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生間里,又傳出來一陣‘嘩啦嘩啦’奇怪的聲音。
我沖到衛(wèi)生間,那聲音是從我的牙缸里發(fā)出來的。
我在回來的時候,把我新買的牙刷放進了我的牙缸里??墒乾F(xiàn)在,我的牙缸里出現(xiàn)了三只牙刷:一只粉紅色的;兩只青綠色的。
無需質(zhì)疑,那兩只青綠色的牙刷,就是從下水道里鉆出來的蟲子。
它們頭朝下,露出半截長滿細細的腿的身子,在那里慢慢的搖動著身子,像是對我耀武揚威,也像是對我的嘲笑。
我沖進客廳里,從包里掏出那瓶我剛剛買來的殺蟲劑,又沖進衛(wèi)生間。那只牙缸從洗手臺上掉在了地上,發(fā)出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
那兩條次青綠色的蟲子拖著我的那只粉紅色的牙刷快速的爬向那個地漏,用腳挪開我剛剛安好的地漏,又爬進那條下水道里,立刻不見了蹤影。
下水道里,只露出半截我剛剛買回來的那只粉紅色的牙刷。
我擰開殺蟲劑的蓋子,對著衛(wèi)生間的角角落落都噴了一遍,尤其是那個下水道。
我足足噴了半瓶子殺蟲劑,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嗆人的味道,還夾雜著一種刺鼻的腥臭味。那種腥臭的味道,就像是我小時候把毛毛蟲踩得粉身碎骨的時候發(fā)出的味道一個樣。
我抱起電腦,從我家里沖出來,走到河邊的涼亭里,坐下。手機上的QQ又響了,還是那條蟲子發(fā)來的信息:“你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嗎?”
打開電腦,點擊進入那款游戲,游戲的畫面上出現(xiàn)了和昨天一副截然不同的畫面:寬闊的馬路上,一個清潔工阿姨正手拿掃把一下一下清掃路邊上的落葉。落葉上,密密麻麻的爬滿了那種青綠色的蟲子。她的身后那個垃圾桶里,也密密麻麻的覆蓋了一層青綠色的蟲子。
畫面一轉(zhuǎn),又轉(zhuǎn)回到我的家里。
我的衛(wèi)生間;我的客廳;我的臥室;我家的墻上;我家的地板上;還有我的桌子上,都密密麻麻的爬滿了那種青綠色的蟲子。
它們像是在自己的天堂一樣,毫無顧忌的在我的家的各個角落里游蕩。電腦的屏幕里,密密麻麻都是蟲子,我的家里,成了一種令人惡心的青綠色。
一條蟲子爬到我的屏幕上。它那圓滾滾的腦袋占據(jù)了大半個屏幕,那雙綠幽幽毛茸茸的眼睛,泛發(fā)出一種邪惡的光。
我看著它,幾乎瘋狂的崩潰。
它沖著我笑,一種將要吃人的笑。
蟲子的天敵是什么?我的腦袋里在飛速的旋轉(zhuǎn):鳥?還是大公雞?
它們好像已經(jīng)對藥物產(chǎn)生免疫力,殺蟲劑是肯定不行了。
它們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我掏出手機,打開QQ,近乎絕望的給那條蟲子發(fā)了一條信息:“你到底是誰?你想怎么樣?”
那條蟲子立刻給我回了一條信息:“別著急,游戲才剛剛開始!”
他下線了,頭像成了一團灰色。
我看著我家所在那棟樓里,每一家的窗戶都里閃爍著昏黃的燈光,是那樣的和諧幸福,而我的家里,卻滿滿的都是那些鋪天蓋地的青綠色的蟲子,我的身上起了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
我的窗戶里那一縷昏黃色的燈光,變成了一抹令人惡心的青綠色。那燈光忽閃忽閃幾下后,我家里的燈光滅了,像是停電了。
可是樓下的窗戶里,依舊還在閃爍著幸福的光暈。
是不是我家的電線被那些蟲子咬斷了?
我正驚愕的看著我家里黑暗的窗戶,眼角的余光無意間掃了一下電腦屏幕,身上還未消去的雞皮疙瘩又起了厚厚一層。
只見電腦屏幕里,那些蟲子正像戰(zhàn)場上的士兵一樣,拍好了陣型密密麻麻的依次從我的房間的各個角落爬出來,鉆進衛(wèi)生間的地漏里,不見了。
我的屋子里,頓時一片難得的平靜。
也許,這只是我的一個錯覺:它們還在我的家里的各個角落。它們想制造這樣的一個錯覺,把我騙回家里。
我的家里,一片令人窒息的平靜。
我的電腦里,也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平靜。
貓兒不知道從哪里跳了出來,又跑到茶幾上,嘴里叼著那只被我扔進垃圾桶里的毛茸茸綠幽幽的蟲子,逍遙自在的玩耍著。
電腦的無線信號斷了,從網(wǎng)絡設置里面又跳出幾個新的無線信號。
哦,我明白了!
一定是有人在我的網(wǎng)線里下了手腳!
那些蟲子,正是從我的網(wǎng)線里爬出來的!
