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放心,各位女施主吉人自有天相,均無大礙。”那個她,長陽均在到這里之后就已經(jīng)和圓通說過,是以他自然知道指的是誰,不過他也未曾正面回答,如此一說,長陽均便也明了。
長陽均點點頭,唇角笑意加深:“沒想到啊,負了一身傷,卻是來你這長陽寺看了一出精彩的好戲。”
圓通聞言,臉上不由出現(xiàn)些微苦色,道:“殿下如此說,可真就是罪過了。”
他卻是輕輕提唇:“罪不罪過,暫且可不知,我只知道,這出戲,可沒那么容易落幕了。”
“哦?”圓通微微一頓:“殿下的意思是……?”
長陽均卻呼出一口氣,徑直朝身下的五金大華佛紋問道榻躺了下去,道:“你且看著吧,好心一句,方丈,著人去請京兆尹吧。”
圓通方丈微微愣住,再次看過去,長陽均呼吸均勻,身體上下起伏,看著好似是睡著了。
…………
夜色越發(fā)的濃重深厚,蟲鳴聲入耳,夜便顯得益發(fā)寂靜。長陽寺眾人都已歇下,只是有些人卻還是勤勞的很,不肯安歇。在衛(wèi)紫媛的廂房前,一個黑影正在鬼鬼祟祟的拖著一個袋子。突然,她的身后又出現(xiàn)了兩個黑影,然而后就見三個黑影扭打在一團,沒一會兒,便只剩下兩個黑影。
衛(wèi)紫媛坐在簡陋的廂房里,靜靜地出神。驀地,外面發(fā)出輕微響聲。寶珠連忙去開門,看見沈媽媽和于媽媽竟然拖著一個人站在門口,不禁嚇了一跳,反應(yīng)過來,趕忙讓她們進了屋里。
沈媽媽進了屋里來,便對衛(wèi)紫媛福了福禮,道:“小姐猜的果然不錯,那李氏就是個毒心眼兒的賤人,小姐你看,老奴按照您說的在外間兒候著,果然就見的那李氏身邊兒的王婆子在外邊兒晃悠,還拖著一個大袋子。”
她說著指了指地上攤成死豬似的王婆子,和一旁的一個大袋子,那個大袋子里估計還有著什么活的東西,不停的在袋子里亂動,發(fā)出吱吱的叫聲。
衛(wèi)紫媛眼眸一瞇,嘴角扯出一抹冷然的微笑:“琳瑯,去把窗子打開。”
琳瑯不明所以,卻也還是依言去打開了窗戶,窗戶一打開,冷風便躥了進來,吹得人心骨都在發(fā)冷。
衛(wèi)紫媛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接著端起一旁早已冷透的茶水,對著沈媽媽吩咐道:“把她給我扔下去!”她就淡淡的坐在那里,動作從容優(yōu)雅,說出的話卻讓人全身發(fā)寒。
屋內(nèi)眾人聽罷皆是一愣,窗外就是陡峭的坡,把人扔下去,不死也得丟半條命,最后還是只有死路一條??磥?,三小姐這是想要斬草除根了。沈媽媽反應(yīng)最快,當下便也不在遲疑:“是,小姐。”
而一旁的于媽媽卻是露出遲疑的神色,她諾諾道:“三小姐,這,這怕是不好吧?王婆子是二夫人身邊兒的,若是叫二夫人知曉了……”
沈媽媽皺了皺眉,道:“于媽媽,你我都是夫人身邊兒親近的人,今日我們與王婆子打鬧,你就認為她不會知道?若是你現(xiàn)在把她放了,不更是叫她拿了我們的把柄去向李氏告狀?”她看了眼于媽媽臉上略微松動,再次說道:“既此事已經(jīng)發(fā)生,小姐這么說那就自是有她的道理,我們只管照著做就是了。”
聽著沈媽媽這席話,衛(wèi)紫媛挑挑眉。沈媽媽和于媽媽都是沈氏的陪嫁嬤嬤,忠心自是不說的,不然先前她也不會特意囑咐他們兩人了。不過在這待人處事之上,倒是沈媽媽更甚一籌。
于媽媽聽了沈媽媽的話,也明白了,自己現(xiàn)在是把敵人逼到了懸崖邊兒上。往前一步便是置敵人于死地,往后則說不定被敵人反咬一口,當下也不在遲疑,一咬牙便和沈媽媽合伙把王婆子往下窗外推。
奈何王婆子著實肥膩,兩人合伙拖倒是可以,可要抬起來就有點兒難了。一旁愣著的寶珠琳瑯連忙上前幫忙,這才把人給推了出去,只聽見一陣響動便再無聲響。
寶珠探出頭,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了。冷風一吹,突然就覺得陰颼颼的,她打了個冷顫,連忙縮進了屋。琳瑯關(guān)上窗,四人行至衛(wèi)紫媛身前,垂手聽命,她們知道,衛(wèi)紫媛定會有事兒。
衛(wèi)紫媛淡淡的坐在那里,嘴角噙著一絲微笑,就好像剛剛吩咐她們把人扔下坡的不是她一般。她看了一眼四人,淡淡發(fā)問:“今天晚上,你們可看見了什么?聽見了什么?”
