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事靈異調(diào)查局位置在東區(qū)的其中一座大廈的地下室,下面整整三層,每一層面積多達(dá)上千平方。
看似雖小,但留駐人員不多,所以看起來就相當(dāng)?shù)目諘缌恕?/p>
中層是隊員住宿吃飯的地方,下層是資料庫,而上層則是辦公處。與其說是辦公,還沒見幾張辦公桌的,大多數(shù)都是一些娛樂設(shè)施。不過想來也是,每個奇異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桀驁不馴,你要讓他們整天向白領(lǐng)一樣,執(zhí)行公務(wù)回來之后就老老實實地坐著處理公文之類,那是不切實際的。
資料庫就厲害了,那一千平方都擺滿了書架,上面放的書大都是一些全世界各地的民間奇聞異事,其余的都是民事靈異調(diào)查局所有機(jī)密事件的文檔。不過我沒想過去翻看一下,都不知還有幾天可活,我才不愿意浪費時間在書本上面。
后卿攙扶著我從三層一直參觀到了一層,在辦公處有十幾個人,我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對著我行禮,這大概就是英雄的待遇。但是我高興不起來,反而覺得心情更差,特么的今天我是英雄,過幾天都得變成烈士了。
其實我很想回家,正所謂落葉歸根,哪里長大的就得埋在哪里,相信每個人都會有著這么一種歸屬感。可是我不能回,我無法在臨死前還要面對至親的悲傷,和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凄涼。
表面上看起來我很平靜,實際上是非常不甘心的,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與其痛哭流涕地對周圍的人說我不想死,倒不如平靜地去面對,說不準(zhǔn)臨死前我會說上一句:我先去下面看看情況,好混的話就帶你們一起去之類的笑話。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都呆在局里面,無聊的時候就四處走走,要不然就坐在一張懶人椅上靜靜地喝著茶。
到后來干脆走都懶得走了,就坐在椅子上發(fā)著呆,偶爾讓后卿搖幾下。
好吧,其實是我太過虛弱,走不動了。
幾天以來我的腦海里都冒起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總的一句來說,我并不想死。
要是身體受損,倒是可以喝上后卿的兩口血,大不了也做個僵尸去,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上椰F(xiàn)在是三魂七魄受損,除非可以找到連神話傳說中都極少出現(xiàn)的,能滋補神魂的東西,不然是好不了了。除非,哪里有那么多的除非。
沒有經(jīng)歷過死亡,根本不懂得那種恐懼,在死神的腳步還沒到達(dá)之前,它就可以輕松地?fù)魸⒁粋€人的求生意志。從剛開始的希翼,到如今的絕望,我無話可說了。本來抱著一點點希望,以為強公還有辦法的,可是那么多天過去了還是沒有聲息。我沒問他有沒有辦法,因為他真有辦法一定會對我說的,再說我如今的狀況,恐怕再也撐不了兩天了。
關(guān)于大牛哥仨的調(diào)查工作,張師兄已經(jīng)安排好人手去交接,我讓那人不要太過難為它們,畢竟都聽你賣命了是不,總得給條活路。要是事完了,想投胎就去投胎,不想的話任由自生自滅好了,要是干了傷天害理的事情,再去收拾它們就另說。
晚上,后卿過來,他用尖指甲劃破了指尖伸到我面前,露出了單純的笑容:“喝,可以活。”
我費力地?fù)u了搖頭,對他說沒用的,我要是喝了,魂飛魄散之后只會成為一具行尸走肉,我不想。
至于后卿為何會在此時過來,說要給我喝血,可能是他也嗅出了我身上的死氣了吧。
很多人認(rèn)為厲鬼,包括我的陽神之體幾乎都等于無敵了,其實是錯誤的。好比如烈火可以輕易燒死人,水也可以輕易滅火一樣,天地萬物相生相克,才能趨于平衡,形成一個微妙的循環(huán),沒有任何生命能打破束縛。
后卿走后不久,張師兄也來了。我以為他也是來跟我作最后告別的,誰知他卻帶來了一條消息,讓我這個本已絕望的人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
強公的意思是,不是不可以活,但是要付出代價,就算是他也不可預(yù)測的代價。他讓張師兄來轉(zhuǎn)告,就是讓我好好考慮清楚。
有得活,誰想死?我忙不迭地答應(yīng)了。張師兄說,天亮前他會和強公過來幫我治,讓我今晚好好休息。
懷著劫后重生的喜悅,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若是今次大難不死,羅家,我要親手將他們連根拔起。
在渾渾噩噩中,有人在呼喊著我的名字,好像是張師兄的聲音,他來了嗎,強公也來了?我費了好大勁,才動了動眼皮。
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彌留之際,但是強公還沒來得及用大法門救我,此時絕對不能睡了過去,要不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憑著一股強烈的求生意志,我微微地睜開了眼睛。天哪,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強公脫開了衣服,正赤裸著精悍的上身,不過他背后的的那個大駝竟然青紫得發(fā)黑,像是摔跤后留下的青淤,那團(tuán)肉駝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凸出得非常夸張的靜脈血管,仿佛要撐爆了一般。
從小到大我都沒見過強公裸露過上身,估計其他人也沒見過吧?太恐怖了。
眼皮很累,我瞌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再次睜開的時候,這次我看見了張師兄居然正拿著一把閃爍著寒光的尖刀,朝著強公的大駝背扎了進(jìn)去。
青紅色的血液飛濺,而張師兄還沒停手,他用刀子正在肉駝上剔除著某些東西,接著,他就從強公的駝背上挖出了一顆拳頭般大的,紅色的蛋,而且它好像有著生命跡象,正一下一下地跳動著!
