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看著,他便只覺得心內(nèi)居然有些凸凸的跳,好似有些不正常了,這是怎么回事?
恰在此時,衛(wèi)紫媛又看了他一眼,接著蹙眉伸過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卻因心中有鬼,警惕心起,一把便重重的握住她的手:“你想干什么!”
“放開!”衛(wèi)紫媛微驚,隨而輕怒道:“這話,該我問公子才是吧!你一個大男人,在我女兒家的閨帳中行事如此魯莽,這便有禮了?”
長陽均聞言,眼眸一頓,隨即手中像是被灼燒一般,立馬變松開了她的手扭過去:“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衛(wèi)紫媛當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不過她偏要讓他覺得自己誤會了。
她冷哼一聲:“是不是,公子自己心里清楚。”
“我……”長陽均想要解釋,卻發(fā)現(xiàn)這事兒怎么解釋都解釋不清楚,而且有些事情,過于隱秘,他也不便透露,便也不再多說。
接下來便有些沉默,馬車一路前行,倒越發(fā)顯得里面兩人對峙明顯。
好在長陽均先行發(fā)了話:“你為什么要救我?就不怕我是壞人,反將你?”
終于開口了么?衛(wèi)紫媛低垂的唇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抬起臉來,卻神情皆淡道:“我母親常教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見你重傷如此,我如何能做到見死不救?”說著,眼眸一轉(zhuǎn),看向他:“再者,你覺得,我會是那種,救人之前沒有想到后果的蠢貨嗎?”
長陽均頓了頓,不由莞爾一笑。的確,看她的精明勁兒,已經(jīng)不容小覷了,怎么會做那種蠢事?他搖搖頭,有些什么想說的,卻遲遲不知如何開口。
他不說話,衛(wèi)紫媛卻不得不開口了:“如今救了你,你傷也包扎好了,想來自行離去也不是難事,既然如此,那請公子還是趁此刻人煙稀少,便早些離去罷。不管如何,小女子總是閨閣中人,讓人知道,免不了閑話。”
長陽均聽罷,倒是知道這些,只是此刻……
他微微擰眉,隨即問道:“這個是自然,只是……不知小姐此刻前往何處?”
衛(wèi)紫媛看著他的眼睛古井無波,沒有絲毫波動:“長陽寺。”
“哦?”長陽均聞聽,心頭一松,逐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姐可否容許在下,再搭乘小姐的馬車,至長陽寺山腳下再行離去?”
“為何?”衛(wèi)紫媛一聽,立刻便問出了口,可話一出口,便后悔了。但話已出,自是不能收回。且看長陽均眼眸一閃,也是沒有要回答的樣子,衛(wèi)紫媛心里便清楚了。
她斂下眉眼,壓抑住心中那股快要突破心跡的沖動,其實她的心里,已經(jīng)差不多明白些什么了。
她點點頭,輕輕吐出一個字:“好。”
長陽均見狀,唇角笑意越發(fā)溫和,只盯著她頭頂?shù)哪抗猓瑓s越來越清明。
此女子,不簡單。這是他見到衛(wèi)紫媛后,最直觀的第一印象。
馬車在天微微亮的時候到達了長陽寺的山腳,早已有小廝快馬趕到了長陽寺通知了寺中主持方丈。而衛(wèi)紫媛也如她所說,在就近的地方,趁人不注意,將長陽均放走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衛(wèi)紫媛心頭微松,卻不想,長陽均行出幾步,驀地轉(zhuǎn)身看著她笑。
她心頭一緊,冷著臉問:“公子還有事?”
見她這戒備的模樣,長陽均忍不住想笑,可還是忍住了,他道:“小姐救了我一命,卻不知道小姐姓甚名誰?”
