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給了爺爺奶奶請了早安,我和張茜兩人直奔強公家里。不管張茜說的可信度是多少,起碼她是不會拿這么大的一件事開玩笑的,應該引起足夠的重視。
“強公,強公,張茜有個很重要的發(fā)現(xiàn)……”我還沒進門,就大聲呼叫起來。
走到正廳,才發(fā)現(xiàn)強公正在對著祖師爺上香,我對張茜做了個噓聲的手勢,也上前虔誠地拜了拜。
側頭看了一眼強公,他的臉色陰沉無比。我從來沒見過他像今天這樣,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淡然,硬是要找一個詞語來形容的話,殺氣。對,就是殺氣??墒且粋€陰陽先生,身上又怎么會有那么強烈的殺氣?他又想殺了誰?我沒見過,所以也不敢肯定了。
“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小心翼翼地問道,要是沒事發(fā)生的話,打死我都不信。
強公的眉頭皺成了川字,瞳孔里似乎隱藏著一股即將爆發(fā)熔巖,他聽我一問,好像就點燃了一根導火索。他的雙拳隨著我的話音降落猛地一收,十指關節(jié)頓時發(fā)出了噼里啪啦的響聲,整個人也僵硬了一下。隨后,他才臉色鐵青,嘶啞著嗓子一句一頓地說道:“東方家祖墳,的風水局,被——壞——了——!”
我的心里一寒,感覺整個天都要塌了。我不懂什么風水,也不清楚祖墳還有什么風水局??墒俏抑?,村子的西邊有一座嶺,上面埋葬了幾百年來所有死去的東方家的人??梢哉f那座領密密麻麻的都是墳墓,我們統(tǒng)稱祖墳。
祖墳朝東的下方,建有一座戲臺,每年農(nóng)歷四月份村里都會請一班戲班去唱幾個晚上的戲。在唱戲之前,廟里的幾個一米多高的菩薩,會抬上祖墳的最高處,還會殺掉幾只黑狗,然后在戲臺周圍淋上黑狗血,最后把黑狗埋在戲臺下下面。
村里的傳說是這樣的:祖上原本就是戲班出身,現(xiàn)在和平年代了,每年做幾場戲給祖宗看也無可非厚。每年四月份,東方家無論生人還是陰人都在一起看戲,其樂融融也。至于黑狗血,是為了提防祖上不會一時興起,走上去也即興來上一場。而菩薩坐鎮(zhèn),一來感謝他們了庇佑村子幾百年;二來,也維持一下治安。
而如今的情況是,風水局壞了,祖墳和村子,豈不是要亂了套?
“強公,照你的意思,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我不由得一陣惶恐。
“到時方圓百里,將雞犬不剩!”
“怎么會那么嚴重?”我大驚失色地喊了起來。突然我想到區(qū)區(qū)一個風水局哪里會有那么大能量,又問道:“祖墳里是不是有什么東西?”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東方家族的傳說嗎?”強公走回椅子上,坐了下來,他拿起水杯想喝一口水,卻發(fā)現(xiàn)杯子已空。
“記得。”我連忙幫他倒?jié)M一杯水,耐心著等待他說下去。
強公悠悠地喝了一口水,才說出了另一段不為人知的隱秘。他說當初不講給我們聽,是因為知道太多沒好處。如今我長大成人,再出了眼前這一碼事,不說不行了。
當時大房大媳婦她的魂魄給海蘭祖奶奶吞了。
可能需要喚回大家的一點記憶——海蘭祖奶奶上了大房媳婦的身,再把大房媳婦的魂魄吞了,沒過多長時間,海蘭祖奶奶就被青云道長收拾了,海蘭祖奶奶的殘魂依附在玉棋盤身上。
問題就出在這里。
海蘭祖奶奶的那口怨念進入不了玉棋盤,還沒來得及消化完畢的,大房大媳婦的一絲魂,也進入不了,于是它們就又一起鉆到了大房大媳婦的遺體里。
話說青云道長走了七天之后,大房大媳婦下葬了,就葬在祖墳的位置正中。大房兩個老婆,海蘭祖奶奶死后被燒成了灰,大媳婦還有個兒子東方老大,總不能也一把火燒了,畢竟得給后人留下一點念想。
原本一切相安無事,東方家族表面上又恢復了往常的安寧。逝者已逝,生者,還得過下去是不?
暗地里,四兄弟因為海蘭祖奶奶的事已經(jīng)撕破了臉皮,慢慢的矛盾也逐漸升級,目的只有一個——玉棋盤。
東方二老看見家道沒落,心知即將要散。你們不是都要玉棋盤嗎?行!一個氣不過,就把玉棋盤摔了個粉碎,最后不知所蹤。
直到大房大媳婦死后一個多月,來了一位陌生人,他直接找上了東方二老,問起他們玉棋盤的下落。
幾番說道后東方二老才知道,玉棋盤的正主尋來了!
