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驚叫聲從我們頭頂上的女老師宿舍傳來,我們抬頭一看,就看見隔壁班的老師扒在三樓陽臺上對下樓下大叫,那個方向是張老師的宿舍。
“死人了,快,快來人!”
我看了下手上的電子表,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半,從女老師宿舍傳來驚叫聲后,不管是男老師還是女老師,還是學(xué)生,都往女老師宿舍傳來聲響的樓上涌,都是去看熱鬧的,畢竟傳了這么久每年學(xué)校都會死幾個女老師的事情,小地方的人都喜歡湊熱鬧,每個人都一副這熱鬧非湊不可的架勢。
我的第一直覺是,出事的肯定就是張老師,沒跑了。
隔壁班的女老師也是夠有力氣的,一直叫一直喊人,生怕沒人聽到死了人似的。
趁著還沒人來管這個局面,我和劉小慶還有李梅芳三個也擠上樓道想去看看,有的人還拿著飯盒,嘴里嚼著菜,因為天太熱,還有人手里拿著冰棒,可見都是些過路人。
我穿著拖鞋跟著他倆一直往上面擠,不然我這小身板根本沒法擠上去,旁邊的同學(xué)嘴里一直不干凈,“我滾你大爺?shù)?,你踩到我了?rdquo;
“擠擠擠,擠你家里死人啦!”
我們?nèi)齻€好不容易擠到出事的樓層,就有幾個宣章正義的男老師堵在那個出事的宿舍門口,不讓上來的人過去,還一個勁兒的疏散上來的同學(xué)們。
我們被轟下了樓,坐在樓下的涼亭里,也不曉得等下要做什么,心思都在出事的樓上。
劉小慶把飯端到李梅芳的面前,讓她快吃,不然就涼了,李梅芳接過飯盒就一個勁兒的吃了起來。
都鬧騰了好一會兒了,看熱鬧的人還圍在宿舍樓樓下,不肯散去,硬是要等出個究竟。
“我就不信這里死人了,還不把尸體抬下來,我就在這等著,看他們什么時候下來!”
涼亭旁邊靠著幾個隔壁班的同學(xué),他們剛才是首先沖到樓上的幾個人,李梅芳端著盒飯就走過去問他們,“剛才樓上死的是哪個老師?。?rdquo;
“剛才我聽到叫聲我就上去了,你猜是誰?是我們語文老師??!”
“張老師?”
“是啊。”
李梅芳這下可更沒心情吃飯了,因為她剛才是罵張老師罵的最起勁的一個,雖然十幾分鐘前,李梅芳還是對張老師打她的事情耿耿于懷,現(xiàn)在一得知死掉的老師是張老師后,卻有點惋惜和不舍。
李梅芳灰溜溜的坐到我們邊上,看著飯盒怔怔的說,“以后你們都不許再說張老師的壞話了,聽到了沒。”
劉小慶就問為什么,怎么了?
“樓上死的人,就是張老師。”
李梅芳遇到這種事還是怪有人情味的,不過她也的確是恨不過夜的那種人,不記仇。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鎮(zhèn)上的警察開著警車興師動眾的到了宿舍樓下,就見一個實習(xí)警察從警車的后備箱拿出幾個塑膠樁子和黃色警條把宿舍樓給圍了起來。
不一會兒,死了的尸體就被兩個警察抬了下來,尸體躺在擔(dān)架上,被白色的布蓋著。
跟著下來的還有一個女老師,應(yīng)該是張老師的室友,流著眼淚泣不成聲,應(yīng)該是被嚇的不輕。
我們幾個見尸體被抬下來了,便走過去圍觀。
“這尸體這么變成這樣,感覺好像死了挺久的樣子。”
“不會是詐尸吧?”
后面兩個新警察在討論著,被那個老警官呵斥了一聲,又再拿站著,安靜的等待指示。
“著尸體這么變得這么干,你有什么知道的事情嗎?”
老警官問面前這個女老師,女老師抹了把眼淚,說,“不知道,我從食堂吃完飯就回宿舍了,我推開門就看到張老師躺在地上。”
“你到宿舍的時候幾點?”
“七點二十多。”
“最近死者有沒有什么異樣是可能導(dǎo)致她變成這樣子的?”
女老師想了想,說,“對了,自從開學(xué)以來,張老師脾氣就變得特別古怪,經(jīng)常為了一些小事打?qū)W生,罵同事,晚上的時候一個人躺在床上還自言自語,說什么走開,放過我之類的,我們就問她是不是撞邪了,她就說讓我們少管她的事。今天下午張老師看起來還好好的,是個正常人的模樣,現(xiàn)在怎么變得像副干尸一樣。”
“好了,我知道了,有情況我們再過來。”
警察們打算收隊了,老警官讓后面兩個警察把尸體抬到車上,說要做尸檢。
圍觀的人看這事情就算是結(jié)束了,都散的差不多了,這時候一陣大風(fēng)吹過來,把尸體上的白布嘩的一下給吹跑了,兩個抬著擔(dān)架的警察笨手笨腳的,居然沒抬穩(wěn),一下就讓尸體給滾到了地下。
老警官大叫,“第一天做事嗎!”
這可倒好,正打算離開的圍觀群眾又聚集過來了,看到滾落在地上的張老師的尸體,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有種說不出來的疑惑。
尸體正如我這兩天觀察到的樣子,渾身發(fā)紫,渾身干癟到擠不出一滴血的樣子,眼皮也干到合不上,兩顆眼珠子暴露在空氣中萎縮的像熱水煮過的桂圓一般。
兩個警察慌亂的把尸體抬進車?yán)?,那個老警官最后把圍著的人都疏散后就跟著走了。
事情過去了已經(jīng)有一個小時了,等警察們剛走沒多久,校長劉森田才出現(xiàn),旁邊還摟著個年輕的姑娘。
“哎又死人了,今年第一個。”
劉森田以為邊上沒人,便看著女老師宿舍對著旁邊這姑娘說,“看到了吧,你還敢來教書不?”
