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不由得升起陣陣駭意,下意識捂住嘴巴,生恐不留神之下會驚呼出聲。
這一幕實在是太詭異了,本以為有可能是那神秘之人帶出公主,可此刻這公主竟像是復活了……
一個死人怎么可能會行動自如?若說這是什么術法,可此刻我的腦子格外清醒,根本就無半點恍惚的感覺,難道說這一切是真的?
長生之術真的存在?
當下我們仨人大氣都不敢出,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世界觀已然是徹底坍塌。
更詭異的是,塔頂原先端坐著的日本陰陽師已經(jīng)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便是這古閩國的公主。
我心頭疑惑叢生,世界上真有重生之術?
再想到我爺爺曾經(jīng)提到過的那神秘女子,結合這一切,我不禁想到了一件事,這女尸可能就是我爺爺所說之人!
雷蝎和姚成明倆人此刻面目冷峻,許是驚慌道了極點,加上世界觀被傾覆,心一沉之下,臉色變得相當凝重。
見他倆這般神情,我也是無法開口低聲問出什么,心知這種情況,恐怕這倆人也是懵比,問不出個勞什子來。
不可能!這世上絕對不可能有長生之術!
轉念一想,再一看,不知何時,不僅骨塔上的朽骨歡呼出聲,骨塔之下已經(jīng)圍攏過來無數(shù)的石俑和骸骨,這些石俑骸骨此際跪倒在地,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巨大聲浪,正朝拜著塔頂上的公主。
這還不止,后頭還有無數(shù)的石俑和骸骨陸續(xù)從各個昏暗角落涌出,像是受到什么召喚一樣,往萬骨塔圍攏靠去,加入了朝拜的隊伍當中。
這些石俑和骸骨到底是受了什么指引?
若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塔頂上的公主,那這古閩國的公主又是如何行動起來,來到了這塔頂舉行這盛大的祭奠儀式?
迷霧重重之際,登時,我突然想起了馬王堆的不化女尸,也是千年不腐,而且極有彈性,由此可知,古代的防腐技術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可那馬王堆的不腐女尸,被發(fā)現(xiàn)之后,卻是未曾聽過有出現(xiàn)異象的事跡。
莫非真如姚成明的推測,這古閩國公主女尸之所以會來到塔頂舉行祭奠儀式,是因為磁場的緣故?
也就是說,這一切有可能是那古閩國國師的杰作,目的正是為了復活他心愛的女人,也就是眼前這千年不腐女尸?
就在我心中漣漪陣陣,腦海浮想聯(lián)翩之際,身旁的雷蝎竟是低聲疼吟了起來,扭頭一看,不僅是他,就連姚成明也是如此,這倆家伙表情變得有些扭曲,甚至不由自主地摁著太陽穴的位置,可看情況疼痛卻沒有半點減輕的跡象。
擔憂之際,我還未來得及開口問他們這是怎么了,也開始感覺到自己慢慢的迷失,思維漸漸變慢,先是頭疼欲裂,隨即有所好轉,與此同時能清晰地感受到四周存在著一種牽引力,竟是要讓自身往朝那萬骨塔走去。
心知不妙,可這種感覺卻是侵入骨髓一般,竟是讓我感到不可自拔,耳朵里開始聽到陣陣靡靡之音,聽不懂意思,可卻是形成了一個聲音在腦海里回蕩著,那便是朝骨塔的方向走去。
腳尖剛要抬起時,我有那么一瞬間迷惘了一下,許是本能地覺得這一切不對勁,迷糊中想到我爺爺說過,如果你看到了自己不相信的事情,不要懷疑它的虛妄,也許他是水中花鏡中月,是迷惑你的,可那也許根本就不是夢境,而是真真實實能入侵你思想的東西。
這種時候,不要用眼睛去看,而是要相信自己的本心,想要破除這種執(zhí)念,危急之時可以咬破自己的舌尖,許是能獲得短暫的心頭清明。
他還說了,舌尖是人體一個神經(jīng)集結的部位,擁有豐富的神經(jīng)末梢,突然咬破會刺痛心臟,讓迷失的大腦瞬間得到一絲清明。
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當下我已經(jīng)顧不得有無作用,一咬牙,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隨即一陣劇痛彌漫身心。
乍一看,眼前的一切卻是令我驚詫到了極點,只見塔頂之上端坐著的仍舊是那日本陰陽師,而公主、蛟龍還有那萬骨朝拜的壯觀詭奇場面卻是沒了蹤影。
還未來得及皺眉反應,一切又恢復了原狀,耳畔傳來的依舊是萬骨朝拜的歡呼聲。
俗話說,人死如燈滅,骸骨怎么可能會朝拜,女尸怎么可能會舉行祭奠儀式,可眼前的這一切又該如何解釋?
