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龍叔和我又聊了聊關(guān)于望鄉(xiāng)臺一些有趣的地方,加上之前的黃泉路那一趟,老實說,我的世界觀有點兒被顛覆,就像是龍叔給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令我不知該用什么數(shù)量級的形容詞來形容。
走了一會,來到了當(dāng)?shù)睾苡忻囊粭l美食街,和來的時候想比,顯然這個時間才是美食街發(fā)力的時候,一股一股濃郁的香味,眼花繚亂的菜色,刺激著我的視覺和嗅覺。
我的生理反應(yīng)同樣引起了龍叔的生理反應(yīng),像傳染病一般,肚子不約而同地‘咕嚕’叫了一聲。
借著這個機會,龍叔抬手看了看手機,對我道,“十二點半多一點,時間差不多,怎么樣,要不,先去吃點再回去?”
我想了想,認(rèn)為龍叔這個提議很懂我的肚子,雖然很疲憊但我也沒有拒絕,“太辣的我吃不了,要吃什么?”
龍叔輕輕給了我一腦瓜子,說道,“別挑,吃什么就是什么。”
我覺得經(jīng)受了這么大的肉體壓力,吃點什么,應(yīng)該不會長胖。
抱著這個心態(tài),我很信心滿滿道,“那就隨龍叔了,多少巴掌,我吃多少東西!”
我看向龍叔,這時候我才察覺到龍叔在黃泉路時,那一身類似彝族的民族服飾,全都不見了,換上了之前在酒店的衣服,就好像龍叔從來沒有穿過一樣,如同美少女戰(zhàn)士的變身,變了之后,原來的衣服就不見了。
我下意識摸了摸我的褲子,本該濕漉漉,沾滿血跡和汗?jié)n的布料,此時卻完好如初,當(dāng)褲腰帶系在要上的上衣,也變得干凈,仿佛是一瞬間的事,一切都恢復(fù)了原樣。
我心說得虧上衣沒扔,一邊想著,一邊我就把上衣扯下來,套在了身上,畢竟,我還是很在意形象,尤其胸部開始發(fā)育,有點長毛的痕跡……
這邊的小吃還是挺好的。
我和龍叔吃了點豆?fàn)F飯,我對豆子還是有些抗拒,因為總覺得豆子吃多會拉肚子,所以就沒有吃得太多,倒是龍叔一點都沒含糊,吃的叫一個兇猛,最后我又吃了些冰粉,味道很特別的,很解渴,像是果凍。
吃吃喝喝差不多,我和龍叔就立刻滾回了酒店。
酒店一如既往,在晚上燈火通明。
我發(fā)現(xiàn)夜班前臺的姑娘特別美,但和心里的躁動比起來,疲憊還是占據(jù)了上風(fēng),以至于進了六樓的房間之后,我甚至連那個前臺的樣子都忘了,我的記憶力沒有衰退到那種地步,我很清楚。
我想不明白,腦子里一團子漿糊,一頭栽在床上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六樓只有一張床,我也不知道龍叔是在哪睡的。
等到我第二天起來揉眼睛起來,已經(jīng)是中午快到下午一點了。
我聽到衛(wèi)生間有水的聲音,就沖那兒喊了一聲龍叔,不過卻沒有回應(yīng),我又喊了一聲,仍然是沒有回應(yīng),這個時候,我還沒怎么在意,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下,任何事也引起不了我的注意力,本身注意力就是渙散的。
我呆坐在床上五分鐘,一陣一陣那種過度勞累后的倦怠感,紛至沓來。
龍叔曾經(jīng)和我說過,李老板的酒店并不是特例,其實任何的酒店,怨氣都是很重的,這無關(guān)乎有沒有人從中作梗,而是本質(zhì)都是如此,因為酒店里經(jīng)常會遇到怪事。
我撓了會頭,又喊道,“龍叔,我知道你在洗澡……”說著,我不斷升級著音調(diào),“大中午的……洗什么澡?。?rdquo;
洗手間仍然只有水蓮蓬嘩嘩的水聲,龍叔并沒有回答。
我神智本是迷迷糊糊,但此刻的心臟,卻像是熄火后突然啟動的發(fā)動機,一瞬間便將血液輸送到了肢體。
撲通,撲通……
血液回收進心臟的那一剎那,我的臉是蒼白的,像整個身體血管里的血,全部都流淌回了心房,臉上沒有半點的生氣。
“龍……龍……叔?”我又試探著問,不過聲音卻很小心翼翼。
回應(yīng)我的,仍是嘩嘩不停的流水聲。
我心里一咯噔,一下子就聯(lián)系到不好的方面,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然而,不得不說,這確實很提神,我整個人都‘神奇氣爽’了起來。
“龍叔……龍……叔?”
我再一次試探喊了一聲,只是聲音如同蚊子一般清小。
這大白天的,怕什么,龍叔都說了這世上沒有鬼,怕什么?
對,怕什么!
