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蓄了一些力量,我拿著石屑往后面丟去。
這一次,我聽到了連續(xù)的聲響,“噠噠噠……”
石頭在滾落,而且聽聲音,滾落的速度并不快,發(fā)出幾個聲音之后便停了下來。
毫無疑問,后面是連續(xù)的下坡路,石頭的,不然不會發(fā)出如此清脆的聲音。
我轉(zhuǎn)過身體,閉著眼睛感受一下,微風(fēng)拂面,看來那邊并不是死胡同。
不是死胡同就好,我深深的吸了口氣,一瘸一拐、毅然決然向著后面走去,雖然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每走二十來米,我便扔出一顆石子探路,黑咕隆咚的,天曉得前面有沒有深坑之類的,我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經(jīng)不起半分折騰。
走了約莫半個小時,我累得渾身都要散架了,精神上的勞累比身體上的更甚,一是走在這種黑暗中,總擔(dān)心從旁邊竄出來什么東西襲擊我,二是地下有苔蘚之類的菌類,濕滑得要命,稍有不慎便會摔倒。
這些不利因素,足可讓一個人崩潰。但我咬著牙堅持,而支持我沒有倒下去的,是對高野的仇恨。
我要出去找到臘腸哥,聯(lián)系上師哥,奪回我的身體,將高野那個老禿驢徹底的消滅,不管他是狗屁的靈體還是什么。
又走了幾分鐘,糟糕的旅程就要結(jié)束,因為眼前的風(fēng)大了一些,而且?guī)е?,我猜,快要到出口了吧?/p>
果然,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一個亮光在我的瞳孔中慢慢變大。
這是自昨天以來,最讓我愉悅的事情。
我陡然加快了腳步,竟然邁著小步的奔跑了起來(大家可以想象一個瘦老頭奔跑的樣子)。
眼前是一個洞口,我一下躥了出去。
沒錯,就是躥的,這是在黑暗中壓抑了太久,見到光明后不可抑制的激動表現(xiàn)。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等待我的不是高山綠樹,而是一張大網(wǎng)以及無數(shù)的刀槍棍棒。
紅線交織的大網(wǎng)將我罩住,黃毛小子一個箭步躥了過來,在我的身上貼了好多的黃符,悟明大師雙手合十,只是口誦佛號,但這“阿彌陀佛”四個字卻聲如洪鐘,震得我腦仁直疼。
我捂著耳朵的時候,高野在旁邊說道,悟明大師佛法高深,連高野的負面情緒也怕他三分,這莫不是傳說中的活佛?
他這馬屁拍的恰到好處又不著痕跡,連悟明這種高僧的臉上也出現(xiàn)了笑容。
四個和尚將我架起,大步流星的朝著山上行去。
路上的時候,高野提議要把我超度,說留著我在,只會給高野高僧抹黑,悟明沉吟也不說話,黃毛小子在一旁幫腔說就是就是,這種化靈的魔物,還是盡早鏟除的好。
我才想辯解,高野便打了我一下,同時將一個東西塞進了我的嘴里。
由于天光還沒有大亮,因此他的這一舉動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那東西一入喉,先是冰涼的爽感,但這種舒暢的感覺僅僅持續(xù)了五秒鐘不到,便轉(zhuǎn)換成了火燒火燎的疼痛。
我掙扎了起來,發(fā)出“呱呱”的叫聲,猶如烏鴉一般難聽。
旁邊的一個小和尚以為我不老實,用手里的戒棍,在我的腰眼上狠狠的捅了兩下。
小和尚一看就練過外門功夫,認穴很準(zhǔn),只兩下,我便疼蜷縮成了一團,在沒有半分反抗的能力。
不知過了多久,我重新回到了寧戒寺。
幾個和尚將我綁在了一根老桃木上。這桃木足有碗口粗,兩米長,據(jù)黃毛小子說,這桃木是百年的桃木,足可媲美他的桃木劍。
高野還在旁邊攛掇悟明弄死我,悟明臉色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這時候黃毛小子說話了。
他只說了一句:悟明主持,難道你想重蹈茅山奔雷堂的覆轍嗎?
這一句話,猶如驚雷,讓悟明的瞳孔大睜,仿佛在回憶什么恐怖的事情。他胸口一陣起伏,最后咬牙說道,請降魔棍。
隨著他話音落下,我看到兩個和尚恭敬的捧上來兩根棍子。
兩根棍子均一米長,核桃般粗細,棍身斑駁無比,一看便知經(jīng)歷了無數(shù)風(fēng)雨的洗滌。
這就是所謂的降魔棍了?