造物弄人,他要是早來幾天,東方二老也就干脆送出去得了。再說那人一臉邪里邪氣,明顯不好惹。要是讓他得知玉棋盤已經(jīng)碎成了幾十塊,那還了得?
沒有;這就是東方二老的答復。
那個人聽了大發(fā)雷霆,在正廳就是一頓亂摔亂砸,瘋了似的喊道:“不可能,不可能!我追蹤了那么久,為什么一到這里,玉棋盤的線索就沒了?”
他兀自不信地拿出羅經(jīng)盤,走出屋外又轉了幾圈,最后他竭力呼嚎了一聲,良久后才走回東方二老面前,瘋瘋癲癲地說道:“你們斷了我的仙緣,我就要讓你們付出無法承受的代價!”
說完他走了十幾步,轉頭對著東方二老露出了怪異的笑容:“你們家死了人不久?有趣,有趣。”
直到那人不見,東方二老才趕忙召集了所有家人,通知鄰村的壯丁趕來幫忙。他們是這樣說的:有強盜過來龍澤村,不來幫忙改晚或許就是你們村了。
大家一想,有錢拿還有飯吃,來就來唄!
古時的人可不比現(xiàn)在,尤其是在偏僻地方,愚昧得緊。只要一位有點威望的人出來說:河伯要娶親羅,不然莊稼全沒了!
過兩天保不準就有一個黃花大閨女被推了下河,做了冤魂。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當晚來的不是那人,而是死去多時的,大房的大媳婦,回來了。
不過她已經(jīng)徹底大變樣,鐵青的臉,灰白色的眼珠子,十公分長的指甲,嘴巴還長著一對獠牙。
她見人就撲逢人就咬,一晚上下來就死了二三十人。天差不多亮,她就不見了,留下了一地被撕咬得破敗不堪的尸體。
第二天清點人數(shù),二三四房都死了,大房還活著,留下一大堆孩子。看著尸橫遍野,東方二老欲哭無淚。后來死在龍澤村的幾個外村人的遺孤,東方家撫養(yǎng)了成人,這也是外姓的由來了。
與此同時,又有一位陰陽先生追尋玉棋盤到龍澤村,剛好看到這一幕如此悲慘的場面。再得知一切都因玉棋盤而起,他長嘆一聲說道,欲求仙緣不是緣,是大劫難啊。他最后運用了大法門,制服了大房大媳婦化成的尸煞,最后鎮(zhèn)壓回原處,不過他命人把墓坑加挖了足足二十米深,石棺封煞,背天而葬,深埋地下。并親自點了九個穴,囑托以后東方家族中人,日后凡有死者必須葬于此地,若干年后自可化煞。
前提是不能毀掉風水局,一旦被毀,后果不言而喻。
“不是僵尸?”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于是問道。
張茜這時卻開聲了:“僵尸集天地怨氣,取天地死氣,晦氣而生,以血為食。”她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又道“而尸煞是集怨念死氣與詛咒而生,它不以血為食,卻與詛咒共存,東方家血脈一天不絕,詛咒便一日不散,就算你摧毀它的肉身也毫無用處。”
“那怎么辦,乖乖等死嗎?”我猛地拍了一下大腿站起身,兩步?jīng)_到張茜面前,抓住她的肩膀激動地搖晃了兩下,道:“你不是巫門的弟子嗎?你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詛咒的威力我知道一二,強公對我提起過。它要是認準了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都逃不掉。我不敢想象到時整個東方家族,包括自己的至親,都死于非命,我不能允許這種情況發(fā)生,絕對不能!
“辦法不是沒有,最重要的一點是,我懷疑當年那個人的后人知道東方家血脈還存于世上,找上門了。”強公此時看了我一眼,緩緩說道:“今晚,上祖墳。”
“我也去!”張茜站起身,目光堅定地說道。
“你不用去。”我心底里不由來的一陣感動,不過還是拒絕了她的好意:“東方家的事情,摻和什么!”
“張丫頭也去吧,說不準你能幫得上忙,現(xiàn)在你就去準備準備。”強公說完就閉上了眼睛,明顯是下逐客令了。
可是我發(fā)現(xiàn)強公肯定忘記了一些事情,于是我問道:“那我呢,我要干些什么?”
“協(xié)助張丫頭的事前工作,今晚保護好她,這就是我交給你的任務,回吧。”
對于強公的安排,雖然心存不滿,卻不敢有任何異議。說白了,我學的那些粗淺的法門,對上這事是完全沒轍。保護好張茜的人身安全,確實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強公自有他的計劃,用不著我操心,既然他說有辦法,那就一定有辦法!
回去的路上,我想起還沒問強公,老桂圓樹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對張茜說道:“剛才一時之間忘記問那棵樹有什么名堂了,要不我們再回去問問,說不準對今晚的事有幫助也不一定。”
“不用,我已經(jīng)知道了。”張茜對我溫婉一笑,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