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
她扇了我一巴掌,然后她走了,帶著惱怒,帶著惡心。
我打了一個嗝,噴出一串酒氣,就在剛才我和大學同學聚會,吃完晚飯又唱KTV,不知道灌了多少酒,紅的、白的、黃的各種顏色的都有。
之后,我和一個女的貌似對上了眼,也管不了她是誰帶來的,就是扇我巴掌的那女的,我們打算找個賓館靜靜地談論一下人生。
于是,我提早揮別了我那幫同學,就單獨和她就走了,誰知道才出了KTV門口,被冷風一吹,我就吐了她一身。
“媽蛋”。我罵了一句,點上一支煙,猛的吸了一口。抬頭看了看KTV的招牌,本來正常情況下我應進去繼續(xù)嗨的,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居然沒有再進去,直到現(xiàn)在我也想不明白為什么,也許真是鬼使或者神差,就這么一個看似毫不起眼的決定,卻改變了我往后的人生。
我叫商木,出生在南方一個叫安市的縣級市的鄉(xiāng)下,是家中獨生子,家境一般,長相一般,從小成績一般,人緣一般,高中畢業(yè)后,在省城上了一個??茖W校,畢業(yè)后回到安市,由于現(xiàn)在大學生一抓一大把,我又是個太一般的人,所以找不到好工作,只好在一家生產切割機的工廠里做了倉庫管理員,每天對著幾個大媽級的人物,聽她們說三說四,八卦九卦,說著要給我介紹對象,聽我說沒房沒車就只剩下呵呵了。
我每個月就拿2000元的工資,要吃住,根本余不下錢,我又沒關系,工作能力就一般,升職加薪的機會總是別人的,買房買車不知到猴年馬月。我唯一的盼頭就是彩票開獎的時候,中個千百來萬。
這種生活我似乎一眼望不到頭。在個把禮拜我收到大學班長的短信,說一個星期后在省城開同學會。本來我不想去,我可不想聽他們吹牛逼,可是大學同寢室的幾個哥們接二連三地來電話,我就只好來了。
來了之后果然如此,某某某考上了公務員,在那里指點江山;又某某某開了個公司,利潤豐厚,在那里談笑風聲;讓我最無語的是,我那同寢室的哥們陳永,大學時流氓一樣的東西,居然留起頭發(fā),扎個小辮兒,蓄起胡子,玩起藝術,還在圈子里小有名氣。
“哈,木子,你哥們我現(xiàn)在可是個玩藝術的,瞧瞧哥們這派頭,這氣質,像不像個藝術家?”陳永問道。
“像!像!真像!”最后一個“像”字我說得特別響。
“嘿嘿,木子,你還別說,那些妹子就喜歡哥這風格!這幾年,哥把過的妹子真是。。。嘖嘖。”陳永比劃下手勢。
“瞧你那嘚瑟樣!”我猛灌下一杯,問道:“你玩的啥藝術?”
“人體藝術!”他說完朝我眨眼,然后哈哈大笑起來。
我呵呵,呵呵陪笑,心中郁悶早起無法復加,我覺得我前面近三十年的人生,就他媽的是一坨屎。
“吊個毛??!”我罵罵咧咧,在這已經5年沒來的省城街道上踉踉蹌蹌地走著。
也不知走了多久,耳邊傳來了流水的聲音,眼前的燈光也變得灰暗。我發(fā)現(xiàn)我已經在一條河邊,四周已不見人影,旁邊是綠化帶,種著桂花樹,鋪著草皮,綠化帶到河里幾十米的距離,一條石頭鋪成的小路沿河邊延伸,路的旁邊有條長凳。
月光灑下來了,淡淡的桂花香,在這喧囂的城市里別有一番寧靜之美。
我走到長凳坐下,點了一支煙,隨意吸了一口,突地一陣寒意襲來,我一陣哆嗦。
“才十月份,怎么這么冷!”我緊了緊衣服,轉頭間驀然看見河邊站著一個身影,那是一個女子,看不真切,正在招手。
我看了看周圍,貌似就只有我一人。
“咦,這么晚了,一個女子怎么還單獨呆在這么冷清的地方?”一個猥瑣的想法從我腦子里冒出來:“該不會是做那種生意的吧?也好,過去看看什么貨色。”
我踉踉蹌蹌地朝她走去,沒走上幾步,肚子一陣難受,我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按住肚子,努力不讓自己吐出來。
等這一陣難受過去,我抬起頭來,看見那女子已站在我的面前,離我不過一只手的距,周圍似乎又冷了一些,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我冷。”她開口說到,那聲音仿佛從遠方飄來的一般,不帶任何情緒。
這女子身材高挑,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裙擺隨風搖動,長長的頭發(fā)垂在前面,已然到了膝蓋處,此刻她低頭垂手,腳上也沒有穿鞋子,只是赤腳站在草坪上。
她整個人就站在那里,卻猶如身在霧中,看不清晰。
“我醉的這么厲害?怎么看著模模糊糊的?”我揉了揉眼睛想將她看清,卻依舊如此。也不去細想,便隨口說道:“十月份的半夜,你就穿一件薄連衣裙,當然會冷咯。”
“我冷。”她還是那語調:“抱抱我好么?”
