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知道黃銳失蹤的消息是在五分鐘后。
任澤帶著他的女秘書專門來到他所在的包間,向他通報這一事件,張立低著頭,沉吟了半分鐘才說話。
“你的意思是,他跟和盛那邊勾結(jié)起來了?”
任澤點頭:“在決勝局之前失蹤,我只能這么想了。”
張立卻搖頭笑笑:“你知道的太快了,或者說,發(fā)覺的太快了,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也太快了。距離上局比賽結(jié)束,只過了八分鐘不到,每局的休息時間有十分鐘,在這種時候,他離開一會是很正常的,但你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找到我,告訴我他不能參賽了……這很奇怪,通常來說,不是該去找人嗎?”
任澤跟女秘書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你的洞察力令我驚訝,但這改變不了事實。據(jù)我們知道的真相,黃銳從今天開始就一直在打假賽,理由并不清楚,但據(jù)我對老王的了解,他做出這種事并不奇怪。”
“所以你打算怎么辦?”
任澤聞言,笑容更深。
“不是我打算怎么辦,而是你打算怎么辦。你應該很清楚,就算ZE有你的帶領,有壓倒性的實力,也無法在四打五的情況下贏過對方。我們的交易,是在你會贏的基礎上訂立的,但現(xiàn)在……”
張立盯著任澤,從他眼睛里看出了戲謔。
“這是不可抗力,與我無關。”
張立當然清楚四打五的情況下自己必然贏不了,這不是技術不夠強,實力不夠碾壓,僅僅是因為多一個人的情況下,能夠采取的戰(zhàn)術就非常多了,何況在規(guī)則上,真正的比賽也不允許四打五開局。
他自然不會被任澤繞進去,這不是他的責任,憑什么要他來付出代價?
“如果我能夠事先預見,一定會阻止這件事。但現(xiàn)在,這是你的問題。”任澤侃侃而談,“我不會強求你留下來,但再過一會,就是比賽時間了,如果我們的人沒有到,那就會被判負。雖然我很想贏,可出了這樣的事情也沒有辦法,我能夠找到的人都沒辦法打這場比賽,就算是找個水平略低的人來,沒有經(jīng)過磨合,也是會有問題的。來找你,除了通知你這件事,也是想問一下更加專業(yè)的你有沒有什么辦法,但現(xiàn)在看來……就算是你,也是會輸?shù)摹?rdquo;
“你既然說黃銳跟和盛早有勾結(jié),那么前兩局他一定在演,找個黃金來也是一樣的,只要人正常一點,會補刀能聽話,我還是可以贏。”
“可是我找不到啊。”
任澤擺出一副臣妾做不到的嘴臉。
張立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他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
“給我二十分鐘,聯(lián)系你們之前的輔助,讓他準備登場。”
“沒有問題,”任澤開始笑,“我需要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準備打什么位置,都必須有一個人坐在大廳里登場,這場比賽并不是我說了算的,至少不完全是,我們能夠遠程參戰(zhàn)的人只有一個。”
“我知道。”
“任總,為什么一定要逼他上場?我們只要跟那邊說一聲,增加一個名額也不是什么問題……”
離開包間,女秘書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任澤邊走邊說:“因為我想試探他的底線。我知道他對這個游戲有排斥,更排斥在別人眼里展現(xiàn)自己的實力,但我覺得,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如此。能夠在這個游戲中站上巔峰的人,都不會僅僅把它當成游戲的。不想聽到歡呼?不收到掌聲?毫無榮光默默無聞,不適用任何領域中最頂尖的強者。就算他真的想埋沒下去,隱藏自己,但內(nèi)心深處絕不甘心如此。”
“你知道嗎?這個游戲的每個強者,在真正認真的對局中都可以體現(xiàn)出自己的情緒、風格,而剛剛那一局,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徹頭徹尾的侵略!不講道理的暴力碾壓!精確、致命,像是最頂尖的劍客,出劍即死,沒有任何破綻可言!”
“要把最鋒利的劍藏在袋子里是非常非常困難的事情,而且我很欣賞他目前表現(xiàn)出來的東西,有底線,有原則,有實力,還有腦子,這樣的人可是很少見的。”
“張立,你沒事吧?不行我們就走吧,其實也不是非要贏對不對?那個人騙了你父親,我們可以找警察??!”
范瑤拉著張立的袖子說,她能看到他的表情越發(fā)陰霾。
“我沒事,范老師,能請你幫我個忙嗎。”
“什么忙?”
張立掏出五百塊錢遞給她:“幫我買來墨鏡和口罩,最好再買一頂大點的帽子。”
五分鐘后,解說臺上的二人開始通報一個消息。
“剛剛接到的信息,ZE的上單選手因為家里出事,不能繼續(xù)下面的比賽了,因此本場比賽判負,下一局將在十五分鐘后開始。”
“什么?ZE的上單,就是那個玩了兩盤大樹的不能打了?”
