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媽生我的那年也就是一九九六年,我媽那時候懷了我已經(jīng)十一個月了都還沒把我生出來,別人都在背地里說是不是懷了個怪東西,別是個害人精哪吒什么的,這些話總是七拐八拐的傳到我媽的耳朵里,我媽就不高興,我爺爺奶奶就一邊著急一邊哄著我媽說,“兒媳婦兒不著急不著急。”然后又指著我媽的肚子說,“這小崽子還想在你肚子里睡多久啊!”
每次我爺爺奶奶到鎮(zhèn)上趕集遇到隔壁村認(rèn)識的人,隔壁村的人都偷偷跟他們說什么厥詞,說我媽肚子里懷的別是個禍害,讓我爺爺奶奶小心著點(diǎn)兒,也就晚了一個月沒生就被一些無事生非的人以訛傳訛,爺爺奶奶生性小家子,沒什么本事,所以就只能在背后說說別人壞話,也不敢與人起爭執(zhí),不過村里人對他們很好,還不時問候,“哎你家兒媳婦兒馬上就生了,別著急了放心吧!”
那個時候男女太不平等,所以興生男娃的女人很多,為了在婆婆家站穩(wěn)腳跟,認(rèn)為生女娃就是沒有地位的存在,哪怕那時候計(jì)劃生育大隊(duì)打的厲害也要生,甚至生了女娃就拿去送給那些生不出娃的人家養(yǎng),不要了,聽奶奶跟那些打牌的老太太嘮家常,講自家隔壁那戶人家的兒媳婦兒生了兩胎女娃,第一胎生出來后就丟到自家的糞坑里淹死了,第二胎還沒死的太慘,就是不給喂奶喂食,活活給餓死了,已經(jīng)三十歲了,就是生不出男娃,還被折騰的連娃都生不出了,最后活活被婆家逼瘋了,奶奶一邊講一邊嘖嘖嘆氣。
一塊兒進(jìn)家門的兒媳婦們,自己生了女娃就盼著自家兄弟媳婦兒生的也是女娃,說真的,我奶奶給老李家生了八個孩子,六個兒子,兩個閨女,奶奶感覺滿是榮譽(yù)在身,也根本不存在自己的兒媳婦兒生的是男娃還是女娃,畢竟自己拉扯大六個兒子兩個閨女早就看開了,在這點(diǎn)上奶奶還是開明的很呢。
后來我每次不聽話奶奶就跟我說,“要是我是隔壁劉老太婆,你是個女娃,我早就把你丟進(jìn)尿桶里嗆死,你就活不到現(xiàn)在了!”
還好,我奶奶不是隔壁劉老太婆,我也不是女娃,要真是那還怪害怕的。
不過在我媽生我的那天,奇怪的事情就發(fā)生了。
鄉(xiāng)下小便都有專門的尿桶,撒尿用的,男的站著撒,女的就半蹲著,就跟扎馬步一樣,有一天晚上我媽去小便,蹲在尿桶上尿完后剛要站起身,回頭一看一條黑乎乎的蛇繞在尿桶的把手上,嚇了我媽一跳,提著褲子就往外跑。
那時候誰家都有養(yǎng)狗,一來是看家,二來養(yǎng)狗是為了自家的娃拉屎了懶得掃,直接讓狗來吃掉,可唯獨(dú)我家沒有養(yǎng),就養(yǎng)了只貓。
我家養(yǎng)的那只貓也怪有狗性的,那天我媽跑出去后就叫,“八子八子,死哪里去了!”
八子聽到我媽在叫喚它,以為開飯了就屁顛屁顛跑過去,沒想到那條黑蛇跟著我媽爬了出來,八子一看那哪行,上去就用爪子跟黑蛇拍打了起來,黑蛇見勢把身子往后退了退,沖著八子發(fā)出“呲呲——”的響聲來,八子也不甘示弱咧著嘴發(fā)出“咔咔——”的煙嗓聲音,這一來一往,黑蛇被八子給嚇跑了。
以為這事兒就算這么過去了,那天晚上我媽就跑到我奶奶家住去了,說撒尿看到蛇一個人不敢在哪老房子睡,還把八子帶去了。
結(jié)果當(dāng)天夜里,我媽肚子就開始發(fā)作,就要快生了,我爺爺急的跟什么似的,奶奶就罵他,“沒見過生娃啊,我都給你生了八個娃了也沒見你這么著急,還不快死去村頭把接生李婆叫來!”
