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助理的工資比你現(xiàn)在高五倍,當然,風(fēng)險也是有的,畢竟秦先生的脾氣,你我都摸不清楚。介于這一點,公司決定給你一個月的試用期,試用期過后,你可以選擇繼續(xù)當助理,也可以選擇重新回到編輯部。不過這個選擇是雙向的,秦先生也有權(quán)換掉你。”
她的語速極快,一席話說下來,我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張了張嘴,卻找不出拒絕的原因。
工資高五倍,有一個月的試用期,還可以選擇甩手不干……無論是誰聽到這么優(yōu)厚的條件,恐怕都會點頭不迭,更何況,秦以諾還是那樣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
可偏偏,我卻不行……
“怎么,你不愿意?”見我遲遲沒有回答,李姐狐疑地問。
“我在編輯部呆得太久,換一個工作環(huán)境恐怕會很不習(xí)慣,小慕對雜志社其實也很了解,而且適應(yīng)能力強,應(yīng)該比我更合適。”我婉拒。
“你在懷疑我的眼光?”她皺眉。
“當然不是……”我連忙擺手。
“小慕確實也可以勝任。”她淡淡看了我一眼,接下來的話卻令我一陣無言。
“其實我之所以找你,不僅因為你業(yè)務(wù)比她過硬,還有個更主要的原因?,F(xiàn)在好幾個大股東都想把親信安排進Muses工作,一方面是想培養(yǎng)自己的人手,另一方面也是不放心秦先生今天在會議上的決定。在這種情形下,編輯部勢必是要裁員的。你的工作資歷雖然夠,但沒有任何后臺,裁員的時候一定會在黑名單上。我今天說的這件事,你不必急著拒絕,可以認真考慮兩天再給我答復(fù)。”
說完,就踩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轉(zhuǎn)身離開了。
看著她窈窕的背影,我心中亂成了麻。
在這種事上,她沒有必要騙我。所以,眼下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是等著被辭退,二是如李姐所愿,當秦以諾的助理。
在Muses工作了將近五年,就這么離開,我自是做不到。但另一條路,似乎也行不通。
且不說我一見秦以諾就會犯尷尬,就是那些狗仔隊拍到的照片,也足夠成為我必須拒絕的理由——若照片上的人真是我,今后跟在秦以諾身邊,難保不會被眼尖的人認出來,到那時只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懷著這種顧慮,我回到辦公室,上網(wǎng)搜了搜“秦以諾”這三個字,果然在眾多新聞中找到了狗仔隊發(fā)布的照片。
照片一共有三張,都拍得十分模糊,拍照的人快門似乎按得很倉促,第一張是秦以諾的背影,隱約可以看見他正扶著一個人,看不清那人的衣著,只看得清一只鞋。
那是一只白色平底鞋,簡簡單單的,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
好死不死的,這鞋此刻正穿在我的腳上,我不由自主將腳縮了縮,環(huán)顧左右,一時竟有些做賊心虛。
第二張照片,原本被扶著的我,竟趴到了他的背上,一頭長發(fā)散落在肩頭,恰好遮住了半邊臉,五官的線條卻仍舊依稀可辨……
看到這兒,我不假思索地拿起辦公桌上的頭繩,把披散的頭發(fā)扎了起來。
鼠標繼續(xù)往下滑,第三張照片里的我,居然被他抱在了懷里!
那姿勢無比的曖昧,我頓時被口水嗆得咳嗽起來,臉頰也忍不住一陣發(fā)燙。
“云歆,你怎么了?”鄰桌的同事好奇地伸出了腦袋。
“沒……沒什么。”我擺了擺手,急忙關(guān)掉了網(wǎng)頁。
然而那畫面仍在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他抱著我時微微俯身的樣子,像極了是要親吻,也難怪狗仔隊會誤以為我是他的神秘女友。
可那天晚上明明什么都沒發(fā)生,這一定只是個巧合……
深吸一口氣,我定了定神,無奈之下給何芹發(fā)了一條微信求助:“那天救我的男人居然是秦氏集團的總裁,我的新老板。芹菜,我該怎么辦?”
