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有人給師哥打電話,他接了電話便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時間不長,師哥折返而回,收拾東西退了房子,抱著喜羊羊出了旅館。
外面停著輛面包車,開車的是個瘦猴一樣的男人,眼睛很大,留著兩撇小胡子,看起來賊眉鼠眼的。
師哥給他遞了支煙,他點上煙便掛擋給油,將車子駛上了公路。
一個大男人抱一個喜羊羊,一般人都會覺得奇怪,但瘦男人卻見怪不怪,他只是笑著說:嘯嘯,你這寄靈之物真他娘的奇葩。
呦,看不出這貨也是個懂行的,而且聽稱呼,他和師哥的關(guān)系匪淺。最讓我吃驚的是,他管師哥叫嘯嘯,師哥竟然沒有生氣。
約莫四十分鐘的樣子,我們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左邊是一個貧瘠的山坡子,右邊是一條河。
居中是兩個魚塘,占地能有二十畝的樣子。
兩個魚塘中間的堤壩上,有幾間茅草屋。
瘦男人直接將車開到了茅草屋門口,然后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才一進屋,我便感到刺骨的寒冷,如墜冰窖。
等進了里屋,我立馬了然。屋里拉著窗簾,居中的屋地上鋪著厚厚的樹葉,樹葉上有一塊長方形的冰塊,冰塊里赫然躺著一個男人。
厚厚的冰層,模糊的映出一張英俊的臉。
正是那個照片中的男人。
“臘腸兄,多謝了!”師哥看到尸體后,將一沓子錢塞進了瘦男人的手中。
那錢很厚,我估計足有幾萬塊。
臘腸顛了一下錢,臉都笑爛了,一個勁兒的說:“兄弟嘛,好說好說。”
我一陣咋舌,要知道,幾萬塊在財迷的師哥眼里,簡直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了。最讓我吃驚的是,他哪來這么多錢?
我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師哥一本正經(jīng)的說:“為了你小子,師哥的清白之軀都沒有了,哎。”
我眼角使勁的抽了抽,就他色胚的樣子,還清白之軀呢。不過還別說,別看他平時邋里邋遢的,其實捯飭一下,很有男人味,絕對可以把女人迷的神魂顛倒。
師哥和臘腸搬來了八仙桌、香爐神龕之類做法事的東西,香燭符紙等等東西更是一應(yīng)俱全,而且?guī)煾邕€換上了一身黑色的道袍,看起來還真像那么回事。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師哥凈手焚香,念起了辰長的咒語。我沒學(xué)過,但大概猜測,應(yīng)該是靜壇咒之類的。
咒畢,師哥手握桃木劍,掐了個劍訣,對著冰塊一劍斬下。
我心里腹誹,一把桃木劍,怎么可能劈得開厚厚的堅冰呢?可是下一秒,我驚得合不攏嘴。
堅冰“咔嚓咔嚓”碎成了無數(shù)塊,臘腸很有眼力勁兒的將碎冰扒拉開,露出了冒著寒氣的英俊男尸。
男尸沒有穿衣服,赤果著身體,身材勻稱,肌肉緊實,看得出平時沒少健身。
師哥念念有詞,用桃木劍挑起一張黃符置于香燭上燒了起來,火光大盛,他踏罡步,倒踩七星,抖了個劍花,黃符化為漫天的火星,飄飄灑灑了下來。
就在這時,師哥大喝一聲:“姜四,還不速速歸位?”
他的聲音極為嚴(yán)肅,還透著些許的威嚴(yán),我聽了渾身一震,但我心里叫苦不迭,鬼魂最怕的就是火光,現(xiàn)在外面跟火海似的,我怎么過去?
現(xiàn)在過去,跟自殺有什么分別?
最要命的是,也不知道那黃符是什么做的,燒了這么久,竟然還沒有燒完,天空中依然彌漫著火星。
“姜四,還不出來,更待何時?”師哥又喊了一聲,聲音中滿是急迫。
我知道師哥不可能害我,心想這應(yīng)該是得到新身體不可或缺的一個流程,所以我一咬牙,硬著頭皮飄了出去。
師哥看到我的瞬間,明顯的松了口氣。
他是輕松了,我可慘了,才一飄出,身上便噼里啪啦的響了起來,跟放鞭炮似的。
渾身上下凡是挨到火星的地方,便會冒起一股青煙,伴隨著青煙,是灼燒帶來的劇烈疼痛。
挨過煙頭燙的人都知道那股疼痛,只不過,我這疼痛放大了無數(shù)倍。
這疼痛,讓我寸步難行。
“老四,快點過‘火海’,要快,不然你會魂飛魄散!”師哥著急的沖我吼道。
我日!