孰真孰假?!
令我倒吸涼氣的是,為了印證眼前只不過是幻象的事實,我擰了一下自己英俊的嫩臉,卻驚恐地發(fā)現(xiàn),疼!結結實實的疼!
正愣神之際,不知何時姚成明的神志似乎已經(jīng)恢復了些,他轉過頭來厲聲朝我喝道,“咱們趕緊行動!這公主要是完成了祭祀儀式,我們可就逃不去了!”
我聞言有些迷糊,難不成不止我自己跌入幻象,就連姚成明也是如此?
還沒來得及深思,姚成明已經(jīng)解釋了起來,他說這死人為陰人,如果要重生,是不可能允許周圍有生人存在。
我有些懵比了,心想這姚隊長是怎么了,這那像是一個考古專家說的話,什么狗屁重生,都是狗屁,這肯定是幻象,只要我們不靠近那天塔,目前來說,肯定是不會有性命之憂。
這時詭異的一幕出現(xiàn)了,姚成明盯著我的眼睛,竟然隱隱泛著些紅光。
我心頭猛地一驚,不僅僅是因為姚成明出現(xiàn)這種詭異的狀況,更是因為就那么一瞬間,我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是被什么控制了一般,思維變得奇特地慢……
“如今誰都阻止不了公主復活了,我們都要成為公主的祭品了……”姚成明的面目變得猙獰,在我愣神之際,竟是朝我撲過來,張開雙手往我的脖子掐去。
我猜這家伙是被蠱惑了,情急之下急忙一閃,躲過姚成明的攻擊,匆忙跑到神情有些呆滯的雷蝎跟前,啪啪地給了幾大耳光,等雷蝎有些回神過來時,沒等他明白發(fā)生了,朝他大喝了一聲,“雷蝎,趕緊將舌尖咬破,要見血的那種!”
身后的姚成明紅著眼,面目猙獰地再次朝我撲過來,我當下分身乏術,只好張開手死死抵住他的面部。
好在雷蝎的意志比起尋常人要強大一些,受到蠱惑沒那么深,經(jīng)我的耳光伺候之下,堪堪回過神來,聽我的意思咬破舌尖之后,下意識地往天塔哪里看了一眼,明白過來怎么回事后,這才幫著我一起摁住姚成明。
之后,在我倆的一番折騰之下,姚成明總算是聽從我的話咬破舌尖,挺了過來。
可沒多會,他倆幾乎同時驚呼出聲,我明白發(fā)生了什么,趕忙解釋說,我也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可即便眼前的公主祭祀儀式是真的,我們暫時還是安全的。
其實我心頭也沒底,咬破舌尖之后,只有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眼前公主祭祀的場面是消失的,隨即一切又恢復了原樣,這便是我們仨人當下困惑不已的一點。
究竟我們是仍處在術法幻象當中,還是說看見日本陰陽師的那一幕才是假的?