降魔棍上來的剎那,所有的和尚集體口誦經(jīng)文,而且都是梵文。讓我驚奇的是,竟然有一個個的萬字從和尚的口中飄出,加持到了降魔棍上。
頓時,降魔棍上光芒大盛,有金色的符文在棍身上游走,兩個捧棍的和尚將降魔棍往天空上一拋。
那棍子詭異的漂浮在了半空中,乘著風(fēng),飛到了我的面前。在我的瞳孔中一點點放大,旋即,毫不留情的抽打在了我的身上。
難以名狀的疼痛加深,痛徹靈魂,每一下抽打,都讓我的靈魂顫抖不已,頭痛欲裂,我想要大聲的哀嚎,但根本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
我不知被打了多少下,只知道身體已經(jīng)皮開肉綻,肉沫隨著棍子的飛舞四散飛濺,就像剁肉餡。
誦經(jīng)聲與棍子落下的聲音形成了一種特殊的韻律,這韻律到底是不是美妙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它是致命的。
天昏地暗中,我看到了高野讓人惡心的嘴臉,他張嘴,用唇語對我說:小娃子,好人沒好報的!
我想要求饒,卻不可得,我想要暈過去,那簡直是奢望,靈魂與肉體雙重的疼痛讓我痛不欲生。
人世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疼痛?
意識在麻木與劇痛之間徘徊,我的腦袋越來越沉,在暈過去之前,我拼盡力氣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用一口血噴在了高野的臉上。
特么的,就算死,老子也要惡心惡心你……
我大笑,意識在一片灰暗中沉淪。
我死了嗎?
我不知道……
有人說,人死的時候腦海中會想起許多的畫面,家人、愛人、朋友,甚至自己鐘愛的寵物,但我的腦海卻空空如也,什么都沒出現(xiàn),或許是這死亡來的太突然,亦或是,我的靈魂已被折磨得支離破碎……
然而,就在我認為自己的靈魂快要消散于虛無的時候,我卻聽到了一聲凄厲的嚎叫,這嚎叫絕對有八十分貝,無比的刺耳。
視線恢復(fù),我依舊站在大雄寶殿前的廣場上,黃毛小子、悟明大師以及一眾和尚就站在我的身邊,而那個陰森森的老頭,正在我的對面痛苦不堪的鬼哭狼嚎。
我伸出手看了一下,手掌白皙,手指修長,皮膚緊致,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當(dāng)確定正是以前自己的時候,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怎么會這樣,難道……
黃毛小子摟著我的肩膀說,行啊,老四,連高野的幻境都能夠破,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原來是幻境。
不過一想起黃毛小子在旁邊添油加醋,想要置我于死地時的樣子,我的后背就一陣發(fā)寒,總感覺這個家伙是不真實的。
我甚至生出一種疑惑,我現(xiàn)在是否走出幻境了呢?
想到這,我拉起黃毛小子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黃毛小子大喊大叫了起來,說臥槽,你特么的想害死我啊。
我罵罵咧咧了兩聲,便問悟明大師寺院里有沒有糯米,他要拔出尸毒。
看著他焦急的樣子我笑了,看來已經(jīng)出了幻境,黃毛小子那惜命的樣子,別人是模仿不來的。
高野雖然可惡,差點弄死了我,但他卻很守承諾,告訴了冥婚信物所在的地方——山下十三里坳有座無名墳,里面有一截手骨,還有一張紅紙黑字的契約。
那是他控制了錢小暖去埋的。
交代完這些,高野化為一縷青煙,鉆進了香爐之中。
悟明大師口誦阿彌陀佛,說再見高野,又需十年。
只是,悟明大師佛法高深,對占卜一道卻并不精通,因為僅用了不到三年的時間,高野便再次出世,那一次,簡直可以用浩劫來形容。
此處暫且不表。
知道了冥婚信物的埋葬之地,我們倒也不急,畢竟現(xiàn)在天還沒亮,不適宜挖墳。
我倆索性回了客房,黃毛小子倒頭便睡,好像剛剛玩命的是他。我沒有睡,拿出師哥留下的手札翻看了起來。
經(jīng)過查找,我看到了舌尖血的作用。
據(jù)師哥的說法,人體有兩種至陽之血,一處是指尖血,這一點從香港的恐怖電影中時??吹剑朗縿虞m咬破指尖,用鮮血畫符之類的。
另外一處便是舌尖。舌頭是一個人身上陽火最旺的地方,一個人是否上火了看一眼舌頭便知,就是這個道理。
今天的勝利完全是歪打正著,現(xiàn)在回憶起來還一后背的虛汗。
這也更加堅定了快速成長的決心,落后就要挨打,這句話不僅適用于國家,更適用于靈異圈子。
我盤腿坐在床上,研習(xí)了一會兒九字真言,又研習(xí)了一會兒通天太師密語,最后,我將目光放在了一個符咒上。
符咒的名字叫殺鬼符。
紅衣厲鬼是否會聽我們的規(guī)勸還未可知,因此,我必須做好與其周旋的準(zhǔn)備,而這殺鬼符,符如其名,可以滅殺厲鬼猛鬼,乃是提高我保命手段的不二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