怎么不早說,我低頭一看,可不是么,身體已經(jīng)開始虛幻了,照這么下去,湮滅是遲早的事。
我把心一橫,迎著漫天的火星向英俊男尸的方向飄了過去。短短的一米多距離,此時在我的眼中,卻無比的漫長,每個火星都仿佛一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讓我痛不欲生。
但在求生欲的支配下,我還是咬牙挺過了這一關(guān),將雙腳與英俊男尸的雙腳重合,身體一點點的躺了下去。
“火殤結(jié),封魂!”師哥莊重的喊了一聲,臘腸抱著七根三尺三寸長的槐木走了過來,以北斗七星的位置砸進了我身邊的地里,正好包圍住了我的右半邊。
與此同時,師哥用朱砂混合著黑狗血,在我的左半邊畫了一道紅線,那紅線給我一種心悸的感覺,直覺告訴我,只要沾上它,我就玩完了。
將我的周圍封住之后,兩人又拿出了紅色的大網(wǎng)罩在了我的身上,我試著抬了一下頭,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根本抬不起,被這紅網(wǎng)壓得死死的,不得不與英俊男尸融合在一起。
這還不算,他們還咬爛了一種草,堵住了英俊男尸的七竅(也可以說是我的七竅)。
最后,師哥在英俊男尸的頭頂和兩個肩頭各釘進一根兩寸余長的木針。
聽他倆的對話,那木針是梧桐樹上嫁接的槐木與柳木。
頭頂?shù)氖腔蹦?,肩頭的是柳木。
槐木與柳木均屬陰,民間有槐木養(yǎng)鬼,柳木養(yǎng)尸的說法,用這兩種木針釘入男尸的身體,應(yīng)該是為了幫助我與其融合,但為什么要嫁接在梧桐樹上,我就不得而知了。而且,我長這么大,頭一次聽說這三種樹木嫁接在一起。
許久之后,我才知道,這三根木針價值不菲,足可買輛小汽車了。
當(dāng)然,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基本工作做完,師哥再次念誦起了咒語。這一次的語速很快,仿佛一個神經(jīng)病在碎碎念,根本不停歇。
一開始的時候我并沒有什么不適,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感覺魂體竟然擴散到了英俊男尸的身體里。
魂體有種要爆掉的感覺,感覺很強烈,也很恐怖,讓我痛不欲生,以至于在我的帶動下,英俊男尸都劇烈的震動了起來,猶如篩糠。
師哥卻不管不顧,只是閉著眼睛念咒,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沁出,沿著臉頰匯聚到下巴上,一點點凝聚,變大,最后滴在他結(jié)著手訣的手指上,不一會兒,他的雙手便被汗水打濕。與其干涸而沙啞的喉嚨形成鮮明的對比。
臘腸幫不上什么忙,不過他沒閑著,他拿了一把扇子,在師哥的旁邊給師哥扇風(fēng)。
折騰了足足半個小時,我情況開始好轉(zhuǎn),已經(jīng)沒有那種脹痛感了,或者說有些適應(yīng)了,師哥也停止了念咒,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他的頭發(fā)和衣服已經(jīng)濕透了,脫水嚴(yán)重。
好在臘腸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水,此時很有眼力勁兒的將水灌進了師哥大張著的嘴巴里。
我試著動了一下,身上沒有一個關(guān)節(jié)能動,不過卻可以通過男尸的眼眸看世界了,我想,這意味著我和它初步融合了吧。
休息了一會兒,師哥強打精神,與臘腸一起將我抬起來放在了炕上,然后在我的身上纏上了紅網(wǎng)。
他打量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聲音中滿是滿臉疲憊的說道:“老四,接下來將是更加殘酷的經(jīng)歷,你準(zhǔn)備好了嗎?”
我本以為師哥和我開玩笑的,但接下里的日子里,成了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