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繃了一會兒,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讓徐國將黃毛小子放了出來。
徐國對黃毛小子說,在事情調(diào)查清楚之前,不能離開河陽鎮(zhèn),不然就通緝他。
當(dāng)著徐國的面,黃毛小子自然不敢說什么,但一出警局,黃毛小子破口大罵,什么難聽罵什么,祖宗十八代都罵上了。
難怪他這么氣憤,據(jù)徐國說,這一次黃毛小子確實沒嫖,是他和東子看這小子想跑,故意使的手段,讓兩個雞婆指認(rèn)的。
我調(diào)侃說,沖你這個名字,就能看出你是被冤枉的。
黃毛小子拉著我說,走走,既然被冤枉了,何不痛痛快快的玩一場,反正手里有錢。
于是,大中午的,這小子飯也沒吃,就鉆進了小粉屋。
我無語凝噎,柳下惠、柳下黑,一字之差,謬之千里。
不知幾番翻云覆雨,黃毛小子終于出來了,他伸了個懶腰,說圣人說的好,生命在于運動。
我狂汗,運動也不是這么個運動法子吧?
我問他紀(jì)文琪的事情怎么解決。
他說我們這個行當(dāng),看似神秘,實則和醫(yī)生無異,任何事情都講究因果循環(huán),想要破解這個冥婚,必須找到幕后之人,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
提起幕后之人,他問我去紀(jì)文琪那里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嗎?
我說打探到了一些,已經(jīng)猜出了幕后之人,只是那妮子有些難對付,上午的交手,以我的失敗告終。
黃毛小子嘲諷的說,連個女人都擺不平,白瞎了你這身皮囊。
我說牛逼你去。
他說去就去,手到擒來。
我以為他吹牛逼,卻見他一本正經(jīng)的問我能不能搞到那個女生的姓名與生辰八字。
姓名我自然是知道的,但生辰八字,卻要借助外力。
宿舍的胖子人脈最廣,也最八卦,給他發(fā)個微信,分分鐘搞定。
果不其然,十分鐘左后,胖子給我發(fā)來了一串?dāng)?shù)字。
我告訴了黃毛小子。
他從包里找出一張黃紙,咬破中指,用鮮血在上面寫上了錢小暖的名字和生辰,然后將黃紙折成了紙鶴的模樣,拋向了空中。
與此同時,他雙手結(jié)印,念誦道:“天地?zé)o極,乾坤借法,鶴尋迷蹤,引其歸途!” 語畢,那紙鶴竟然止住了下墜的態(tài)勢,雙翅一陣,詭異的飛翔了起來。
黃毛小子對呆若木雞的我說,咱們找個地方等著便是。
我心中疑惑,難道這不著調(diào)的小黃毛真的是從龍虎山上下來的?
我們找了一家面館,黃毛小子一邊吃面一邊等。
別看這小子干巴瘦,但賊能吃,連著干掉四大碗才打飽嗝。
黃毛小子拿出一支香煙點燃,一邊抽一邊等。我說,你這法術(shù),莫不是不管用吧。
他說你瞧好吧,這法術(shù)是旁門左道,是他游歷祖國大好河山的時候,和燕赤霞的傳人學(xué)的,叫紙鶴破妄之術(shù),屢試不爽。
我說你就吹吧,還燕赤霞,你怎么不說……
我的話還沒說完,便戛然而止,余光瞥見一道熟悉的倩影。之所以用熟悉,是因為對方穿著我們學(xué)校的校服。
她徑直走到了我們的旁邊,一屁股坐在了黃毛小子對面的椅子上。
除了錢小暖童鞋,還能有誰。
我震驚的無以復(fù)加,黃毛小子卻不以為意,嘚瑟的哼了一聲,仿佛這種法術(shù),對他來說只是小兒科一般。
我本來想和錢小暖打招呼,雖然這妮子狡詐多端,但好歹是我同學(xué),可是我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這妮子坐的筆直,眼神也很木訥,沒有神采,猶如木偶一般。
黃毛小子掐掉香煙,色瞇瞇的看著錢小暖。
我警告說這是我同學(xué),你可別精蟲上腦,否則我打斷你中間的那條腿。
他不理我,雙手交叉做抱拳狀,低喝一聲:“皆!”
