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義父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剛開始,我一直都認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腳夫,直到那次去了京城,我才發(fā)現(xiàn)了他的秘密。
看崔叔叔的樣子,顯然他也會一些神鬼莫測之能!
雖然義父走后,我也經(jīng)歷了不少事情,但是平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尸體,更何況,它們竟然毫無預(yù)兆地動了起來,要說不害怕,恐怕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我本想著這些尸體一定是尸變了,可誰知它們躁動了一會兒之后,便又停了下來依舊橫躺在地上。
緊接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尸體之中爬出了數(shù)十條蟲子。
這些蟲子與蚯蚓沒有多大區(qū)別,同樣是蠕動著前進,只是身體更加短小,而且通體血紅,就像是被鮮血浸泡過一樣。
那些蟲子從四面八方涌到了崔叔叔的腳下。
崔叔叔又將中指刺破,將鮮血滴到了地上,那些蟲子如飲甘霖,發(fā)瘋似的在地窖中尋找鮮血的味道,最后一股腦的爬到了墻壁上,對著崔叔叔留下的血字一陣猛咬。
也不知道這些蟲子的牙齒是用什么做的,竟將墻壁中的石頭一塊一塊掀了起來,不多時,一個一尺見方的洞口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眼前。
崔叔叔二話不說,便拉著我從洞口鉆了出去。
我們雖然鉆出了地窖,但并沒有離開小樓的范圍,此時所在的地方仍舊是一片黑暗,只是能夠見到月光了。
在月光的照射下,我隱約可以分辨出這是一間雜物室。里邊有槍,有衣服,全都是女人的衣物,打鬼鞭和素褡褳也在其中,見到它們完好無損,我這才松了口氣。
這里的槍不少,都是火銃,開完一槍之后就要重新填充火藥,雖然有些麻煩,但是威力極大,即便是一頭野豬都能被打成篩子。
崔叔叔一把拿起火銃,躲在了門后,隨即向我做了個手勢。
我知道他是想要我引人進來,好來個甕中捉鱉,于是故意發(fā)出動靜,將里邊的雜物扔的到處都是,一旁的貨架也被我搖的咯吱直響。
這么大的動靜,恐怕睡的再熟的人也非醒不可,可是我們等了好久,還是沒人來,沒有辦法,我們只好走了出去。
在外邊看來,這二層小樓的占地極其有限,可進來后才知道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兒,一眼望去,走廊之中竟然全都是房間,粗略估計總有十幾間。
我找遍了所有角落,終于找到了一個舊式手電筒,直到見到光亮后,我高懸的心才終于放下不少。
將這間小樓里里外外搜查一番后,還是沒有見到那二人的蹤影,想必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
此時天已大亮,也就是說齊彤再也回不來了?我頓時一陣心涼。
看到我失落的樣子,崔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別灰心,你還記得昨天晚上咱們見到的那個傻子嗎?你那小情人多半是被黃皮子大仙許給他了,被咱們這么一折騰,他這親也結(jié)不成了,所以說咱們還有機會。”
崔叔叔的話總是在變,似乎一直都在敷衍我,我雖然年紀(jì)小,但并不是三四歲的孩子,很容易就感覺到了不對,但也并沒有拆穿。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企圖,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xiàn)在小槐村,更不會好心地陪我去尋找齊彤,肯定是另有企圖。
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順著他,能找到齊彤的話固然好,如果找不到,至少也要讓自己活下來。
心中這么想著,我只好繼續(xù)在他面前表現(xiàn)的一無所知。
我們走到小樓的門口,不禁又吃了一驚,因為門前站著一匹紙糊的毛驢,就跟農(nóng)村下葬時所燒的陪葬品一模一樣。
昨天老太太回來的時候,我明明見到她騎得是一匹活生生的小毛驢,怎么一夜之間變成紙糊的了?而且這一幕我總覺得眼熟,突然我一個激靈,想起了當(dāng)初騎著紙馬昏迷而來的齊彤……
對于紙片毛驢崔叔叔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咱們還是先離開,等準(zhǔn)備好之后再來找你的小情人吧。
我當(dāng)時就急了,“還有什么可準(zhǔn)備的?難不成你還想找?guī)褪謫??我告訴你,村子里的人早就死光了,而且我也不知道現(xiàn)在這個‘將冢’是啥時候冒出來的,要走的話,你就自己走,總之不找到齊彤,我說什么也不會罷休。”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堅持,崔叔叔嘆了口氣,道:“也罷也罷,我就陪你再瘋上一次吧。”
說罷,他便晃亮了火折子,看樣子是想燒那匹紙毛驢,可是一連好幾次都沒有成功,似乎那紙毛驢根本就不怕火焰。
崔叔叔苦笑著搖了搖頭,自語道:“看來我還是小瞧你了。”說著,他又咬破中指,在火折子上虛晃了幾下,幾乎是在同時,那火折子竟然突然爆裂,一股火焰漸漸升騰,形成了一根鞭子的形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竟然聽到了一陣悠長的驢叫。緊接著那紙驢就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堆灰燼。
真不知道這姓崔的究竟是何許人也,似乎他的鮮血能夠無所不能。
就在我出神的時候,崔叔叔說道:“走吧,我們?nèi)フ夷愕男∏槿恕?rdquo;
我愣愣的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崔叔叔指了指地面,我這才發(fā)現(xiàn)地上留下了一排馬蹄印,每個蹄印里邊都滿是灰燼。
幽冥之事本來就說不清楚,我自然就更加不明白了,為今之計只有按照他說的做。
那馬蹄印一直延伸到山坡后邊,我們也亦步亦趨的跟了過去,隔著很遠,我就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定睛一看,只見遠處有一座孤零零的土丘,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正跪在墳前燒紙。
這男子正是昨夜我見到的那個傻大漢。
馬蹄印到這里也就沒了蹤跡。
我剛想沖上前去將他擒住,卻發(fā)現(xiàn)周圍多了數(shù)個人影,他們拿著鋤頭、鐵鍬顯然是路過的村民。
這個小村一共也就十來戶人家,恐怕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崔叔叔將一盒大重九交到我的手中,義父平常都是抽煙袋的,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種烤煙,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官府里當(dāng)班的老爺才有錢抽這煙,真不知道崔叔叔是從哪里弄來的。
他吩咐我上去問話,還說我年紀(jì)小,其他人不會懷疑,我點了點頭,便走了過去。
想罷,我便走到一人面前,遞上一支煙,問道:“大叔,我看那座墳不是新的,今天又不是清明節(jié),那人燒什么紙???”
那村民說道:“不光是你們,我也納悶?zāi)兀罾咸缇退懒耸炅?,就留下這么一個傻兒子,按理來說他早就餓死了,可不知道為什么,他不做生意,也不種地,生活卻越來越好,這不,二層小樓都蓋起來了,大家伙都羨慕,我也就暗暗留了心,我發(fā)現(xiàn)每天這傻兒子都要來給老娘上墳,十年來風(fēng)雨無阻啊,你說這怪不怪?”
老太太十年之前就死了,那么我昨晚見到的是什么?
我把村民的話轉(zhuǎn)告了崔叔叔。
崔叔叔嘆了口氣,像是在對我解釋道:“這老太太是個好母親啊,她擔(dān)心自己死后,留下這么一個傻兒子無法生存,就放棄了投胎的機會,留在陽間照顧這個兒子,可是這里是荒郊野嶺,來往的游客并不多,她想要在這里圖財害命,顯然不是上上之選,依我看,他們娘倆一定做著其他的勾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