“人家不敢了。”
說完他倆又是摟又是牽著離開了。
這個學(xué)校是劉森田老爹私人開的,我讀一年級的時候,老校長退休了,然后劉森田就是校長了,一直當(dāng)?shù)浆F(xiàn)在。
劉森田走后,我們?nèi)齻€從涼亭后面出來指著劉森田走的方向又嚼起舌根來,特別是李梅芳,什么小三啊,劉森田色狼啊,數(shù)她嚼的最厲害。
“剛才你們看到張老師的樣子了嗎?就像把血都抽干了一樣。”
李梅芳現(xiàn)在情緒平復(fù)了不少,又開始八卦起來。
劉小慶看著我,等著我說點什么似的。
“張老師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死了好幾天了,詐尸。”這話其實是說給劉小慶聽的。
“你怎么知道?”
李梅芳對我說的話不以為然,每次我說什么她不相信的話,她就這樣。
“我猜的。”
我們幾個對張老師的死相好奇的不得了,我也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就答應(yīng)他們等到晚上的時候潛入張老師住的宿舍去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發(fā)現(xiàn)。
鄉(xiāng)下的夜晚可以看到特別多的星星,夏天的時候也不曉得是什么動物在樹上會發(fā)出“嘰咯嘰咯”的聲音,我們?nèi)齻€越好到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大家都睡覺了下來到宿舍門口,這個時候宿舍的大門早就關(guān)上了,好在宿舍大門口旁邊的圍墻不是太高,一躍就能爬上去,李梅芳就像個漢子一樣,比我跟劉小慶還溜。
老師的宿舍不像我們學(xué)生的宿舍,沒有大門和圍墻,老師們住的還是比較自由,因為我們經(jīng)??吹接行├蠋熀托iT口大爺大聲招呼就可以出門了。
我們仨走到女老師的宿舍樓下,躡手躡腳的上了樓梯,學(xué)校里的女老師不是很多,這宿舍樓一共四層,一層是洗漱間,二層和三層是老師們的宿舍,第四層沒人住,放的都是一些水泥磚頭,還有幾張破舊的上下鋪木板床。
我們走到一樓,老師宿舍洗漱樓的水龍頭跟我們宿舍那邊的一樣,永遠都是關(guān)不緊,滴答滴答的漏水,到了夜里這水聲滴的更是明亮干脆,回音在一樓蕩來蕩去。
剛才從外面看沒有一個窗戶里有亮光,我們才敢上樓,二樓不是我們幾個的目標(biāo),張老師的宿舍在三樓,我們幾個上了三樓,劉小慶拿著從宿舍帶來的手電筒,調(diào)成了一檔光照向走廊的盡頭,張老師的宿舍在最里面的那間,那間宿舍已經(jīng)被警察用封條給圍住了,估計這兩天警察們還會陸續(xù)過來這邊。
我們把鞋脫到走廊邊上,怕動靜太大吵到宿舍里的老師。
光著腳踩在這大理石地板上還怪涼的,我和李梅芳兩個跟在劉小慶后頭走到了張老師的宿舍門口,劉小慶打著手電筒往宿舍窗戶里照,回頭說,“里面怎么沒人?”
“沒人嗎?來我看看。”
李梅芳拿過劉小慶手里的手電筒就往宿舍里胡照一通,“確實沒人,那個隔壁班老師不是在這間宿舍里住嗎?她人呢?”
“這宿舍死人了好嗎,要是你,你敢住這兒?。?rdquo;
我透過窗戶往這間宿舍看,里面除了一張床上有東西,者應(yīng)該是張老師的床,就還有另外一張上下鋪床,上面沒有別的東西,都搬空了。
我推了推門,并沒有鎖住,我們?nèi)齻€一前一后的進了房間,張老師的床上東西都擺放的狠雜亂,完全不像張老師表面那樣整潔。
我拉開床上的被子,里面放著一本筆記本,筆記本里夾著一根枯樹葉,應(yīng)該是自己做的書簽,我讓李梅芳拿著手電筒照著,筆記本上面畫著的是一個小房間,小房間里有個人頭,沒有身子,我翻到后面一頁,畫的是一個正方形的框框,里面寫著幾個字,“我恨你!”我又倒翻到后一頁,還是畫著一個正方形的框,里面寫的是,“殺了我。”但是框框下面還寫著幾個小字,“走開,放過我。”
這時候二樓水龍頭滴水的聲音還是能夠依稀的聽見,這時候卻又夾雜著別的聲音,這個聲音很小,像是手跟扶梯摩擦的唧唧聲,從二樓慢慢的慢慢的上來我們這里。
李梅芳抓著我的胳膊小聲的跟我說,“是不是有老師發(fā)現(xiàn)我們了?”
“先別出聲。”
我把筆記本蓋上,放回被窩里,跟他們說我們先出去。
我讓他倆低著頭走,萬一哪個老師沒睡,透過窗戶不就看到我們了嗎。
那個手扶著護欄的聲音開始變得尖起來,很是刺耳,越來越近,近到我們的面前。
可是,什么人也沒有。
李梅芳已經(jīng)被這只聽見聲音卻不見東西的景象嚇得打起了哆嗦,那個聲音停了幾秒鐘又突然響了起來,就在我們的耳邊,仔細一聽,根本不是手扶護欄的聲音,而是人的喉嚨因為喘不上氣,嗓子里發(fā)出的窒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