更恐怖的是,姚成明此刻雖然清醒了,可在我眼里,他的眸子依舊還是隱隱泛著紅光,可我為了不擾亂軍心,只得強壓下內(nèi)心的恐懼,假裝無視。
這時,我突然想到之前被我們干掉的那些瀝青人,莫名地覺得也許火攻是個好法子。
既然要用到火,那得有火種才行,想到這,我趕忙問雷蝎,之前日本軍官那和火柴可留著。
雷蝎有些茫然,也不知我是搞什么,瞪著我的同時從兜里摸出那皺巴巴不成樣的火柴盒。
我一見,登時大喜,不由分說奪了過來,想到雷蝎身上的小鋼瓶兒,不由得暗罵了自己一聲白癡。
先前火攻那些瀝青人時,竟是只顧著從日本軍官衣服里搞到的火柴,卻忘了濃酒可以助燃這一茬。
“雷蝎,你那小嘴鋼瓶兒里還有酒不?”
雷蝎這山東漢子,人雖然無趣了些,但對于酒卻是有些講究,尤其是高濃度酒,下鄉(xiāng)的列車上,我就知道他沒事兒小啜幾口,就是不知道他那鋼瓶子里還有沒有。
“干啥?”雷蝎有些迷惑,先是從兜里掏出那柄殘缺不全的寶貝兒短刀,隨后掏出那鋼瓶子,晃了晃再度開口,“還有一點。”
這家伙好酒,想不到這時候,竟是派上了用場。
當下,我也懶得解釋,直接接過鋼瓶子,擰開瓶蓋兒,往那骨塔慢步走去。
“陳青云同志,你……”
姚成明的話還沒說完,我便打斷他的話,回了一句,姚隊長,別擔心,我且試試。
眼前的萬骨朝拜、公主祭祀還有蛟龍捧骨,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一把火燒起來,也許便能看出些蹊蹺,不然這么耗下去,跟坐以待斃沒什么區(qū)別。
鬼神忌火,我心頭篤定,這法子可以一試。
走到前頭,距離那天塔還有段距離,我拾起一截枯骨,將那酒往枯骨上一灑,火柴一點,一下點著,生怕不夠燃燒,索性將鋼瓶子里頭酒液全部倒完,待火燒到最旺時,我吼了一句,去你姨娘的,一甩手將燃燒的枯骨往那天塔的方向投擲而去。
“姚隊長,雷蝎,趕緊撤到巖壁后頭去!”
那燃燒的枯骨果然起了作用,塔身的部分已經(jīng)出現(xiàn)火光,我見有戲,趕忙招呼著姚成明和雷蝎往后頭跑。
等我們仨退到巖壁后方,隔著巖縫一看,心情不由得沉到了谷底。
這公主祭祀的異象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倒是那萬骨歡呼聲再度響起,震耳欲聾,絕望的情緒又開始蔓延開來,因為我即便不愿承認,可還是明白這一幕是真實地出現(xiàn)在視線當中,印在腦海里,而不單單是幻想這么簡單。
這時姚成明嘆了口氣,沉聲開口,說是我們應該陷入了一個極其恐怖的陣法之中,這種陣法能讓人的思維變得緩慢,甚至能讓人的思維吸收到陣中,而陣中呈現(xiàn)出來的場景,不僅僅只是幻象了。
未了,他搖了搖頭,頗有些認命的架勢,說是如果在陣中被人所殺,那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會淪為這萬骨中的一員……
難道這是魘陣的一種?怎么那么厲害?讓人感到身臨其境,卻無法自拔?而且夢中自成一世界,這里讓人感覺到身臨兩個世界,一個是以石蛹為主的真實世界,一個是以公主為主的陣法世界。
恐怖的是,即便我猜測公主為主的陣法世界為幻象,可我根本分不清孰真孰假。
我尋思之際,這時,我們身后那木架橋的下方,突兀地傳來鈴聲,回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原先的冥河中,真正來自冥界的擺渡舟已是悠悠駛來……
而這邊廂,萬骨朝拜的歡呼聲更是驚詫天地,那塔頂?shù)呐呀?jīng)停止了祭祀動作,看樣子是完成了她的祭奠儀式。
身旁的姚成明忽然開口,聲音已是有些顫抖。
“完了,我們這是真的淪陷在冥界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