“我還不是想早點(diǎn)抱抱我孫子嘛!你看看你。”
還沒等我爺爺說完,奶奶就把手揚(yáng)了起來,作勢要打他,“怎么這么多廢話啊!”
“哎好好好,我這就去,兒媳婦兒,忍著啊,我馬上回來!”
好家伙,誰家生娃弄的這么風(fēng)風(fēng)火火。
還好新房離村頭不遠(yuǎn),不一會兒爺爺就把接生的李婆帶來了,可弄了一個多小時,別說一條腿了,就連一根腳趾頭都沒出來,把大家伙急壞了,我媽開始大叫不生了不生了,到被折騰的沒半點(diǎn)力氣,虛弱的躺在床上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那條黑蛇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掛在房梁上看著,我奶奶一看氣的不得了,破口大罵,“你這該死的東西,難怪一直生不出來,原來是你在這作死。”
鄉(xiāng)下里邊女人生娃門都是緊閉著的,爬進(jìn)去蛇是最不行的,會害的女人一直生不出來娃,害死生娃的女人和女人肚子里的娃。
然后奶奶打開門把八子叫了進(jìn)來,讓它上房梁把黑蛇弄下來,八子膽子倒真是大,兩三下就竄上房梁用爪子不停拍黑蛇的腦袋,直到把黑蛇拍掉下來,八子跳下房梁把黑蛇的頭死死咬在嘴里不松口,身子卻不停的蠕動著,那條黑蛇就成年男人大拇指這么粗,身上一溜一溜的棕色花紋兒,也不曉得是什么蛇。
實(shí)在沒辦法了,我媽一星半點(diǎn)的力氣也沒了,生不出來,最后奶奶讓爺爺推了輛板車把我媽送到鎮(zhèn)上的醫(yī)院去生。
奶奶沒跟著去,而是在家把八子抓到的該死的黑蛇開膛破肚燉了,但是黑蛇的腦袋給八子擰下來了,流著的血又黑又黏。
后來啊,我媽喝了黑蛇湯后就感覺肚子又痛起來了,這次就生的很是順利,爺爺一看生出來的我是個男娃,高興的不得了,直說,生了個男娃娃,生了個男娃娃。
我生下來后一直大哭,第二天就睜著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我爺爺就一直樂的不行,說懷了十一個月才生,真是太能磨人了,也難怪第二天就能睜著眼睛咕嚕咕嚕轉(zhuǎn),應(yīng)該就是在娘胎里發(fā)育好了,我應(yīng)該是個一個月大的男娃娃了。
那年我爸在縣里跟人學(xué)木匠,每個月就回家那么一兩次,那天我出世,奶奶就嚷著要爺爺搭班車去趟縣里把我爸叫回來,媳婦兒生了娃肯定要回家啊。那年我爸每個月掙的錢確確實(shí)實(shí)不多,但那個時候木匠可是個不錯的行當(dāng),只是學(xué)徒時期一個月根本拿不到多少錢來維持生計(jì),爸媽都是靠著爺爺奶奶老兩口。
那天我爸回家拎著兩桶奶粉,一大包糯米粉,還有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我奶奶就朝著我爸后背拍了一下,“這才剛生,娃娃能吃糯米糊糊啊!放幾個月別給放壞了。”
從醫(yī)院生完后待了兩天他們就回家去了,醫(yī)院太花錢,一回家就看到八子爬在門檻上睡著,爺爺笑著踢了它一腳,居然一動不動,爺爺就又踢了踢八子,發(fā)現(xiàn)八子已經(jīng)死了。
八子是只白貓,四只爪子全都泛黑,奶奶說八子八成是被黑蛇毒死的,奶奶傷心的不行,因?yàn)榘俗痈死蟽煽谟衅甙藗€年頭了,后來爺爺把八子埋在菜園子里了,說八子活著的時候很喜歡跟奶奶去菜園,每次都把奶奶種的菜踩的沒個樣子。
后來奶奶跑去鎮(zhèn)上讓打銀子首飾的老板,給了塊銀子讓老板給我打了一個帶貓的項(xiàng)圈,說是用來保命的,怕我這時候還太小,又招陰物,我就是招陰物的陰命,不然不會都還沒出生就招蛇,差點(diǎn)害死我媽,因?yàn)樨堃矊訇?,陰陰相克,奶奶說等我長大了就好了。
我命屬陰,易招陰物,奶奶讓我戴著貓臉飾物保命,但沒想到怪事就接二連三的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