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廁所,我媽一個勁地在說腿疼得很,就像跑了幾里地一樣,接著她又抓著我道:“你說我剛才莫名其妙地就暈過去了,你是怎么把我?guī)У骄频甑模?rdquo;
“當然是打車啦,難道我把你扛來的啊,哎呀,媽,你怎么那么多問題,今天睡個好覺,明天才有精神啦……”我都不知道該怎么給我媽解釋,想來這樣的事情也確實是解釋不通的,索性只好在她面前撒起了嬌,不多時,我媽終于在我的連哄帶騙下睡了過去。
現(xiàn)在已經是凌晨1點,看著我媽已經打起了呼嚕,我也是睡意綿綿,然而百里瀟一直立在窗戶那里,似乎在思索什么問題。
“喂……百里瀟,你不睡覺的???”
“霜兒姑娘,你可否幫小生一個忙。”百里瀟轉過身道,并不回答我的問題。
我點頭讓他說。
“這陽間雖無之前我所說之物,不過方才在下思忖片刻,想來也有一物能補我體內之寒。”
“百里公子請講……”嘖嘖嘖,我怎么和這人說話都變來文縐縐的了,好不習慣??!
百里瀟有些驚訝,他愣愣神才道:“小生千余年前遇匪人而死,并無后人,這些年間也從未有人祭奠過我,我想,若姑娘能燒些許紙錢與我,讓我身上有些盤纏,我便能在此地尋間陰店,換取些充陰補寒之物。”
百里瀟說完,我聽得是一愣一愣的,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道:“可是,這大晚上的我哪里去找香蠟紙錢啊?”
“樓下那姑娘便有。”百里瀟說著,就朝門外走去,“事不宜遲,丑時過了就完了。”
我只好緊跟著百里瀟走了出去。
剛打開門,眼前一抹鮮紅就撲面而來,嚇得我趕忙側身一躲,原來剛才那女鬼一直在門口,并沒有走遠,這時如此近的碰到她,我心直跳得厲害。
這女鬼和我之前在小廟村那條小溪邊看到的女鬼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這女鬼的臉上除了慘白,但并無其他讓人惡心的東西,面容還有幾分嬌好,不過她這一襲紅衣確實駭人,聽說穿紅衣而死的人都會成為厲鬼繼續(xù)為害人間,看來眼前這女鬼可能是懼怕百里瀟,才不敢對我發(fā)難。
見這女鬼斜眼看著我,我突然不知該怎么辦,看著旁邊淡然的百里瀟,想來應該沒事,于是我大著膽子對這女鬼道:“大姐,那個……百里公子讓我給他燒一些盤纏,你要不要?”
這女鬼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慢慢地扭動她那顆快要掉下來的頭顱,良久,才從喉嚨里發(fā)出了一聲嘶啞的“滾!”,然后她裹住紅裳,突然一蹬,猛地就朝酒店的另一頭飛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百里瀟搖搖頭看著我道:“此鬼戾氣太重,還是少管為妙。”
乘電梯到了一樓,剛才拿房卡給我的前臺小妹正在沙發(fā)上睡覺,我看她睡得正香,心里頓時不爽起來,于是把頭發(fā)放下來,用手亂抓一通搭在臉上,然后悄悄地走到她面前,一把掀開了她的被子。
這小妹被我這猛地一扯,立即驚醒過來,她緩過神后發(fā)現(xiàn)是我,頓時火冒三丈,大罵我神經病。
我看著她,也不說話,而是學著剛才那女鬼的樣子,慢慢地左右扭動了下頭,然后幽幽地道:“妹妹,現(xiàn)在幾點了啊……”
前臺小妹見我這般表情,瞬間就焉了下來,一個勁地告饒,我看目的達到了,才恢復正常的聲音一把抓住她不停哆嗦的手道:“你去把你們所有的香蠟紙錢都拿來,你竟然給我開了一間鬧鬼的房間,要是你還想好好活的話,就趕快去,不然夠你受的!”
一番話下來,這前臺小妹算是崩潰了,她一邊跑去吧臺拿東西,一邊對我求饒:“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們老板這樣交代的……”
前臺小妹說到這突然停了下來,我走過去道:“接著說,不然我?guī)闳ロ敇峭嬉粫海?rdquo;
被我這一呵,前臺小妹只得哆嗦著說了下去:“我們老板說如果平時有女的來開房間,只要客人要頂樓,就給她走廊盡頭的房間,平時每逢雙數日子老板都會讓我們在后院去燒點紙錢,不過我們從來都不知道為什么這樣,姐姐你行行好,就別再嚇我了,我就一個打工的,我哪想過要害人?。?rdquo;說著說著,這小妹就哭了起來,見她和我年齡相仿,我也不再為難她,拿著香蠟紙錢走了出去。
走出來后,百里瀟才道:“這女鬼恐怕已成了這客棧的‘小財神’,平日伺機吸食年輕女子身上之陰氣,充盈自己,后用自己的詭詐之術為客棧帶來一些不明來路的收入,看來此間客棧的掌柜也是略懂此道之人。”
聽百里瀟說完,我心里豁然開朗,看來大千世界真的是無奇不有,這樣的詭異法子都有人能想到。
凌晨兩點過的街頭空曠而闃寂,路上鮮有車輛。
百里瀟說要在十字路口的地方燒紙錢他才能更快地收到,并且還要在燒紙錢的位置用手指畫一個西面不封口的圓圈,把給他燒的紙錢放里面,我聽了有點納悶,問他難道還有不給他燒的?
