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種種疑慮頓時煙消云散,可我一直不明白的是,靳默函為什么要這么做,在Muses分明有大好的前途,何必非要干這種蠢事?
第二天,這件事還沒傳來風(fēng)聲,來應(yīng)聘的何芹就慌慌張張地找到了我,并且?guī)砹艘粋€消息:“云歆,我在你們公司看到榮詩濰了……就是那個在舞會上不肯買單,害我被所有人孤立的大客戶。”
什么,榮詩濰難道也是Muses的客戶之一?
“那女人太囂張了,居然當(dāng)著我的面說我是嫁不出去的丑八怪!”何芹的表情格外的猙獰。
我頓時有種不祥的預(yù)感:“然后,你干了什么……”
“也沒干什么,就是朝她那張打多了玻尿酸的臉狠狠來了一下。”何芹揮了揮拳頭,見我臉色發(fā)怵,突然咧嘴一笑,“騙你的啦,我怎么可能干出這么傻的事,只是趁人不注意,偷偷往她包里放了一只蜘蛛而已,光想想那女人看見蜘蛛時候的樣子,我都忍不住要大笑三聲。”
“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為什么刁難你?”我實在有些琢磨不透。
“不知道,”何芹搖了搖頭,“不過她和你們公司一個叫丁雯的員工走得很近,你要小心,千萬別因為我的緣故連累了你。”
丁雯?
我腦海中陡然浮現(xiàn)出一雙毒蛇般的眼睛來,那個丁雯,似乎對我很有成見,不然上次拍攝封面時,也不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
事實證明,冤家路窄,在下樓給秦以諾跑一份文件的時候,我恰好碰見了她。
如果只是默不作聲地擦肩而過,倒也算相安無事,但她偏偏攔住了我。
“顧云歆,你的本事很大嘛,這么快就勾搭上了新總裁?”她柳眉挑起,涂得艷紅的嘴角掛起一絲嗤笑。
“如果你想當(dāng)總裁助理,我可以讓給你。”我說得十分的認(rèn)真。
她嘴角的嗤笑凝固了一瞬:“呵,居然這么大方就承認(rèn)了,你還真是勇氣可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秦以諾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什么也不說就是承認(rèn),說多了是不是又要被扭曲成掩飾?既然這樣,那我還浪費時間做什么。”我淡淡道。
這話是剛進(jìn)公司不久時李姐教我的,那時她剛當(dāng)上總編助理,根基還不穩(wěn),因為長相十分出眾的緣故,有不少人毫不遮掩地在辦公室里嚼她的舌根,而她每次都能當(dāng)做沒有聽見,踩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泰然走過。
幾年過去,當(dāng)初嚼舌根的人見了她,都會恭恭敬敬地喊一聲“李姐”,再也不敢冒出半句嘲諷的話。
也許我的情商遠(yuǎn)不如李姐出眾,但不與傻瓜論短長這一點,卻早已從她身上學(xué)到。
丁雯直勾勾地盯著我,像是要把我整個身體看穿,紅唇微微一動,露出兩行森白的牙:“好啊,顧云歆,你倒很牙尖嘴利啊……”
說著,目光落在了我脖子上的某處:“秦以諾這兩年換了不少助理,我看你還能牙尖嘴利多久!”
言下之意,我也是即將被換掉的那一個……
感受到那異樣的視線,我伸手摸了摸脖子。
上次做餃子時被油濺到的那一小塊皮膚,一直有些紅,早上照鏡子的時候,我還特地多涂了點膏藥,也不知道她究竟把那紅印想象成了什么……
聯(lián)想起當(dāng)助理的第一天,她聽到秦以諾的名字時詫異的模樣,我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隨即又極快地被否定。
丁家在A市也算是大家族,兩年前并沒傳出什么破產(chǎn)的新聞,丁雯也依舊每天開著寶馬Mini橫穿大半個城市,所以,她顯然不是帖子里那個所謂的前女友……
即便帖子真如牧嶼所說,與現(xiàn)實有些不同,我也不認(rèn)為秦以諾會喜歡上丁雯這樣的女人,無論是兩年前,還是兩年后的今天。
“雯雯,干嘛和這種人置氣。”一個女人走了過來,親熱地挽住了丁雯的手臂,“走,聽說新一期的《Muses》已經(jīng)出了,一起看看去?”
