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居然是此等反應(yīng),我爺爺冷哼一聲說,如果你認為是黃海害死了你女兒,那你天亮之后報警讓派出所的人來檢查下吧!
蘇老六顯得有些許無奈,他說派出所的早就來過一趟了,已經(jīng)斷定是跳樓自殺了。
我爺爺說,如果你不信派出所的定論,那你覺得黃?;蛘哒f他找人,把你女兒從樓頂推下來的幾率有多大。
蘇老六給的答案是,他也不知道,繼而他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見此情形,我爺爺也不想再追問什么。他對蘇老六說,他可以明確講,蘇老六的兩女兒的死皆因三年前那次事故而起。
說著話,他便起身去靈臺化了幾道符水。之后他左手端著符水,走到蘇老六兩女兒的遺體邊上,右手幾個指頭在水碗里面蘸了一下便朝遺體上揮去。
當然,在澆灑符水的這個過程中,爺爺口中一直似念似唱的念念有詞,最后一句我聽出了個大概,他說塵歸塵,土歸土,你們既然已經(jīng)離世,就不要再去想人世間的恩恩怨怨,安心上路吧。
兩具體遺體,都被爺爺都打點完畢后,他便半蹲在她們腳那頭的地上,開始燒紙錢。
蘇老六看著爺爺操持這些,他呆呆地坐在靈堂中,看上去其表情有些復(fù)雜,不知是在懺悔,還是在自責(zé)。
我打了個哈欠,有意無意地望向了爺爺。突然間,我困意全無,不禁被他身邊的一幕給驚呆了。
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兩個穿著白衣服的女孩,她們站在我爺爺?shù)纳磉?,頷首靜看他便念叨便燒紙。
原本她們面無表情,眼睛是看向地上燃燒的紙錢??赡苁前l(fā)現(xiàn)我看見了她們,她們二人同時抬起頭來,充滿怒意地瞪視著我。
見此情形,我趕緊若無其事一般,將目光投向蘇老六兩個女兒的遺體,假裝當她們不存在一樣。
倒是不看蘇老六女兒的遺體還好,這一看我才發(fā)現(xiàn),他兩個女兒臉上的火紙居然都不見了,兩張慘白的臉一覽無余。
再看看站在爺爺身邊的那兩個女孩,她們分明就是蘇老六的女兒啊。
當時,我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心想,難道又見鬼了不成。
雖然我被嚇得不輕,但是蘇老六卻很絲毫反應(yīng)都沒有。
我不禁覺得萬分驚訝,這期間蘇老六也在看燒紙呢,他的視線幾乎就沒有離開過我爺爺那邊,可是他為什么一丁點兒的反應(yīng)也沒有。
見狀,我的內(nèi)心突然有點緊張,便輕輕移步到他身邊,壓低聲音問他可有看到我爺爺身邊有啥異樣情況。
蘇老六聽到我的問題,身子不由得一愣,滿是不解地說,你爺爺這會兒在燒紙啊,還能有什么情況呢。
聽他這么說,我不禁覺得有點害怕,因為在我爺爺身邊,明明就站著他的一雙女兒。
她們看上去除了膚色慘白了許多,其他方面都和正常人都差不多,身上也看不到摔破的痕跡,簡直就栩栩如真人一般。
要不是因為她們的遺體就在這邊上,我可能會認為她們兩個就是大活人。
爺爺燒完紙,兀自對空氣中說了句,閨女兒吶,快走吧!不要再怨恨他,他已經(jīng)遭受到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了。
那兩個女孩對望了一眼,伸出慘白的手互相牽著,轉(zhuǎn)身準備走出靈堂。
忽然,其中一個女孩看向我,悠然地說了句,小弟弟你就不要裝了,我們知道你看得見我們姐妹二人。
我的心不由得一緊,嘴唇翕動,準備張嘴說話,本來我想說,不是故意要看到她們的,但話還在嘴邊,那個女孩就繼續(xù)說,你有個好媳婦,要好好珍惜!
