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詩楠,不許用這個態(tài)度和你媽說話!”王建華在此時皺眉說道。
“我又沒說錯。”王詩楠小聲嘀咕,不滿的撇了撇嘴,將頭扭到了一邊,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來,我和我媽都被她嫌棄到了極點。
王建華對我媽說道:“佳慧啊,這件事你別管,你兒子自己捅的簍子,要他自己去解決!我這也是對他好,男人就該獨當一面!不如這樣,以后叫他守完夜后,再讓他辛苦一下,多守一上午,我可以省點開銷,這樣老老實實的再干一年,反正他也讀不進書,多補貼點費用。”
我聽到王建華的這句話后,終于徹底忍不住了,我掙脫開我媽的懷抱,紅著眼睛對王建華說道:“我去你媽的!我讀不進書?不是你從高一開始,就叫我守你這個破店,導致我天天上課打瞌睡,我會讀不進書?草你麻痹!”
王建華指著自己,瞪著我說道:“你敢罵我?”
我接著大聲說道:“我罵你怎么了!我自己捅的簍子是該我自己解決,但你為什么連“為了我好“這種昧著良心的混賬話也說得出來?因為守你這個破店,你他媽害得我成績一落千丈,之后因為成績差叫我休學,又守了一年你的破店,你想錢想瘋了吧?老子就沒自己前途了?老子就該聽你的話守你這破店?你是我的誰?”
我媽一見我和王建華吵了起來,連忙走到我前面,流著淚對我苦苦哀求說道:“兒子,不要再說了…”
我走到一邊,不讓我媽擋在我前面,指著王建華說道:“老子從今天開始,不守你的店了!愛誰誰,我去你麻痹的!”
王建華火冒三丈,他被我說中了心思,說不過我,追著就要過來打我,不過我撒腿就跑,王建華追不上,跑了好長一段距離,確認他沒追上后,我才停了下來,在路邊直喘著粗氣。
我從未想過我會過著這樣的人生,被人偷錢,被沒有情緣關系的姐姐欺辱著,在街上被自己的繼父追著打,自己像條狗一樣被追著落荒而逃,來往的街坊鄰居對這一幕仿佛早已見怪不怪,冷眼旁觀,來往的人群中,沒有人會正視我!
連一條狗吠兩聲都有人瞥上一兩眼,而我卻享受不了這種待遇,只能是忽視再被忽視。
我蹲在墻角,拿手掩著面,我很想大哭一場,也很想我…真正的爸爸。
他是一個沒有上進心和沒有野心的男人,和我媽結(jié)婚十多年,沒有真正找過什么工作,整天游手好閑,笑嘻嘻的,不抽煙不喝酒,沒有任何興趣愛好,我媽和我說,她之所以會看上我爸,就是因為他脾氣好,可是和他離婚,也是因為他脾氣好,他脾氣好到從不與人爭論,家里都揭不開鍋了,他依舊是一顆樂觀的心,我媽也因此忍受不了他的無作為,和他離婚。
然后找到了這樣一個“老板”做我的父親,他脾氣很差。
我十六年來,從未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打罵過,卻被這樣的一個吝嗇鬼,打過無數(shù)次。他從高一開始就讓我守店,我成績從那個時候開始一落千丈,等我到了度高二的時候,他便找各種理由讓我休學,把重心全都放在他那個小網(wǎng)吧身上,我性格隨我爸媽,平和,與世無爭,膽子也很小,我心里想反抗,想說不,卻從來沒有這個膽子。
不過在剛才,我終于真正的做了一次自己,哪怕只有幾分鐘。
烏云壓得我喘不過氣,空氣中已經(jīng)開始落下淅淅瀝瀝的小雨,連流浪狗都知道躲在垃圾桶旁邊避雨,可是我卻沒有去處。
此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我媽打來的。
我猶豫了一下,接通了電話。
“兒子,你在哪?!”我媽的語氣很焦急。
我說道:“媽,沒事兒,我就在外面隨便走走,你別擔心。”
我媽繼續(xù)說道:“天要下雨了,兒子,快些回來吧,你爸不會再打你了,我和他說好了,錢的事情我會自己想辦法,你快些回來,不要讓媽擔心,好嗎?你頭一次發(fā)這么大的火,把媽嚇壞了。”
我靠在臟兮兮的墻壁上面,說道:“我不是發(fā)火,媽,我是把自己的心里話全部說出來了而已,我不想回去守店了,媽,我想讀書。”
此時我媽似乎遠離了電話,在和王建華說著什么,過了一段時間后,我媽才重新接到電話。
“兒子,你回來吧,媽過一段時間去多打幾份工,把這一萬塊錢湊回來,咱就上學!”我媽的語氣有些欣喜,而我聽著卻有些辛酸,為什么我接受知識的權(quán)利,也要掌握在一個外人的手里?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媽,你不要去打工,你和王建華說,最多三天,我就能把一萬塊錢湊足給他!我的條件只有一個,讓我上學,別讓我守店!”
我媽聽后,懷疑的說道:“兒啊,三天時間,你到哪里去弄一萬塊錢?”
我說道:“媽,你不用管,反正不偷不搶,來源正當,你們答不答應?”
我媽在電話那頭有些猶豫,把我這邊的情況又和王建華說了一遍,然后我媽才答應我,說道:“好,兒子,媽答應你!媽相信你!”