我一邊在心里打著退堂鼓,一邊不停地在給自己壯膽,但越是這樣,心里胡思亂想的就越多。
龍叔告誡過我,在酒店賓館,晚上睡覺的時候,最好洗手間的燈要一直開著,但此時我下了床,借了一個墻的拐點,向洗手間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洗手間的燈并沒有亮,而就在此時,洗手間的流水的聲音,也突然消失了。
我閉上眼,使勁回了回神。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穿射過來,投躺在地板上,回映出耀眼的金黃色,若不是房間里嘟嘟地吹著空調(diào),我肯定不會覺得這陽光可愛,燥熱的天氣,這灼熱的陽光可是殺人的利器,但此時,這光線卻有些溫暖。
我念叨著阿彌陀佛,硬著頭皮進了洗手間,然而,似乎一切正常,水蓮蓬下面的地上,別說一灘說,一滴水也沒有。
我還沒從昨天晚上的經(jīng)歷中緩過來?
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只是我的臆想?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太過敏感,雖然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仍有芥蒂,但還是花了五分鐘的時間,完成了洗漱。
不過,在洗漱的過程里,我卻始終沒有看向鏡子。
不知道為什么,鏡子總令我感到不自在。
從小到大,除了在不可避免需要照鏡子的地方,比如在理發(fā)店,我都不會主動去碰鏡子這玩意,鏡子是很邪氣的東西,老實說,我對自己的模樣有著深深的恐懼,盯著看時間一長,仿佛鏡子里的那個就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個人。
別誤會,我對自己的相貌恐懼,不是我長得丑,相反,我覺得還挺帥的,像那個黎明,但不喜歡照鏡子,我至少是邋遢沒跑了,我也不會辯解,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六樓有客人入住,多少緩和了我的緊張。
我一出門,就看到走廊上三三兩兩的人,在談笑風(fēng)生。
有的和我一樣,剛從房間出來,可能腦子還不清醒,有的在說說笑笑,想要會去休息,臉上寫滿了疲憊,卻依舊有著游玩后的神采奕奕。
我從樓梯下了六樓,龍叔不會無緣無故不見,所以我并不擔(dān)心,龍叔也不需要我擔(dān)心,我下樓是因為肚子餓,好在酒店二十四小時都有免費卷可以,自助餐廳也每天不歇業(yè)。
不過,當(dāng)我拐過樓梯道口的時候,卻有些意外地看見龍叔竟然坐在大廳。
同樣令我意外的是,龍叔對面的椅子后面,一字排開筆挺地站著數(shù)個身著黑色西裝的人,他們一動不動,坐著跨立的站姿,右手握在左手手腕,垂在腹部,仿佛嚴(yán)陣以待。
或許我關(guān)注點獵奇,我奇怪的不是這等陣勢,而是這么熱的天,穿個西裝跑不是很蠢?
更何況,成群結(jié)隊的西裝男,也不要太惹人注目吧?
這些西裝男前面的椅子前面,也就是龍叔的對面,坐著一個戴著小圓眼鏡,穿著淺色中山裝的中年人,中山裝是改良的版本,顯而易見,屬于訂做的那種,因為這個中年人的肚子實在也太大了點,跟懷胎十月了一樣,大腹便便,一看就是個領(lǐng)導(dǎo)的樣子,也是話事人。
這樣氣勢洶洶的架勢,又恰逢下午酒店人流量最大的時候,難免不會引來人的停足圍觀,但這個中年人,和龍叔,兩人像是沒事人一樣,各種躺靠在靠背上,想著各自的心思,沒有任何的交談,這也讓那些想看熱鬧的人意興闌珊,久而久之,也就散去了大半。
那會兒還沒有什么朋友圈等社交的方式,不過卻仍不乏有人有拍照的沖動,畢竟,這樣的場面,放在電影里演出來,也算是大場面了,拍照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本來這里來旅游的人就多,都會準(zhǔn)備照相機,就我看的這一段時間,閃光燈已經(jīng)閃過了不止一下。
不過顯然,中年人不想讓人拍照,他示意了西裝男,西裝男便沒有猶豫,去和照相的人交涉了,但因為照相的人多,幾乎所有的西裝男都出動了,分散在整個大廳各處。
我不敢走得太近,只是站在邊緣,但中年人卻很眼尖,抬頭就一眼,就把我給看到了,他沖著龍叔笑了笑,然后向我招手,起初我以為指的不是我,但再一眼過去,他仍然在向我示意。
我皺眉頭遲疑著伸出手指,指了指我的臉,中年人見狀連連點頭。
我沒有看到龍叔的表情,不知道龍叔想不想讓我過去,但龍叔就坐在那兒,也沒有反對,我猶豫著,猶豫著,就走了過去。
中年人伸手拍了拍他和龍叔之間的座位,對我道,“來,張小七,你坐這兒!”
他指的這個座位,就像是兩位正在對弈的棋手中間裁判的位置。
他知道我的名字?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一下子給弄得莫名其妙,我看向龍叔,想龍叔給我回答和解釋。
龍叔沒有開口說話,但龍叔的目光一和我對上,我就明白了整個事情,我不激靈,但這個中年男子可以讓龍叔這么忌憚,顯然不是等閑之輩,我便也不做作,直接坐下。
就在這時,龍叔擠出一臉肉笑,給我介紹道,“小七,這位就是我和你說的劉一手,劉大仙人,愣著干嘛,還不快點起來,問候一下老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