“是啊,家里出事?在這種時候?不是收了錢退賽吧。”
“很有可能,聽說和盛那邊的老板是黑社會老大……”
“不是吧,這么小一個比賽也有這種事?”
“哼,就是因為是小比賽才這樣啊,不正規(guī)!暗箱操作!早知道就不來看了。”
“其實我覺得,就那個大樹,上跟不上沒區(qū)別,不上最好,沒作用一直送,玩?zhèn)€大樹都能被單殺,就這樣還電一大師?”
“對啊,我覺得我上我也行。”
“還是他們AD和輔助厲害,中單和打野也不錯,上單就是個坑。”
“暗影島鉆三請求加入ZE打上單!”
“不行,你段位太高了,皮城警備白金四要求替補!”
“哼,我看誰敢跟我諾克薩斯黃金二爭!”
“德瑪西亞白銀可以不?”
“水晶之痕英勇黃銅五請求一戰(zhàn)!”
“呃,最強王者五啊,這個真可以。”
“對,實力太強勁了,真的可以!”
……
范瑤跑回清水網(wǎng)吧的時候很是惹人注目,有兩團東西一蹦一跳,呼之欲出,只不過沒等人們看清她的臉就跑過去了。
“剛剛我看到了什么,好像是一個女孩子跑過去了。”
“你看錯了,跑過去的是兩座山。”
“什么啊,分明是兩顆足球!”
“哪那么大啊,最多是籃球!”
“籃球跟足球不是差不多大嗎?”
“那就籃球跟足球一起跑過去了!”
“太夸張了,以我多年經(jīng)驗來看,罩杯最多到E,但她身材很好,所以看起來大!可惜跑太快沒看到臉……”
“買……買回來了!”
張立早就聽到動靜提前打開門,接過范瑤手里拿的東西和幾張票據(jù)。
“墨鏡太貴了,你的錢只剩這么多了……”
范瑤遞過來幾塊錢,張立笑笑收下,然后把那副男式墨鏡戴好,又戴上厚厚的白色醫(yī)用棉口罩,但看到那頂帽子時,他就有些傻了。
“怎么是頂草帽!”
“因為,因為其它都太貴了??!好幾十呢!而且不夠大!”
“……”
張立無語了,這頂草帽是最簡單便宜的那種,在他記憶里,也就幾年前回老家看到農(nóng)民伯伯們才戴這種東西。
“哪買的?”
“路邊一個烤紅薯的大伯那里!”
“……好吧,這樣……呃,其實也行。”
于是在第四場比賽開始的時候,人們看到一個戴著草帽墨鏡口罩的男人走到場中,在ZE上單的位置上坐下來。
“臥槽這是ZE的替補上單?打扮好有個性!”
“是剛從田里趕過來的嗎?農(nóng)民伯伯?”
“不是吧,要不要這樣隱藏身份,難道說是哪個戰(zhàn)隊的職業(yè)選手?”
“職業(yè)選手?不可能吧,真是厲害的職業(yè)選手,俱樂部根本不會允許他們出來打這種比賽的。”
“那和盛那三個怎么說?”
“不是說他們被禁賽了嗎?估計都被俱樂部除名了吧!”
“萬一出錢多?”
“這……倒是有可能,不過這也太明顯了,不是還有直播嗎?”
“那有毛用……才幾個人看……臥槽都六萬人了?”
“因為逗逼那邊給了宣傳位吧,因為解說是大笑。”
“笑哥威武!”
“禿頭之王威武!”
“咳咳,現(xiàn)場的觀眾很熱情啊,但是我要聲明一下,我還是有很多頭發(fā)的,頭發(fā)數(shù)量跟正常人一樣,就是分布不太均勻而已,這是專業(yè)醫(yī)生檢查過的!你們就不要造謠了!”
“煉發(fā)術士孫業(yè)……”
“保安,把那個人拖出去!”
“呃,看樣子喜歡大笑的人真的非常多啊。”蘇妍板著臉憋笑,這時候才開始圓場。
“什么啊,他們都是黑粉,好壞好壞的。”
“關于ZE替補上單,主辦方這邊已經(jīng)送過來資料了,我這里有他的學生證,是一名南天大學的在校學生。他不是任何俱樂部的職業(yè)選手,所以不存在違規(guī)代打的情況。之所以……打扮的這么嚴實,是因為不想露面,看樣子是個很害羞的男生,大家理解一下。”
“什么啊,耍大牌啦!孫業(yè)……”
有人還想針對大笑說些什么,看到保安正盯著他,趕緊閉嘴了。剛剛那個人,雖然沒有被保安拖出去,卻也正被教育。他心里暗想,今天就到貼吧發(fā)帖,說大笑耍大牌看不起觀眾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題目都想好了,某前職業(yè)選手艸粉不成勒令保安將其驅(qū)逐,一定能有很多的點擊量。
“那么,第三場,哦,第四場比賽即將開始!雙方比分2:1,ZE已經(jīng)拿到賽點,只要再贏一局就可以將冠軍拿下!和盛是否能奮起直追,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