強公的駝背上究竟長著什么東西啊……
看到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心跳快了兩下,我又感到了兩眼發(fā)黑。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往我嘴巴里強硬地灌了一些腥甜粘稠的液體。不過那時我已進(jìn)入了彌留的狀態(tài),就算灌給我的是屎,吃了也就吃了。
當(dāng)我悠悠醒過來時,我發(fā)覺自己能站起來了,于是我推開房門走上了一層,雖然很費力氣,但是無異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一位辦公人員走了過來,還向我打了個招呼,我連忙攔住他問張局長去哪里了。他說平時張局長都不在局里,眼下國都大亂更是極少回來。我又問他有沒有見過一位駝背的老人,他搖了搖頭,說陪著張局長一起出去了。
昨天晚上的最后一幕還歷歷在目,印象甚深,我只想找到強公問他是否安好。還有,他的駝背是怎么一回事,我敢保證那駝背絕對不是天生的,更何況我見到張師兄剝開了強公后背的肉駝,還掏出了一顆蛋!如果有人告訴我那一切都是幻覺的話,我會揍得他母親都認(rèn)不出來。
我發(fā)覺一直以來都看不透強公身上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當(dāng)你以為全部摸清了他的所有,卻又會馬上發(fā)現(xiàn)你接觸的才不過是區(qū)區(qū)的冰山一角。
晃悠了一陣來發(fā)泄劫后重生的喜悅,我又慢吞吞地挪著下了二層準(zhǔn)備回房休息。就在此時我很意外地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嘿!那不是小白嗎?”我朝著那道背影大喊了一聲,加快了腳步挪了過去。
果其不然,白奇?zhèn)嵟剞D(zhuǎn)過了身,幾乎跑了起來的走到了我身邊,壓低著聲音低吼道:“我警告過你,別再叫我小白。要是讓別人聽到了你讓我以后怎么做人!”
“呵呵,小白啊,私底下叫你小白,在外人面前就叫你白隊長行不行?”我心情很好,看什么都很順眼,所以我也不和白奇?zhèn)ザ纷炝耍徊贿^以后再也不能叫小白的話,未免太過可惜。
“哼!”白奇?zhèn)シ籽郾镞^了頭,應(yīng)該也算是默認(rèn)了。
“你回來多久了?”玩笑也開完了,也是到了談一點正事的時候。玩心重歸玩心重,有正事還抱著玩的心態(tài)是干不好的,我挺明白這條道理。
“今早剛回,就碰上了你。”
“C市的事情都辦完了嗎?結(jié)果如何?”我好奇地問道。
羅家的是由不得我不操心,它就像我喉嚨的一根魚刺,一天不除掉,就一天不會舒服。況且兩次大難不死都是拜羅家所賜,等養(yǎng)好了身體,我一定會好好回報他們的。
接下來白奇?zhèn)ξ艺f起了之后的事情,原來在我出事之后,大牛哥仨就找上了門,可是那個時候我已被強公和張師兄護(hù)送回了國都,所以很偶然的它們就碰上了白奇?zhèn)?,一人三鬼大打出手。大牛不敵,逃回去找了一大票幫手又來找場子,這下倒好了,換做是白奇?zhèn)ケ恍蘩砹艘活D,正在此時張師兄派的人來了,簡要地說明了情況,然后請白奇?zhèn)セ氐搅藝肌?/p>
我知道了來龍去脈之后笑得不輕,要是當(dāng)時我在場就好了,肯定不會錯過小白被一群有游魂修理的場景。
“哎我說小白,C市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不知你還記不記得當(dāng)初的賭局?”趁著好心情,我饒有興致地問起了白奇?zhèn)ァ?/p>
“你想怎么樣?”白奇?zhèn)ッ黠@有點心虛了,他的語氣也軟了不少。
“目前不想怎樣,都是朋友嘛對不對?”我笑嘻嘻地拍了拍白奇?zhèn)ゼ绨颍H熱地說道。讓他吃個癟就行,正所謂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啊。
“沒事的話,我要走了!”白奇?zhèn)ビ职迤鹆四?,轉(zhuǎn)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