她們怎么知道我有媳婦了呢,我不由得心驚肉跳起來。
我壯著膽子準備問她們是怎么知道的,可是她們已經(jīng)走出靈堂,消失在了院壩外面的黑暗之中。
爺爺很困倦地起身來,對蘇老六說,你家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安寧了,明天一早,我就給你聯(lián)系幾個道士先生,讓他們過來接做齋的活兒。
蘇老六從兜里拿出一小沓錢,看厚度,起碼有一兩千的樣子,硬要塞到爺爺手里。我爺爺說,他做這事兒,完全是看在兩個逝者的份上才幫忙,錢他是萬萬不會要的。
見爺爺死活不收錢,蘇老六說,張師父,你是不是嫌我給得少了。
爺爺推了推他拿錢的那只手,一本正經(jīng)地說,他幫的是亡人,不是幫他蘇老六。亡人已經(jīng)給了他好處,要再收他的錢內(nèi)心會不安的。還說,如果蘇老六實在想要表達感激,以后做事兒,不要這么蠻橫粗魯。
當天夜里,我就和爺爺,在離蘇老六女兒靈堂不遠的地方露宿。
我問爺爺,為何他在燒紙的時候,我看見了蘇老六家兩個女兒出現(xiàn),而蘇老六卻看不見她們。
爺爺吸了口土煙,沉默了很久才說,我農(nóng)歷七月十四出生,天生鬼命,所以能夠看見不干凈的東西。
聽他這么說,我不禁覺得后怕,除了王秋燕和小晴,又看到了蘇老六家兩個已經(jīng)死去的女兒,以后要是經(jīng)常能看見不干凈的東西,那我還算得上是個活人嗎。
想到這里,我就問我爺爺,是不是以后我經(jīng)常都能看得見不干凈的那些東西呢。
爺爺想了想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哪怕你天生具有看到不干凈東西的能力,但它們也不是你隨隨便便就能看得見的。
他還給我舉了個例子,說這就像人一樣,人家可以選擇和你見面,也可以選擇不見你。
聽爺爺這么說,我忽然豁然開朗,難怪我都能看見王秋燕和小晴,卻看不見我的媳婦吳夢瑤。
說道王秋燕和小晴,我就睡意全無。按照我媳婦吳夢瑤給的話,我們必須在一個月之內(nèi)找到那個村子。要不然,她可能也拿王秋燕和小晴沒有辦法呢。
我躺在爺爺鋪在地面的草席上,思緒萬千,偶爾還被蒼蠅打幾針癢藥,加上在離我躺的地方不到十米之遙,有兩具遺體停放著,怎么能安心睡覺嘛。
既然睡不著,我就在腦子里面回想剛才的場景,蘇老六拿錢給爺爺時,爺爺萬分推辭,說亡人已經(jīng)給他了好處,這話到底是為了推辭而說的,還是真有其事,令我萬分好奇。
我想等爺爺睡醒了,一定得問問他。
天還沒有完全亮,我們便收拾好了行李。臨走前,爺爺給了蘇老六一個電話號碼,那號碼是爺爺?shù)烙训模屘K老六直接和他聯(lián)系即可。
離開了蘇老六家,我們繼續(xù)往西而去。
路上我問爺爺,他不收蘇老六的錢,卻說亡人已經(jīng)給了他好處,是不是他那死去的女兒給了爺爺什么好信息。
爺爺假裝慍怒地瞪著我說,咦!這個小龜兒,人不大一個,卻全是歪腦筋。
我笑道,誰叫我是你孫子誒。
爺爺故作神秘地說,此乃天機,萬萬不泄露。不過,他可以告訴我的是,蘇老六的女兒確實給了他一些有用的信息,而且正好是與我們此次西行有關(guān)。
在我們爬山繞水的走了十多天之后,爺爺很高興地說我們要找的村子就快到了。
那個時候,我們正身處一片深山老林,四周都是參天大樹,根本就不知道往哪里走,爺爺卻很興奮地說,村子就快到了,我不禁萬分納悶。
這荒山野嶺的,連個鬼影兒都沒有,哪來什么村子啊。
還真別說,爺爺帶著我進入了一道很深的峽谷,出去了峽谷之后,真的就到了一個村子。
看著不遠處的村子,爺爺顯得有些激動地說,原本以為這只是人們傳說的,沒想到果真有這么一個村落存在。
我想起了冥妻吳夢瑤的話,一定要我們走路來這兒,路上還不能過橋,不能涉水,不能住活人家里,感覺找到的村子應(yīng)該很神秘才對。
可是眼前的那個村子,和其他村好像也沒什么兩樣,同樣修有馬路,田地里也種得有莊稼,根本就沒有什么神秘之感。
但當我們朝那村子走去的時候,越走就越覺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