“嗯,三天后我回來!這段時間你不要為我擔心,三天后我一定會回來的!”我不再和我媽解釋,把電話一掛,重新站了起來,朝著一個熟悉的地方小跑過去。
“桶子,開下門!”
我來到了一個小平房的門口,在門口直敲門。
過了一段時間,門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胖子,臉上全是肉,長得也是憨憨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叫彭一統(tǒng),因為他身材的緣故,人送外號桶子。
“喲,爭子??!沒睡覺呢?跑我這來了?進來坐!”彭一統(tǒng)熱情的招呼我進去。
我站在門口有些猶豫的說道:“你爸媽不在家?”
桶子搖了搖頭,臉上的人直抖,說道:“不在不在,他們都上班去了!”
我這才點了點頭,進他家里坐著。
“爭子,怎么大中午就見你跑出來了?”彭一統(tǒng)給我倒了一杯水,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我。
我也沒和他含糊,開門見山道:“桶子,給我找?guī)讉€單,我需要錢!”
彭一統(tǒng)眼睛一亮,拆開手里的薯片,對我說道:“爭子,你又愿意打單了?!不是說過幾天開學了想辦法去讀書,當個好學生,不再碰游戲了嗎?”
彭一統(tǒng)的語氣有些調(diào)笑的意思,他顯然覺得我這樣的人不適合讀書,應該另謀出路。
我苦笑道:“簡單來說也和這個沾點關系吧,不過打單的事情不是我愿意,是沒辦法,我闖出事了!”
我把我身上的情況簡要的和他說了一遍,把碰到秦郁的那段省掉了,只是告訴他我守店丟了一萬塊錢。
彭一統(tǒng)聽完以后皺著眉頭說道:“爭子,我知道你實力強,可是這三天要打一萬塊,有點難度??!”
我對他說道:“我就問你能不能幫我接得到?”
彭一統(tǒng)猶豫了半天,最終咬牙說道:“能!”
彭一統(tǒng)將薯片放下,拿出手機,在一個軟件上快速的掃了一眼,對我說道:“職業(yè)選手發(fā)的單!韓服大師二百點,韓服王者要六百點,單子的要求是不但要上王者,還要打到七百點,一勝點十塊錢!只能用中單!”
我微微點了點頭,問道:“那超過七百點了,還算不算錢?”
彭一統(tǒng)說道:“算!單子的要求是最低七百點,越多越好!”
“接了。”
……
三天之后,我頂著厚厚的黑眼圈,回到了家里。
“喲,離家出走回來啦?”我剛一進門,便看到了王詩楠,她穿著一件寬松的居家T恤,下身只穿了一件極短的牛仔褲,修長的白腿上穿著一雙粉紅色的人字拖,晶瑩的十個腳丫指頭都涂了紅色的指甲油,她今天看上去精神很好,居然是笑著對我說話的。
我很累,沒有和她搭話。
她湊近到了我的面前,由于我一直是低著頭的,所以她彎下腰抬頭看著我的臉,說道:“聽說你去湊一萬塊錢了?湊到了沒有?看你這一臉吃了屎的樣子,沒像是湊到的樣子?。?rdquo;
她用手拍了拍我的臉,她的手冰涼的,我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她T恤里的白色小內(nèi)衣,胸脯初具規(guī)模,大片雪白沒有被內(nèi)衣遮住,被我看得一干二凈,我這三天都沒睡好,原本精神就有些恍惚,看到如此香艷刺激的一幕,突然就來了精神,心跳加快,眼睛一下子就移不開了。
王詩楠注意到了我的眼神,俏臉被氣得通紅,一巴掌就扇在了我的臉上,說道:“狗真的改不了吃屎!你是不是賤?他媽的在包廂里占別人女孩子的便宜,現(xiàn)在還想偷看我?你是不是個畜生?”
我被她這一巴掌扇得有點蒙,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自知理虧,看著她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王詩楠的眼睛一下子又變成了那種鄙視的樣子,對我說道:“我真是不明白你的心思,沒本事,下流,好色,還嘴硬,喜歡逞強,我說你離家出走,為什么不走得干脆一點?為什么還要回來污染我的視線?身上真是臭死了,這么熱的天,你不會三天沒洗澡吧?”
王詩楠捂著鼻子,臉上的那表情,對我要多嫌棄就有多嫌棄。
此時王建華和我媽聽到了門口的動靜,紛紛從廚房和臥室跑了過來,王建華臉上倒是沒什么表情,而我媽很開心,放下手中的鍋鏟,直接蹲下來看著我,撫摸著我的臉頰說道:“兒子,你終于回來了!”
我媽看到了我臉上的黑眼圈和那個巴掌印,說道:“你怎么了?表情怎么這么沒生氣?你姐是不是又打你了?”
我媽回過頭,目光里有些慍色,看著王詩楠。
王詩楠卻把頭扭到一邊,用手指把玩著自己垂落的發(fā)絲說道:“你問問你這個流浪的兒子湊到一萬塊錢了沒有,他進門就視奸我,我簡直要吐了!我打他打得一點都不冤!”
“好了,王詩楠,少說兩句。徐爭,你當時話放得狠,現(xiàn)在我想問你做到了沒有?一萬塊錢呢?”王建華眼神不是很好的對我說道。
王詩楠鄙夷的撇了撇嘴,說道:“爸,你還對他抱有希望呢?你看看他這熊樣,我這么和你說吧,他要是真拿得出一萬塊錢,我愿意光著身子在街上跑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