣的女子,且我如今方才十三,說不定待我及笄之后,漓王也早已經(jīng)另尋到了其她合意的女子。”
瞧我這般說,宇文漓卻淡淡道:“本王合意的女子,早在幾個月前便已經(jīng)離世了,如今我瞧著你還算順眼,倒是沒想到你的性子比她還要烈!”
幾個月前離世?
我下意識的想到了作為周凝的我。
心下覺得好奇,當(dāng)即試探性地問道:“不知王爺可曾趁著那名女子在世之時,向她表明過心跡?”
我如此一問,卻見宇文漓的眉宇之間生出了一絲懊悔與悲傷。
然而,我以為他會告知與我,卻見他抬眼冷冷地看著我道:“本王如何做,又干你何事?你不過只是一名小小的庶女而已!”
陡然聽到他這般說,我心中生出一股酸澀之感。
原來他即便說要娶我,不過真的只是說說罷了,他語氣里透露著對我的不屑,這般,我又如何愿意嫁與他呢!
我差點忘了,這一生我活著的目的便是復(fù)仇,又怎能陷入兒女私情當(dāng)中?我怎么能忘記了我曾被人強(qiáng)按著喝下了那碗苦澀的湯藥,我的孩子便是那般胎死腹中,而我則無助的躺在地上,滿身是血。
“呵……”
我抬眼看著宇文漓冷笑了一聲,我差點忘了,宇文漓與宇文晉可是親兄弟,皇家之人大多冷情,我如何還能再相信他們。
“漓王爺,您既是瞧不上我的身份,那婚約之事我求您也作罷吧,比起嫁與一位不懂得什么是愛的夫君,我更樂意進(jìn)宮或許一朝為妃,我還能替我的家族爭點榮耀,若是落選,便是做一名普通的宮女,幾年之后我還可以獲得自由之身,想來即便是慕容府的庶女,我的父親也定會為我選一門合適的親事。”
我如此說,已然是要與宇文漓斷的干干凈凈了。
他怕是沒有料到我會這般說,當(dāng)即握緊了拳頭,一臉的冷漠。
良久,他方才開口。
“好,很好!”
他咬緊牙關(guān),陰沉的吐出了這幾個字,而我則看著他淡淡地笑了起來。
我退后了兩步,隨后又與他行了個禮。
“漓王爺,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府了,還望王爺允我回去。”
我如此一說,卻久久得不到宇文漓的回應(yīng),我抬起頭,卻見他死死的盯著我,一句話都不說。
“既然王爺默許了,那我便回去了!”
說罷,我轉(zhuǎn)過了身去,因著來時,慕容青鳳與慕容青青租了輛馬車,離時,她們自行騎馬離開,而將馬車留給了我,此時我正準(zhǔn)備上馬車,卻不想耳邊傳來了響亮的馬蹄之聲。
身后宇文漓陡然伸手一把將我撈上了馬背,他坐在我的身后,一手拿著韁繩,一手?jǐn)堉业难?/p>
我心下一驚,當(dāng)即怒道:“宇文漓,你放我下來,時辰不早了,我再不回去,若是被府里人發(fā)現(xiàn),可是要遭殃的!”
見我如此說,宇文漓卻在我的身后囂張道:“若是遲了本王親自送你回府,便說是本王偷入慕容府將你擄了去!”
聽到這話,我心下焦急萬分。
如今這般又算哪門子的事兒,宇文漓此時還緊緊攬著我的腰,我們二人此時看著好不親密。
直到他將我一同帶到一條河邊,方才將我給放下來。
我瞧著他將馬帶去河邊喝了些水,隨后扭頭看著我道:“今日你若不與本王將話說清楚,我便不放你回府!”
這人的性子還真的是讓人摸不著頭腦,方才還看不上我的身份,如今卻又死纏著不放。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好笑,這左右不過便是要我應(yīng)允他的求親,然而想到明日,我便要離開慕容府,心下想著也便是給他一個好的念想吧。
我走上了前去,微笑著看著他道:“既然王爺如此需我應(yīng)了這門親事,那我便應(yīng)了吧,兩年之后我在慕容府中等你來娶我可好?”
我淡淡地說著,只是不知為何,說完這番話,我心中竟然有些酸澀。
許是沒有料到我應(yīng)的如此簡單,當(dāng)即宇文漓便走上前,一臉詫異道:“此話當(dāng)真?你可別誆我!”
聞言,我卻看著他笑道:“那王爺可愿意答應(yīng)我一件事?”
見我相問,宇文漓笑道:“何事?”
其實我本不打算開口問的,畢竟我方才答應(yīng)嫁給他不過只是緩兵之計,然而我明日便要離開了,倘若今日因為宇文漓而發(fā)生意外,那我與柳姨娘所做的所有的計劃都要白費(fèi)了。
“漓王爺可愿意遣散府中的姬妾,這一生只娶我一人?”
我如此相問,卻見宇文漓面色一冷。
是了,我其實不過只是隨口問問罷了,我既只是隨口應(yīng)他,倒也不必在乎他肯不肯這一生只娶我一人。
不過瞧他的面色,我已然知曉了他心里的答案。
不待他開口,我便笑了起來,“我不過是問著玩罷了,你好歹也是皇家的王爺,有個三妻四妾本屬應(yīng)當(dāng),倘若你當(dāng)真因我遣散府中的姬妾,我必然要被世人詬病。”
瞧我如此說,宇文漓的面色總算好了一些。
然而,此時我心中卻已然有了我自己的思量,我斷然不會因為兒女私情而拋棄自己的仇恨嫁與宇文漓,況且這個男人還是宇文晉的弟弟,他們怕是有著同樣的性情,而我又怎么可能再全心信任于一個男子呢?
我看了看天色,這會兒已然到了該用早膳的時辰了。
“王爺這會兒可愿意放我回府了?”
我如此一問,宇文漓點了點頭,隨后說道:“自然,上馬我送你回府。”
見此,我笑著搖了搖頭道:“方才的馬車應(yīng)當(dāng)還在教場里等著我呢,你將我送回教場,我自個兒坐馬車回去吧。”
瞧我這般說,宇文漓笑道:“也罷,我送你回府,必然會給你徒增麻煩,走,回教場。”
我坐于馬背上,宇文漓坐在我的身后緊緊的攬著我的腰,他微微笑著,看著心情不錯。
“王爺,我想問您一件事!”
我隨口一說,此時他駕著馬,風(fēng)從我們的耳邊呼呼的刮過,幾乎聽不見說話的聲音。
“王爺,您曾經(jīng)心儀的女子,可是大慶朝的先皇后周凝?”
我已然將此話問出了口,只是耳邊除了風(fēng)聲,卻完全聽不到他的回答。
我淡淡的笑了笑,或許他當(dāng)真心儀曾經(jīng)的我,又或許他心儀的女子,也那般巧的在幾個月前便已經(jīng)離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