我合上電腦,急忙沖向家里。
打開房門,家里一片漆黑,漂浮著一陣詭異的氣息。
墻角的窗簾后面,突然發(fā)出一陣異響,露出一雙綠幽幽圓滾滾的眼睛。
它看著我,眼睛里閃出兩道令人膽寒的綠光。
那兩道綠光慢慢的靠近我,我甚至能夠聽見它的身子在地板上摩擦發(fā)出的聲音:沙沙,沙沙沙。
我慢慢的向后退,腦袋里想象著那只蟲子爬到我面前后長大嘴巴把我吞下去的畫面:青綠色的口腔;冰涼光滑的喉結(jié);還有漆黑的肚子。
我慢慢的向后退,撞上了客廳里的茶幾上。我的雙腿此刻毫無尊嚴的癱軟,癱坐在茶幾上。
那雙綠幽幽的眼睛像一道寒光向我撲來,撲在我身上。我感覺我的懷里,一條毛茸茸的東西。
是蟲子?它們還沒有走?它們故意設下一個陷阱,等待著我上鉤!
而我,竟然上鉤了!
我感覺一道熱氣撲打在我的臉上,我還看見它的那雙綠幽幽的眼睛下面,一張巨大的嘴仿佛要把我吞噬;我甚至還能清晰的看見它的喉嚨里,那個還在不住左右晃悠的喉結(jié)。
我坐在那里,像是一個待宰的獵物,等待著生命中最后的一絲氣息。
我的臉上,一個熱乎乎的東西刮在我的臉上。
那是蟲子的舌頭!它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開始準備把我吞噬掉了。
我閉著眼睛,腦袋里想象著我被它吞進去的那一刻,將要看到的一切:青綠色的口腔;同樣青綠色的喉結(jié);還有它漆黑的肚子。
它的舌頭又在我的臉上刮了一下,熱乎乎的,像是一團火灼熱的烙在我的臉上。它是在細細的品嘗我們的味道。
“喵!”那只蟲子突然發(fā)出了一聲貓的聲音。
我靠!原來真是一只貓!
它臥在我的懷里,瞪著那雙圓滾滾綠幽幽的眼睛看著我,像是在對我撒嬌。
而我,早已經(jīng)是汗流滿面。
我掙扎著站起來,摸索著找到了電燈的開關,擰了一下,燈沒有亮;又擰了一下,燈還是沒有亮。
我的樓上,又響起了一陣激烈的男人和女人的打罵聲。他們吵得很激烈,我好像聽到了那個男人舉起椅子砸向那個女人頭上發(fā)出了一聲悶哼聲;我又聽見那個女人因為委屈強行壓抑著哽咽的抽泣聲;還有一個小女孩因為害怕而哇哇大哭的聲音。
每天晚上九點,這樣的聲音都會準時響起,我已經(jīng)習慣了。雖然我在這里住了這么久,但卻重來都沒有見過他們一面??赡苁撬麄兩蠘窍聵堑臅r候,每一次都巧妙的避開了我。
那一陣吵鬧聲停止了。
我不用看表,就知道現(xiàn)在的時間是晚上九點二十。這是他們的習慣,也讓我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這二十分鐘里,我什么都不做,專心致志的聽他們的吵鬧聲。
“砰砰砰”我的房門外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如果那敲門聲很沉,敲得很理直氣壯,我敢斷定那必定是警察叔叔,或者是物業(yè)管理員。可是因為物業(yè)管理問題,我們小區(qū)的業(yè)主和物業(yè)管理人員鬧得很僵,我們已經(jīng)有大本年的時間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了。而且這時的敲門聲很輕,像是很心虛。
我輕輕走到房門口,透過門上的貓眼看了看門外,樓梯道里黑乎乎的一片,門外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或許是哪家的孩子的惡作劇。
又或許,是小偷的試探。他在試探我的家里有沒有人。因為整棟樓里,只有我家的燈是關著的。
哦,對了,還有我樓上的那一家。剛剛我在路邊的亭子里的時候,也沒有看見他的窗戶里有燈光。
“砰砰砰”門外又響起了一陣敲門的聲音。它是那么的輕,像是用手指頭上的指甲敲在門上的一樣。
我起身又來到房門前,透過貓眼看見了門外站著一個姑娘。
我打開房門,開鎖的聲音震亮了樓梯口上的聲控燈。燈亮了,門口站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
她穿著一身粉色的連衣裙,垂肩的長發(fā)像是從她的額頭上敞開一個口子,露出有些蒼白的臉頰。她微微抬起頭,我清清楚楚的看見她的脖子上有一塊烏黑的胎記。
“你找誰?”我不認識她,或者說我是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
“我是開鎖公司的!”她沒有笑,也許她笑起來會比現(xiàn)在這個樣子更加難看。
“對不起,我沒有給你們公司打電話。而且我現(xiàn)在也沒有要打開的鎖!”我有些反感她,正要關上門,卻被她用手攔住。
“先生,其實我是一個推銷員。這是我們公司最新研發(fā)的產(chǎn)品——可以打開任何鎖的萬能開鎖鑰匙,你可以用它打開樓上的那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