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在這里呆多久?”秦以諾的聲音陡然在我身邊響起。
奇怪,他剛才不是還在看那張照片嗎?
“我……”看著神不知鬼不覺出現(xiàn)的他,我正要輸入號碼的手不由頓了頓,下一刻,手機突然被他從掌心抽離。
“跟我回公司,今天還有事要處理。”他將手機丟還給牧嶼,對我說道。
牧嶼的眉毛揚得一高一低,那模樣很是滑稽:“你們的總裁對待外國人一直都這么沒有禮貌嗎?”
“什么外國人,明明只是個華裔的中德混血兒。”秦以諾不留情面地戳穿。
雖然我早已從李姐口中得知了牧嶼的身份,但從秦以諾嘴里說出來,總讓我覺得莫名的好笑,這似乎還是我頭一次聽他說與工作無關的事。
“君子有成人之美,不過是要一個手機號碼而已,這你也要打岔?”牧嶼依舊鍥而不舍。
秦以諾冷冷瞥了他一眼:“我從來不是什么君子。”
我朝牧嶼抱歉一笑,快步跟在秦以諾身后上了車。
這一路的氣氛很沉悶,副駕駛座上的秦以諾又恢復了一貫的冰冷,剛剛牽住我手的場景,仿佛只是一場錯覺。
不一會兒,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跳出一條微信:“顧云歆??矗矣袥]有拼對你的名字?”
是牧嶼?
我有些詫異,也有些驚喜:“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微信號碼?”
“問了幾個實習生。”他回道。
“秦先生對你說話的方式很特別,你們是不是早就認識?”我忍不住好奇。
“一定要談論與這個人有關的問題嗎?”他似乎有點無奈,無意中卻也透露出了一絲“誰想認識他啊”的嫌棄。
聽他描述,我才知道他與秦以諾已結(jié)識了兩年有余,只是一個是商界奇才,另一個是時尚圈的風流浪子,工作上一直沒有合作的機會,直到這次,秦氏集團收購了Muses雜志。
“你上鏡的感覺很特別,也許以后可以成為我的專屬模特。”說到末尾,他補充道。
這話里有幾分認真、幾分玩味,我壓根分辨不清,想了想,回復了一句:“好,如果以后有機會的話。”
“看來是被拒絕了啊……”他的語氣似乎楚楚可憐,“為什么大多數(shù)女人都更喜歡那座移動冰庫?”
移動冰庫……是在說秦以諾嗎?
也許是他自帶的撩妹屬性讓我忍俊不禁地放下了防備,手指微動,我打出一行字來:“是嗎,還有誰也喜歡他?”
點下最后那個問號的一瞬,我心里才猛地一怔,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收手,這行字就這么被發(fā)送了出去。
我慌亂地在聊天框中選擇撤回,但仍是慢了一拍。
“我果然沒有猜錯。”牧嶼道,他顯然已經(jīng)看見了剛剛的內(nèi)容。
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是承認,還是辯解?不管承認還是辯解,牧嶼都是秦以諾的朋友,他能否在這件事上為我保密還未可知……
“如果你真的對他有好感,有件事我或許應該告訴你。”牧嶼又道。
“什么事?”我鬼使神差地竟沒急著否認。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了我另一個問題:“當上他的助理后,你身邊有沒有發(fā)生什么倒霉的事?”
“除了今天這件事嗎?”