衛(wèi)紫媛聞言,不由的松了口氣,卻還是冷冷的道:“不用了,我救你,乃你我有緣,萍水相逢罷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趁著此刻此處人煙稀少,公子還是盡快離去罷。”
她話已至此,長陽均自也不可能再去追問,點點頭,深深的看了馬車上氣質(zhì)冷清的少女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而衛(wèi)紫媛,卻在他離去之后,眼眸再度看去,此時她的唇角,不由輕輕的勾起,眼眸閃過一道不可捉摸的精光,心頭亦是在暗道,五皇子,別來無恙。
五皇子,長陽均,這就是她為什么會救他的理由。
前世,五皇子長陽均可謂是四皇子長陽真的最有力的一個勁敵,只可惜在一次暗訪中受傷,以至于英年早逝。而這一世,受傷的長陽均被衛(wèi)紫媛所救,那么前世的局面已經(jīng)被打破,其他的一切,只怕也早已慢慢發(fā)生改變。
想到這些,衛(wèi)紫媛的心頭不由冷笑,長陽真,你等著,前世我怎么將你送上皇位,這一世,我就要你看著你是如何離著自己心儀的皇位,漸行漸遠,再叫你生死不能!
…………
長陽寺乃為東陽國寺,平日里香火鼎盛,這時就已有斷斷續(xù)續(xù)的信民前來朝拜。她們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平日里難得一見的主持方丈身著萬丈佛文袈裟,手持乾坤八寶玲瓏拄仗帶著一干佛門弟子在寺門,似是在等著什么似的。
這時,人們看見一個纖纖倩影在侍女的攙扶下從一輛華貴的馬車上走了下來。一塊純白面紗遮住了她的大半臉龐,只余那如遠山黛眉下的一雙似清泉澄澈的眸子,泛著幽幽光亮。滿頭青絲盤做簡單的單鬢,斜釵一只扶蘇玉步搖。她身著粉紅牡丹錦繡衣袍,琵琵婷婷下向著長陽寺的山腳下行去,人們只覺她似是從百花中來。
這時,一縷初晨從天際灑下來籠罩在她的身上,她整個人就好似從那九天之下而落凡間的仙子。人們見狀,都有一瞬間的呆愣,待反應過來,皆是紛紛議論著這是哪家的閨女,竟是如此風華!
衛(wèi)紫媛不理會眾人的目光,在琳瑯寶珠的攙扶下行至山腳。通往長陽寺的路有一百步階梯,那里早已有小腳轎等候在此。而衛(wèi)紫媛卻是對著小腳轎擺了擺手,對著琳瑯淡淡的說道:“咱們走上去。”說罷留下再次呆愣的人們,蓮步輕移便踏上了階梯。
琳瑯聽罷,只是一愣,便連忙跟在了衛(wèi)紫媛的身旁。而寶珠卻是擔心的說道:“小姐,這……”還未說完便被琳瑯一瞪眼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小姐身體不好,這梯子如此長,若是小姐累壞了身子怎么辦?寶珠心里誹腹道,撇了撇嘴,便快步跟上了衛(wèi)紫媛。
而在寺門之前的長陽寺主持方丈,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精光??粗陔A梯上緩步行走的衛(wèi)紫媛,主持方丈萬成不變的臉上,緩緩露出一絲幾不可察的微笑。
這丫頭,有點兒意思!
雖一百步階梯,可對于衛(wèi)紫媛如今來說卻也是頗具難度。待行至寺門之時,也已是渾身薄汗虛出??伤齾s還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而一旁的琳瑯寶珠卻早已是氣喘吁吁了。衛(wèi)紫媛見此,不由輕笑。
這時,主持方丈迎了上來。主持方丈道號圓通,發(fā)須皆白,身體卻是硬朗。一張方臉不怒自威,淡淡微笑時又給人無限親和,他迎上衛(wèi)紫媛,雙手合十,微微鞠躬,道:“阿彌陀佛,三小姐來臨,老衲有失遠迎,還望三小姐恕罪。”
衛(wèi)紫媛淡淡一笑,稍稍側(cè)了側(cè)身子,擋過了圓通一禮,隨即道:“阿彌陀佛,大師言重了,是媛兒頑劣,叨擾了大師,還望大師見諒。”說著,也學著圓通雙手合十,對著圓通一福。
圓通聽罷,連道不敢,不敢。便伸手虛引:“夫人已等候多時,小姐請隨老衲來。”
衛(wèi)紫媛一點頭:“如此,便有勞大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