“美女,剛見面就摟摟抱抱的,不好吧?”還打了一個嗝,故意說道。
“抱抱我好么?我好冷。”依舊是那個語調。
“既然這樣,我就只能勉為其難了,誰叫老師從小教育我們要學習雷鋒,助人為樂呢。”我一本正經說道,心中卻樂開了花:“我靠,天降桃花??!”
我張開手臂,她雙手從我肋下穿過挽住我的腰,將頭埋在我的胸膛。
“咦,她怎么這么冷,像塊冰似的。”心中如此想著,卻見她昂起頭來,要將嘴唇朝我嘴上貼來,奇怪的是,如此近的距離,我卻依舊看不清她的臉龐,總覺得似乎隔了一層什么。
她吻上了我,雙唇相交,將我摟的更緊。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古人誠不欺我啊!”
“我去,舌頭這么長,都到我的食道了吧!”
“身子怎么越來越冷,哪來的水?”
“不好,肚子好難受,要吐了!”
我肚里一陣翻江倒海,“哇”地一口狂噴而出,同時本能地一把推開她。我睜開眼睛,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
我現(xiàn)在就站在河沿,小半只腳已經在外面,只要再走一步就得掉進河里去。而那女子,正凌空飄在河上,我終于是看清了她的臉,臉上一片青紫,有些肉都已經腐爛,兩只眼睛圓瞪像燈籠。身上的皮膚也是,明顯就是被水久泡的樣子,那肚子圓圓鼓鼓,也不知道哪來的水,從她身上“噠噠”地往河里滴。
“我的媽呀!鬼??!”
我大叫一聲,轉身就跑。沒跑出幾步,脖子瞬間被濕冷的東西纏住,把我往河里拉去。我低頭一看,是一簇頭發(fā)勒住我的脖子,我雙手握住頭發(fā)往外拉,想把它從脖子上弄下來。
“來吧,來吧。”后面?zhèn)鱽黻幚涞穆曇簟?/p>
“來你妹??!”
我弓起身子拼命往前走,她拉我往河里去,被拉到河里我就死定了。我用盡全身的力量,我都能聽見我的骨頭在咯咯作響,我的腳幾乎陷進草皮里。即便如此,我還是慢慢地往河里靠去。
“難道要死了嗎?”
那勒住我的頭發(fā)越來越緊,眼看我的腳就要掉進河里。
“不行,我還沒娶老婆呢!”
不得不說,人在危急時刻能爆發(fā)出的潛力是驚人的。我一只手抱住旁邊的一棵桂花樹,死死抱住,她居然一時間拉不動我。另一只手使命扯勒住我脖子的頭發(fā)。僵持了片刻,我快要堅持不住了。
我的視線變得模糊,我看見我的父母在對我微笑,叫我的小名。記憶深處的片段一一閃過,還有那張夢里無數(shù)次浮現(xiàn)過的臉龐,依舊那么清純美麗……
“來吧,來吧。”身后的聲音一直在呼喚。
“就這樣隨她而去,其實也挺好。”
就在此時,一聲冷哼傳來:“孽障,爾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