“什么?這怎么可能!”何芹很快就回了過來,“不過……既然是秦氏集團的總裁,那么押金什么的就不用退了吧,反正5000塊對他來說肯定連塞牙縫都不夠。”
“你的關(guān)注點真奇怪……”我不由嘆了口氣,“現(xiàn)在李姐想讓我給他當助理。”
“什么?當助理?”
隔著手機屏幕,我也能看見何芹此刻目瞪口呆的模樣,卻不料她的下一句竟是:“趕緊答應(yīng),這還用想嗎,這可是你報恩的好機會!”
我不由一愣:“為什么?”
“你想想,他可是秦氏財團的總裁,身邊難免不會有各種要綁架他的人,和虎視眈眈想謀權(quán)篡位的下屬。而你呢,除了對待感情腦子不夠用之外,平時心思還是挺縝密的,說不定這助理當著當著,一不留神就從壞人手里把他給救了,這樣一來,不僅報了恩,還有機會以身相許……”
“等等,打住。”我突然覺得把這件事告訴何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指望一個生活在韓劇里的閨蜜來拯救我,還不如指望我自己。
屏幕亮起,何芹的消息又跳了出來:“哎呀,剛剛只是開個玩笑嘛。昨天我好像在八卦新聞里看到了你們那個秦總裁,有狗仔隊拍到了他和一個女人摟摟抱抱進酒店的照片,說不定那人就是他的神秘女友。你以后要是當了他的助理,可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別傻啦吧唧地就愛上人家了。”
“你難道沒看出那人是誰?”我不免詫異。
“我哪知道……要么是歌手,要么是明星,再要么是嫩模唄,有錢人的眼光不都那樣嗎?”她回道。
我額角不由一陣抽搐:“芹菜,那個人……是我。”
“什么,是你!”她似乎在那頭尖叫了起來,“我怎么覺得不像,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這反應(yīng)很出乎我的意料,何芹和我大學(xué)就是室友,如果連她都認為不像,那其他人更不可能從照片中認出我來……
內(nèi)心的惶恐在這一瞬消失了大半,我不由訕笑起了自己——分明沒做虧心事,卻還要怕鬼敲門,不過倒不是出于畏懼,而是出于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
恰在這時候,手機一陣震動,我收到了李姐發(fā)來的短信:“小顧,股東剛剛催下來了,要總編立刻擬定裁員的名單,你想得怎么樣了?”
猶豫片刻,我咬唇問道:“五倍的工資,是實習(xí)期就生效嗎?”
“是。”李姐只發(fā)來簡短的一個字。
“那好,我去。”我終于下定了決心。
不過是助理而已,當就當吧,我可不想27歲了還拿著簡歷四處求職。
更何況秦以諾這樣的男人,身邊應(yīng)該圍繞著不少鶯鶯燕燕,也許當了助理之后,親眼看到了這些,他的影子反而會從我腦海中漸漸淡去,而不像一首只記住了只字片語的歌曲,越是唱不完整,那旋律就越在腦海中盤旋不停……
不出五秒,李姐的短信再次雷厲風(fēng)行地跳了出來:“明天6點,準時到秦先生辦公室。”
這比平時上班的時間足足了早一個半小時,第二天,我匆匆趕到公司時,就連門口的保安徐叔都正瞇著眼睛打呵欠。
“小顧,今天怎么來得這么早?”他瞥見我,笑著打了個招呼。
“人家現(xiàn)在都當上總裁助理了,還能和以前一樣嗎?”一個聲音不冷不熱地從我身后傳來。
這人下巴很尖,眼睛很大,還貼了兩排濃密的假睫毛,一身卡其色范思哲短裙極好地勾勒出身形,肩上背著一個一看就知價值不菲的Coach縷空包。從身上的酒味,和眼角眉梢的倦意看來,應(yīng)該是宿醉剛醒不久。
如果沒記錯,她叫丁雯,是靳默函前幾年帶出來的實習(xí)生。
我曾聽靳默函說起過她,似乎是個富二代,每天開著寶馬Mini橫跨半個城市來上班,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夠去美容院做一次指甲,留在Muses的居心著實可疑。
先前我與她并沒太多的交集,不過既然是靳默函帶出來的人,出言挖苦我也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