新一期的封面是我當(dāng)?shù)哪L兀识@馬屁顯然拍到了馬腿上,丁雯冷哼一聲甩開了她的手:“要看你自己去看!”
那女人訕訕地,卻不敢與丁雯頂嘴,而是轉(zhuǎn)頭朝我斥罵道:“你是哪個部門的,杵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快滾去做事?”
這口吻像極了李姐,魄力卻遠(yuǎn)不及她萬分之一。
“榮詩濰,這可是我們的總裁助理,你說話小心一點,惹惱了她,恐怕很快就會有人把你從Muses趕出去。”丁雯語氣尖銳,仿佛藏了一根針。
這人就是榮詩濰?
我皺起眉,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幾眼。
她約摸三十歲,臉上的皮膚還算光滑,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價值不菲,雙手白皙,指甲上鑲嵌了寶石裝飾,顯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與丁雯這個富二代倒有些相似。
就是這個女人,略施小計就將何芹逼得辭了職?
可她為什么也會出現(xiàn)在Muses,而且……與丁雯走得如此之近?
榮詩濰也許是嗅到了丁雯聲音的嘲諷,聞言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我當(dāng)是個什么美人呢?雯雯,她這副尊榮,是給你提鞋也不配……”
這話說得并不高明,偏偏聲音還大得出奇,毫不掩飾話里的尖酸挖苦。
四周有不少人看了過來,丁雯似乎也覺得很丟臉,索性不再看她,也不再看我,自顧自地抬腳就走。
她顯然有些厭惡榮詩濰,后者卻渾然不覺,又或者即便察覺了,也裝作不知,一路小跑地追了上去,高跟鞋敲擊著地面,極有節(jié)奏地發(fā)出聲響。
“丁雯,我只是說說嘛,你怎么盡幫著外人……”她邊追邊道。
外人嗎?
這么說,她們是親戚關(guān)系了……
我看著二人的背影,既覺得好笑又有些狐疑,不假思索地翻出了牧嶼的微信賬號,想要問問這個榮詩濰他是不是也認(rèn)識,但一想到他挑起眉毛,一臉戲謔的模樣,就忍不住猶豫起來。不知為什么,每多說一句,都好像會被他窺探到更多的秘密……
手機(jī)突然一陣震動,打斷了我的思緒。
“云歆,我被錄用了,就在財務(wù)部工作,頂替那個靳默函的位子!”
是何芹的短信。
我先是一驚,而后一喜。
也就是說,靳默函已經(jīng)被開除了?
“今天我請客,請你吃火鍋,你也別租什么單身公寓了,以后我每天和你一起上下班,絕不會讓你再被那個渣男糾纏!”何芹豪氣萬丈道。
前些天她被人算計,鬧出那么大的笑話,我卻沒能好好陪她,這次自然是忙不迭地答應(yīng),哪曉得火鍋最后卻并沒吃成。
那是臨近下班的時候,我的電腦里突然跳出了一張小小的圖片,本以為只是個病毒廣告,正要點擊關(guān)閉,卻突然發(fā)覺那照片里的人眼熟無比,纖瘦的臉,小巧的鼻梁,眼神里透露出一絲茫然……赫然就是前幾天拍攝封面時的我!
而那身體,卻顯然不是我的身體,胸前袒露大片雪白的肌膚,腰肢纖細(xì),短裙幾乎與私密部位相齊。
照片下是一行“同城約會,美女相伴”的隱晦文字,和一串電話號碼……
不止是我,所有同事似乎也都看到了這個“廣告”,公司的微信群里很快就熱鬧起來,我的照片被惡作劇似地加上了一行行難堪的文字,在朋友圈里漫天紛飛。
他們每一個人都見過我,每一個人也都毫無顧忌地談笑辱罵,儼然將這件事當(dāng)做了茶余飯后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