“對。”
我想了想,始終沒有半點頭緒,但他這話并不像是無意識的調(diào)侃,隔著屏幕也能感覺到那語氣里透露著的認真。
恰在此時,手機又是一陣短暫的震動,這次發(fā)來消息的不是牧嶼,而是何芹:“云歆,我今天在網(wǎng)上查了查你們那個總裁秦先生,你猜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什么?”我狐疑地問。
她發(fā)來一張截圖,那是個很長的帖子,說秦氏在兩年之前曾面臨破產(chǎn)的危險,利用某些手段吞并了另一個極大的財團,才得以挺了過來。秦氏的公子和那個財團的繼承人原本是情侶關系,將對方的家族產(chǎn)業(yè)吃干抹凈后突然提出分手,女方那時已懷上他的孩子,傷心之下不慎流產(chǎn),險些因為大出血身亡。
不過自始至終,發(fā)帖人都沒提及女方的姓名,也沒透露更多可以調(diào)查的內(nèi)容。
“云歆,你要小心,那個秦總裁很有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何芹緊張兮兮地提醒。
“放心吧芹菜,且不說網(wǎng)上的傳言真假難辨,就算是真的,我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不是他的女朋友。再說我這么一窮二白,他能利用我什么?”我苦笑著安慰她道。
但聯(lián)想起牧嶼剛剛那古怪的問題,我心里還是有些不安,一想到兩年前他們就認識,說不定會知道帖子里的事,就下意識地追問了幾句,卻遲遲沒有得到回答,他應該已經(jīng)不在線上。
回到公司,秦以諾不久就出去了,只留我在辦公室處理瑣碎的資料。
封面拍攝完畢后,事情果然如他所說,變得輕松了不少。臨近下班,我閑來無事,索性拿著手機坐在沙發(fā)上搜索起了兩年前的金融新聞,想要從中找出一點蛛絲馬跡驗證那帖子的真假,怎料找著找著,眼皮一陣陣的發(fā)沉,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得出奇,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件黑色外套,散發(fā)著淡淡的煙草氣息。
我抬起頭,就看到了對面的沙發(fā)上的秦以諾,他手邊放著一只空了的咖啡杯,面前的報紙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睫毛很長,投下一片淺影。
“已經(jīng)下班了。”他道。
這聲音低沉而好聽,傳入耳朵里,帶著細微的癢。
我紅著臉把身上的外套拿開,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壁鐘。
時針指向12點,不知不覺,我竟睡了將近7個小時。低頭一看,身旁的手機正閃爍不止,屏幕上不知何時跳出了一長串的消息,既有何芹的,也有牧嶼的。
“云歆,都快十一點了你怎么還沒回來,你這樣我會擔心的!”
“云歆,靳默函找來了,我看他一臉醉醺醺的好像喝了不少酒,就跟他說你不住這兒。他在樓道里撒了好一陣的酒瘋,被保安趕了出去,現(xiàn)在好像還在小區(qū)門口晃悠,要不你先躲一躲,今天暫時別回來了……”
什么,靳默函找去了?
我心里不禁竄起一股火,當初說要分手的是他,將我貶得一文不值的也是他,而現(xiàn)在,分手的事過去這么多天了,他居然還是不肯放過我?
靳默函喝醉后的脾氣我是清楚的,雖不至于殺人放火,但的確能鬧出不少荒唐事,看來何芹那兒暫時是回不去了,至少住在公司里,他不敢找我無理取鬧,他丟不起這個臉……
想到這,我給何芹發(fā)了一條短信:“那好,今天我先不回去了,你放心,我在公司不會有事。倒是你,要不要考慮換個工作?別再呆在那個單位白白受人欺負。”
“我已經(jīng)離職了,明天去你們公司應聘,要是聘上了,說不定能沾沾你的光,順帶還能幫你考察考察那位秦總裁。”何芹的語氣很輕松,不像還在難過。
“沾什么光,”我在心里嘆了口氣,“我還怕因為我的緣故,害你被靳默函那群人排擠呢。我明天先去人事部打聽一下還有什么職位缺人,再讓李姐替你說說好話。”
和何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好一會兒,我才想起牧嶼的事。
點開微信,他只發(fā)來三句內(nèi)容:
“兩年前的事,和網(wǎng)上的傳聞不太一樣。”
“如果想保住工作,別讓秦以諾知道你對他的過去感興趣。”
“他之前,的確有過一個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