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進宮墻,因著慕容烈是正一品護國將軍,我們的馬車才得以在進入宮墻,不過在行過了一段長廊,進入下一個宮門口時,我們方才下了馬車。
換作別人家的小姐,怕是在宮墻門口,就得棄馬車而步行了,這便是宇文晉給予慕容烈正一品將軍的特權。
我們由著周小憐指派來的太監(jiān),將我們一路帶進了毓壽宮,宮門口一名我未曾見過的丫環(huán)給我們行了個禮。
“三位便是慕容府的三位小姐了吧,奴婢秋月,由皇后娘娘指派,今日暫且由奴婢來伺候三位小姐。”
聽聞這番話,我們姐妹三人,齊齊沖著秋月淺淺笑了笑。
“三位小姐請跟奴婢進來吧,皇后娘娘已等候多時了。”
隨后,我們姐妹三人便跟隨著秋月往毓壽宮里走去。
我面上雖然笑著寒,實則心底早已起了陣陣意。
我們姐妹三人,不算是來的最遲,也不算是來的最早,我以為這番進去,便能瞧見周小憐了,不想,我們見到的只是各個官家的小姐,并無周小憐的影子。
我原本懸著的心,當即落了空。
然則,不遠處,我瞧見了舊時與我交好的郭侍郎家的千金,郭雨柔。
看見她,我本想著去與她打聲招呼,想起我如今的身份,當即便停下了步子。
“啪!”
突然,一陣響亮的聲音傳入耳中。
“知不知道我可是皇后娘娘嫡親的表妹,你竟然敢在我面前提起前皇后之事,你是不想活了嗎?”
我抬眼看去,那打人的女子,名趙梓月,我認得,確是周小憐的表妹,以往我在周府的時候,瞧見她曾來過我們府。
然則,在我的印象中,趙府不過是四品官員的府邸,如今看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畢竟是皇后娘娘的親表妹,自然有法子進宮,更有那個膽子掌摑二品官員家的千金。
郭雨柔的性子,我向來了解,正如其名,柔弱文靜,卻又不失善良,這也便是當初我與她交好的原因。
此時瞧見郭雨柔因著提起我,而遭受如此的委屈,我心中怒極,當即快步走了過去。
“這位姐姐,如何這般生氣?”
見我沖動地走了過去,慕容青鳳與慕容青青二人嚇的趕忙走到了我的跟前。
瞧我如此一問,趙梓月一臉的囂張。
“誰不知先皇后,乃是霍亂宮闈而在冷宮里畏罪自殺的,如今郭小姐擅自提起先皇后的事跡,豈不是在藐視大慶朝的律例,更是藐視當今的皇后娘娘!”
聽聞趙梓月這般說,一旁的郭雨柔,有些委屈道:“我沒有,只不過是你們處處在討論先皇后的事跡,我覺著有些太過,便出口說了一句,讓你們不要胡亂揣測先皇后之事而已,你如此污蔑于我,又是何居心?”
這番聽來,倒還真的是趙梓月強詞奪理。
畢竟郭雨柔也是正二品侍郎之女,她父親的官位頗高,一旁,也無多少官家小姐,敢迎合趙梓月的話,然則趙梓月的家世雖不怎么樣,她卻是皇后娘娘的親表妹,也無人敢得罪于她。
卻見趙梓月不屑地看著郭雨柔笑道:“我乃皇后娘娘的親表妹,我知道的事情,自然比你多,何必要來污蔑你!”
轉而趙梓月看著我,也是一臉的囂張。
“你又是何人,我教訓不懂事的官家小姐,干你何事?”
此時,我的身后,慕容青鳳與慕容青青各自拉了拉我的手臂,而我卻咽不下這口氣當即說道:“我乃是慕容府的三小姐。”
聽聞這番話,趙梓月卻不屑道:“哦,原來不過是一武夫家的庶出小姐而已。”
陡然聽到趙梓月如此貶低慕容烈,我?guī)缀醪豢芍眯诺乜粗?,這女子的膽子也忒大了點,不過仰仗著自己是皇后娘娘的親表妹,竟敢如此貶低一位正一品將軍。
我能感覺到,周圍不少官家小姐,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眾人紛紛噤若寒蟬。
原本勸我不要生事的慕容青鳳與慕容青青,當即也來了火,尤其是慕容青青的直率性子,她方看著趙梓月便道:“這位皇后娘娘的親表妹,我乃慕容府的二小姐,我倒想請教一下你,不知你除了是皇后娘娘的表妹之外,家父又是何人?”
慕容青青如此一問,趙梓月當即面色一紅。
“我家父是何人,我為何要告知你?”
此言一出,一旁好些官家小姐都掩面而笑,然而顧著皇后娘娘的身份,又都不敢笑出聲來。
瞧見趙梓月如此回答,慕容青青嬌笑道:“那你可知,方才你掌摑的郭小姐,她可是出自正二品官員,郭侍郎家的千金?”