百里瀟背著手道了聲“無知”:“你一會兒就會知道了!”
我走到最近的一個十字路口,在路邊面朝小廟村的方向點燃了四柱香兩根蠟,然后按照百里瀟的意思用手在地上畫了一個沒有封口的圓圈,便拿起一沓錢紙開始燒了起來。
香燃起來后,青煙先是直直地朝上飄去,沒一會兒,這些青煙就突然像遇風一般,四條煙柱全部“唰”地一下朝十字路口西邊的方向飄去,頃刻間,遠處的黑暗里就傳來一聲馬嘶鳴的聲音。
很快,只見陰影里一人坐于馬上,策馬而來,那馬其實就是一團濃濃的黑霧,這黑霧勾勒著一匹馬的形狀,馬身上,坐著一個和之前在醫(yī)院里看到的黑影子差不多模樣的陰差,想來這就是之前百里瀟說的負責收寄紙錢的陰差了。
這陰差見我在看他,有些驚訝,轉而又看向站在我旁邊的百里瀟,頓時拱手道:“久聞百里公子千余年從未收到祭奠之物,看來今日終遇有緣人了?。?rdquo;
百里瀟在旁邊抱拳還禮道:“承蒙劉爺還記得小的,這千年之時,確實難耐啊……”
兩人這一來二去,竟然聊了起來,我看馬上就要到三點了,也不敢怠慢,只得專專心心地把紙錢放進那個并不存在的“圓圈”里燒了起來。
旁邊的兩個鬼聊著聊著,突然就沒了聲音,我覺察到后抬頭去看,結果剛一抬頭就和剛才還在馬背上的那個陰差來了個對眼。
這陰差飄在我的面前,低頭看著我,面色有些慍怒,我嚇了一跳,趕忙道:“鬼爺怎么啦,我做錯什么嗎?”
這陰差見我問他,才捋捋他那并不存在的胡須道:“我說你這小女子,紙錢哪能只在圈里燒,這周圍的眾鄰居可都見者有份!若不是我與百里公子相識,你還得寫個信皮我才能尋得到他,再有,你這紙錢要一張張燒,燒不盡的,我這里可收不到,到時候百里公子拿不到可莫要怪我!”
聽他這一說,我才朝周圍看去,不知何時,我周圍竟然圍了一圈的人,啊不,鬼。他們身著各異,有穿西裝的、粗布衣服的,還有穿對襟襦裙的,一圈男女老少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看,讓我頭皮一陣發(fā)麻。
環(huán)視一圈,百里瀟此時正站在人群外面,他給我說口語讓我在圈外面燒一些。
這時我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禁忌和規(guī)矩,平時我只顧自己玩樂,也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些,現(xiàn)在想來,很多時候我的一些不在意都是對家里逝者的不尊敬?。?/p>
于是我只得蹲下來在圈外面也燒了起來,兩沓紙錢都快燒光的時候,我才敢用余光去看,這時圍著我的那些孤魂野鬼從陰差手上接過煥然一新的冥幣都高高興興地飄走了,看著他們遠去,我才松了口氣,正想把最后的紙錢一股腦地扔進圈子里,我突然想到這既然是那邊的錢,是不是也該……
我站起來看著身旁正在把飄向空中的紙錢灰燼收入囊中的陰差道:“那個……鬼爺啊,余下的這些紙錢就孝敬您了,如何?”
這陰差冷冷地看我一眼,轉而咧開嘴角笑了起來,露出森森白牙道:“那自然再好不過。”
呵,看來這陰間的規(guī)矩和我們這里還是有共通點的。正感慨著,陰差不知何時已經拿出了一沓沓嶄新的冥幣,他把這些冥幣分成兩份,多的給了百里瀟,然后少的裝入了自己口袋,接著便笑著對我們道了聲“告辭”,便騎著他的馬翩然而去。
陰差一走,百里瀟說他出去片刻,在卯時之內趕回來,讓我好好休息。
我扳著指頭數了下他說的“卯時”回來就是早上7點之前趕回來,想想還能睡四個小時,還是足夠了,畢竟從這一切開始后,我就沒有好好地睡過兩次覺。
百里瀟把我送到酒店門口,突然道:“霜兒姑娘,在下方才一直在思忖一事,現(xiàn)已有些眉目,我這再去探查一番,定會有所收獲,靜候佳音,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