四人對視一眼,齊齊搖頭道:“奴婢(老奴)什么也沒看到,什么也沒聽到。”
衛(wèi)紫媛見狀,唇角微微翹起,眼眸卻平靜中略帶一絲玩味兒:“可是,我怎么看見了一只夜貓在院子里發(fā)春亂叫呢?”
沈媽媽忙道:“是,老奴也看見了,最后還拿石子打發(fā)了她呢。”
衛(wèi)紫媛聽罷,對沈媽媽越發(fā)滿意了。琳瑯看了一眼地上大袋子,問道:“小姐,這個,怎么辦?”
她眼眸一掃,唇角的笑意味不明:“留著,我自有用處。”說罷,眼眸望向他處,清盈的眸子越發(fā)幽深透亮。
天剛剛蒙蒙亮的時候,衛(wèi)紫媛的廂房外便聽得有人在吵鬧。
二夫人李氏身邊兒的大丫鬟柳色一臉的急色往衛(wèi)紫媛的廂房處跑,身后還跟著一大群小丫鬟,吵吵鬧鬧的。嘴里還不停的說著什么,王媽媽之類又如何如何的。
剛剛到了衛(wèi)紫媛的廂房門前兒,柳色正準備伸手敲門兒,卻沒想到門兒便從內(nèi)打了開來。露出寶珠一張睡眼迷蒙的臉,看著眼前兒的人是二夫人李氏房里的,寶珠大早的起床氣兒更是火大沒處撒,干錯一溜兒的撒在了柳色的身上。
她語氣不善的問:“這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你。你,還有你!你們是活的不耐煩了嗎?吵著我們了倒是無所謂,若是擾了主子們的清靜,可仔細你們的皮!”昨日夜里本就因為走水和后來打野貓的事兒沒休息好,今早又被這群家伙擾了清夢,真是煩死人了!
柳色一只手尷尬的伸在半空中,聽的寶珠這一通亂七八糟的話,氣的渾身發(fā)抖。做為丞相府主事兒二夫人院子里的大丫鬟,她平日里囂張慣了,哪個見了她不是低頭哈腰的討好,就是一般的主子見了她都是要禮讓三分的,今日卻是被一個平日里不被二夫人放在眼里的小姐身邊兒的丫鬟給這般的沒了面子。
她揚手便準備像平日里教訓其他丫鬟一樣給她一個耳摑子,腦子里卻突然想起了昨日夜里二夫人在她耳邊叮囑的話,揚起的手生生的放了下來。壓下心里的憤恨,她規(guī)規(guī)矩矩的給寶珠行了個平禮,臉上帶著僵硬的笑,道:“寶珠妹妹,對不起了,姐姐也是沒了法子??!”
她說罷,苦著一張臉:“昨日里二夫人身邊兒的李媽媽昏迷不醒,二夫人便著了王媽媽伺候著??蓻]曾想的是,那王媽媽是個見錢眼開的主兒。今日早起她竟然借由著給三小姐送湯汁兒的由頭給順走了二夫人身邊兒所有的家當。若是平日里,二夫人是個善良寬厚的,定就隨她去了??善珒褐聝撼鲈谶@么一個關(guān)鍵時期。二夫人便著了我來看看,那王媽媽是不是在三小姐這里來了,也好做個打算。”
她說完便看著寶珠,可卻見寶珠一副表情奇怪的樣子盯著她,她不由皺眉。這是怎么回事?按照計劃來,應(yīng)該不會是這樣的???怎么回事?她還準備說什么,卻突然看見衛(wèi)紫媛衣著整齊的從了里走了出來。她一副見鬼的表情看著衛(wèi)紫媛,腦子里嗡嗡作響。她是說怎么會這么安靜,原來……原來衛(wèi)紫媛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糟了!事情有變!她反應(yīng)過來,連忙就準備回身去通知二夫人。一轉(zhuǎn)身,卻被寶珠和琳瑯給攔住了去路。
衛(wèi)紫媛看著臉色僵硬的柳色,微微一笑道:“怎了?柳色姐姐這么著急是想要去哪?”說著又是淡淡一笑,似是了然道:“哦?柳色姐姐,是想要去通風報信吧?”說著,臉上的笑意更深,她微微撇嘴,似小孩子般:“可惜!晚了呢?”
“??!”
她話音剛落,便聽得前院傳來一陣似是殺豬般的嚎叫!
李氏本正是睡得香甜的時候,卻突然覺得有個什么東西不停的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她本能的伸手去拂掉,卻不曾想,這種感覺不僅沒有減少還越來越多越來越明顯。突然,手上傳來一陣似是撕裂般的疼痛。她一疼,微微睜眼,只看見有個什么毛茸茸的東西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仔細一瞧,這不是耗子嗎?
她嚇得“??!”的一聲就叫了出來,幾乎是從床上蹦了起來!一邊跑還一邊叫:“啊啊啊啊啊?。±鲜蟀?!救命?。±鲜蟀?!好多的老鼠!好多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