趙梓月聽聞慕容青青道出郭雨柔的家世,面色紅的越發(fā)厲害。
這會兒慕容青鳳也開口了,“方才你所謂的慕容將軍乃一介武夫,然則,我父親乃是當朝的正一品護國將軍,當今朝堂之上,能與我父親相較的官員,怕也只有周相一人,然則皇后娘娘方是出自周府,卻不知皇后娘娘的表妹又出自哪個府中?”
慕容青青與慕容青鳳二人連番逼問,趙梓月慌亂之下,伸手撫上了額頭道:“哎呦,我怎么覺著頭有些暈沉。”
這會兒伺候趙梓月的宮女立馬扶住了她道:“趙小姐,奴婢扶您去坐會兒吧。”
聞言,趙梓月也不顧眾人的笑話,當即掩面道:“也好,怕是我今兒奔波了些,身子無力的緊。”
瞧見這一幕,我心下忍不住笑了起來,轉身,我看著我的兩位姐姐,當即愧疚道:“方才讓兩位姐姐擔心了。”
見我這般客套,慕容青青伸手便拉住了我的手道:“三妹妹,你瞎說什么呢,來時,我與大姐便與你說了,我們定是要護著你的。”
此時站在一旁的郭雨柔,輕言輕語道:“方才多謝你們幫我解圍,奈何我性子軟弱,差點便連累你們得罪了皇后娘娘。”
聽聞這番話,我當即笑道:“郭姐姐不必謝我們,我父親乃是護國將軍,在軍中處事向來剛正不阿,身為他的女兒,我們姐妹三人,也必然不能見到不公的事情,而視而不見。”
我話剛說完,一旁的慕容青鳳也開口了。
“郭小姐言重了,皇后娘娘乃后宮之主,這番有人仗著她的身份,在這里作威作福,怕是皇后娘娘本人見了這種情形,也是要出言訓誡她的。”
雖說我聽見慕容青鳳提起周小憐是后宮之主的話,心中有些不快,但畢竟,我與周小憐之間的糾葛,本就與慕容青鳳無關,更甚至與整個慕容府都無關,所以慕容青鳳這般說,我也未曾因著心中的不快,而不喜她。
當所有官家的小姐都到齊之時,我們又等了約半個時辰。
“皇后娘娘駕到!”
此時毓壽宮的總領太監(jiān)一聲傳來,我們所有的官家小姐都俯身而跪。
即便我心中對周小憐有太多的恨意,但此時此刻,我也跟隨所有人一同跪下。
復仇,不急,慢慢來,我得好好計劃才是。
我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周小憐,她此時穿著一身明晃晃的鳳袍,邁著輕緩又婀娜的步子,走了進來。
待她坐上皇后之座,方才開口淡淡笑道:“免禮!”
我們一眾起身,卻見周小憐的眼神落在了郭雨柔的身上,不一會兒,她便開口道:“本宮方才聽聞,趙小姐竟不顧禮數(shù),仗著本宮的身份掌摑了郭侍郎家的千金,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敢開口,便見郭雨柔走出來給周小憐行了個禮,當即笑道:“皇后娘娘誤會了,方才只是趙小姐與我玩鬧而已。”
聽聞這話,趙梓月急忙也走出來,笑著說道:“是啊,皇后娘娘,我與郭小姐本無糾葛,自是與她玩鬧而已。”
眼看著這一出戲總算落幕,周小憐微微點了點頭,“那便好。”
周小憐要的本就是這樣的結果,只是當著眾人的面,偏袒自己娘家的人,即便她這般做了,也無人敢提出任何異議。
這會兒,我們瞧見一名宮女從外面走了進來,我認得這名宮女便是周小憐當初在周府里的貼身丫環(huán)佩棋,不曾想,一個小丫環(huán),如今倒是成了毓壽宮中的掌事宮女了。
“娘娘,方才太監(jiān)來報,御花園那邊已經(jīng)安排妥當了,請娘娘移駕御花園。”
聽聞這話,周小憐淡淡地笑道:“那便走吧!”
周小憐起身,我們便一同跟著前往御花園而去。
一路上,周小憐乘著鳳攆在前,我本出自一品將軍之府,跟隨我的兩位姐姐,緊跟在后。
我低著頭,心里涌起一股濃烈的恨意,當初這一切全都是屬于我的,是她搶了我的一切。
只是心中再如何怨恨,別人的面前,我不過只是一個十三歲,還未曾及笄的小丫頭而已,既然我有了這重身份,自然要好好把握,既要復仇,便要做好所有的計劃。
御花園處,我們各自都被安排好了座位,方才坐下,便瞧見周小憐笑道:“今兒邀請各位小姐前來,一方面是來賞花,另外一方面,今年的選秀不過還有一月,在座的也有不少即將參與今年選秀的閨閣小姐,本宮這番邀你們前來,也想著能替皇上先長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