剎那間,面館里有食客往這邊看過來,不過他的手勢很像一個虔誠的教徒,而且錢小暖穿著校服。我們這個年紀(jì)的學(xué)生,不就好玩?zhèn)€筆仙什么的,因此食客好奇了一下,便繼續(xù)低頭吃飯。
黃毛小子所用的乃是道家九字真言中的“皆”字訣,那個雙手抱拳的姿勢也大有講究,叫“外縛印”。
說到這里,看過日本忍者動漫的會想到九個字: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其實,這九個字是不太準(zhǔn)確的。
正解乃是: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也作“皆數(shù)組前行”)。
只是東密受我國道教的影響,在抄錄這九個字的時候,抄錯了,后經(jīng)東密三十六流流傳,竟然有超越正解的勢頭。
不得不說,這是我國道教的悲哀。
當(dāng)然,就對這道家真言的參悟來說,日本遠(yuǎn)不如中國深刻。畢竟這是晚唐時期才傳過去的,而且其中夾雜了太多日本空海法師個人的見解與參悟。
此間歷史不做贅述。
再看黃毛小子,唇齒開合間,念誦起了什么,只是他的聲音很小,語速又極快,根本聽不清。但結(jié)合他結(jié)的手印,我猜測應(yīng)該是與之相配合的金剛薩埵普賢法身咒。
持了一段咒語,黃毛小子沖錢小暖問話,問為什么要害紀(jì)文琪,如實招來。
其聲音威嚴(yán)無比,讓我刮目相看。
只是旁邊的食客,又是嚇了一跳,我只能回頭對眾人訕笑,說我們弄著玩呢。
特么的,早知道就選個沒人的地方了。
錢小暖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娓娓道來。
她說完,黃毛小子將目光瞥向了我,一副看熱鬧的架勢。
為何?
原因無他,錢小暖之所以害紀(jì)文琪,還是因為我的緣故。因為我和紀(jì)文琪走的太近,遭了她的記恨。只是這錢小暖城府極深,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卻很難受,這才動了歪念頭。
我叫苦不迭,我招誰惹誰了?話說,這女人的心思,真真的猜不透啊。
黃毛小子問我還查嗎?他調(diào)侃說,論姿色氣質(zhì),那紀(jì)文琪和這個錢小暖可有著不小的差距呢。
我說因為這個便搭上一個人的性命,可不是我們修道之人應(yīng)該做的。
他強調(diào)說,他是修道,而我,即便修,也是修的魔道。
好吧,他還是拿我當(dāng)僵尸。
得到了我的答復(fù),黃毛小子繼續(xù)問。問是從哪里得來的這邪法。
她說是一個和尚交給她的方法。
我和黃毛小子聞言,面面相覷。要說我國的僧人,管理是何等的嚴(yán)格,因此一般的僧侶可沒有這個膽量。
畢竟他們的禿頭太過于明顯,一旦通緝起來,分分鐘就能找到。
我讓黃毛小子再問問她那和尚的住處,黃毛小子卻說,這些信息足夠了。
說罷,他散去了手印。
我疑惑不解,明明還有許多問題沒問啊,可是看到黃毛小子雙鬢的汗珠我一下明白了過來,哪里是問妥了,分明是他道行低微,控制不了錢小暖了。
果然,錢小暖眼睛一亮,接著看到了我以及四周的環(huán)境,不解的問,這是哪里,我怎么會在這里?
我也不隱瞞,小聲的對她說,你對紀(jì)文琪所做的一切事情我們都知道了。
她驚訝,臉露慌張,但依然死鴨子嘴硬的辯解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她說著,站起來就想走。
我說,我們能弄來你一次,就能弄來你第二次,不信你就試試。
黃毛小子在旁邊補充說,下一次讓你光著身子從學(xué)校走過來,你信不信?
錢小暖聞言,重新落座,臉上青紅交替,眼眸下垂,看著桌子也不說話,也不敢正視我。
其在我心目中飄逸如仙的感覺,蕩然無存。
不過她終歸是我的同學(xué),又是副校長的女兒,不好太過得罪。我說,你只要說出那個和尚的住處,我們便放你離開。
她抬起頭,盯著我的眼睛問,真的?
真的,而且我會把今天的事情忘得干干凈凈,你還是我心中那個不染凡塵的錢小暖。
我說的誠懇,并沒有半句虛言。我本來就不是心重的人,況且現(xiàn)在又是人生中最關(guān)鍵的時候,讓她有心里負(fù)擔(dān),說不定會影響一輩子。
她想了想說,是上次在寧戒寺上香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和尚,就是不知道現(xiàn)在還在不在。
我問她還記不記得那和尚的名字。
她說沒問過,不過倒是和我說了一下那個和尚的與眾不同。
寧戒寺的和尚都是青色的僧袍,但那個和尚的僧袍卻是黑色的。
她說完,對我和黃毛小子深深的鞠了一躬,說謝謝了,希望我倆務(wù)必救救紀(jì)文琪。
我倆誰都沒有說話。
后來聽說,錢小暖割腕自殺了,不過沒有死成,之后便轉(zhuǎn)校了。
寧戒寺坐落在大孤鎮(zhèn)外的山上,從河陽鎮(zhèn)過去,大概需要六十里的路程。
我沒有車子,只能向徐國求助,希望他幫我找輛車子。
徐國撓著腦袋也有些為難,但我認(rèn)識的人里,只有他辦事穩(wěn)妥,而那個暴力女警宋雯,已經(jīng)好多天沒見到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徐國最后一咬牙,幫我借到了一輛小面包,這車仿佛得了哮喘病。
開車的任務(wù)自然落在了黃毛小子的身上,我問他能行嗎,他說四條腿的娘們都能駕馭,這四個輪子的鐵皮車還開不了嗎?
只是當(dāng)這車歪七扭八的上了路我便后悔了,特么的,真是上了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