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里看似波瀾不驚,但我知道癩頭強他們一定是在覬覦著我的3000塊錢。
果然,周四放學(xué)的時候,竹竿走到我桌旁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對我說:“謝天狼,明天強哥規(guī)定的時間了,要是你拿不出3000塊錢的話,強哥可饒不了你……”說著他用右手對我比劃了個割喉的動作。
第二天放學(xué)的時候,七八個高二的學(xué)生沖進(jìn)我們班級,一路把我兩手反拷著壓到了校外的臺球廳里。
走進(jìn)臺球廳,我看到癩頭強正大馬金刀地走在一張真皮沙發(fā)上,身后站了十來個他的得力小弟,而江燕則風(fēng)騷地坐在癩頭強身上,一手?jǐn)堉]頭強的脖子,還穿了一件低胸裝,癩頭強只要一撇眼睛就能看到一片雪白的春色。
我被兩個壓著我的小弟猛地一推,一個踉蹌摔倒在癩頭強面前,引得在場的人哄堂大笑。
“謝天狼,一個禮拜到了,你3000塊錢準(zhǔn)備好了嗎?”癩頭強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問道。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我硬氣地說。
“媽的,你小子還敢和我裝逼!”癩頭強一腳踹在我的胸口,痛得我的心口快要裂了。
“謝天狼,你給我搞搞清楚,老子能罩你,也能滅了你。只要我一句話,不出一個月,絕對讓你在星海中學(xué)里混不下去。”
我捂著胸口,沒有說話。這沉默的態(tài)度讓癩頭強怒火中燒,突然走過來一把揪起我的頭發(fā),拖著我往外面走,癩頭強的小弟和江燕也跟著他一起出來。
我被癩頭強一路拖到了校外的小樹林里,小樹林平日里是情侶幽會的圣地,當(dāng)然有時候?qū)W校里兩方大哥起摩擦,也會約個時間在小樹林里火拼。
被癩頭強帶到小樹林里面,我暗道不好。在外面癩頭強等人還會有些顧忌,但這里全是他們的人,我豈不是任他們擺布。
一路被癩頭強拖著,我的小腿上被路上的小石子劃出一道道血痕。
我被癩頭強摔在地上,然后他又拉扯著我的頭發(fā)強迫我抬起頭,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我只感覺到耳朵嗡嗡直響,一陣眩暈。癩頭強一連扇了我十幾個巴掌,我感覺鼻子里有溫?zé)岬囊后w流出來。
我耳邊傳來了癩頭強的譏笑,你看這個垃圾,被我打得像一條死狗,連手都不敢還,我看你不該叫謝天狼,應(yīng)該是謝土狗才對。
一旁的江燕也跟著搭腔:“就他還配叫天狼,老娘和他在一起這么久他慫的跟娘炮似的……要我看他要不就是陽痿,要不就是Gay……”
江燕這個賤貨的話引得周圍又是一頓嘲諷的大笑。
“要我看這慫逼活著也是浪費糧食,倒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就是啊,如果我是他,早買一塊豆腐撞死了!”
“兄弟們誰帶手機了,一會把他這副慫狗樣拍下來發(fā)到學(xué)校論壇上,立馬就火了……”
……
因為被扇巴掌流出的鼻血滴到了嘴里,咸咸的。聽著身邊癩頭強小弟的屈辱,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憑什么?
憑什么他們可以隨意欺負(fù)別人?就因為他小弟多、勢力大么?
這時,我看到癩頭強突然盯著我的手腕處看,然后一腳踩住我的手腕,蹲下來摘掉了我的手表。
“謝天狼,你這塊手表不錯!我就先拿去當(dāng)利息了!”
這塊天梭手表是林珞然送我的生日禮物,也是她第一次送東西給我,我平時視若珍寶,每天都小心翼翼地保養(yǎng)。它對我而言不單單是一塊手表,更代表著林珞然和我之間的情誼。
泥人也有三分脾氣!更何況我最寶貴的東西被人搶走了,我眼睛通紅地朝著癩頭強吼道:“快把手表還給我!”
癩頭強不斷地左右手拋著手表,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哦……這么緊張?不會這手表是你哪個小情人送給你的定情信物吧!想要的話來搶啊!”
頓時我就怒了,伸手朝著癩頭強搶去。沒想到他一個閃身就避開了我,還一腳踹在我的腰眼上。
“剛子,接著!”癩頭強將手表拋向人群。我看到手表在空中畫出了一個拋物線,然后被一個板寸頭的高二生接住。
我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又朝著那個剛子撲去,但剛子立馬又把手表丟給了另一邊的人。
為了林珞然送我的手表,我不斷地朝著他們撲搶。但他們就像耍猴一樣,越丟越高,越丟越遠(yuǎn),玩得不亦樂乎。
我心里越急,他們就越興奮,最后手表又回到了癩頭強手中,我花了全身的力量朝他猛撲過去,沒想到他一個靈敏的轉(zhuǎn)身,同時伸出腳絆住我,我面朝地狠狠摔了一個狗吃屎。
“謝天狼,沒想到你還蠻會玩的,這出耍猴我們看的很滿意啊!我本來沒覺得這塊手表有多好,但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它對你一定很重要。不過很不巧,我這個人最喜歡看別人痛苦的表情了!”
“把手表還給我,我給你三千塊錢!”我從嗓子里發(fā)出沙啞的怒吼。
“這么想要?好,那我就還給你,接著……”說完,癩頭強擺出了一個運動員投擲鐵餅的姿勢,將手表狠狠朝遠(yuǎn)處丟去。
我急紅了眼,拼了命朝手表墜落的方向奔去,奮力一撲,只差一點……
還差一點就夠著了……
我可以的……
……
“彭”的一聲,是我摔在地上突出的石頭時,撞得頭破血流的聲音。
“啪”的一聲,是手表摔在地上的聲音。
額頭上被石頭隔開的傷口汩汩滴下了血,滲進(jìn)了眼睛里,我只感覺到視線內(nèi)一片通紅。
如果絕望也有顏色的話,我想應(yīng)該是紅色的。
隨著兩人送我的那塊手表的碎裂,我的心也跟著一起裂成了兩半。
我趴下身子,撿起那塊已經(jīng)摔壞的手表,小心翼翼地放進(jìn)了口袋。
癩頭強摔碎的不單單是一塊手拿,更是林珞然對我的心意。我連一塊小小的手表都保護(hù)不好,何談……
我?guī)е耷缓暗溃?ldquo;我明明已經(jīng)答應(yīng)給你錢了,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做!”
“老子就是欺負(fù)你了,你這個慫包又能怎么樣?”
我心中壓抑許久的怒火徹底爆發(fā)了,我反手掏出藏在褲腿里的彈簧刀,用出了全身的勁朝著癩頭強刺去。
“去死吧?。。?rdquo;
那一刻,我的腦子里全是空白,完全沒有想過這一刀可能造成的后果。我甚至能夠看到癩頭強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我和他只有兩三米遠(yuǎn),他根本來不及躲避。
就當(dāng)我以為自己得手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自己腦后被什么重物砸到了,刺向癩頭強的手也慢了一拍。就是這一個頓挫,救了癩頭強一命,我的彈簧刀僅僅割破了他的手臂,僅僅是皮外傷。
看到我竟然敢動刀,癩頭強捂著被我劃傷的手臂,猙獰地說:“小逼崽子,沒想到今天老子差點在你這里著了道,一個月之內(nèi),不賠老子一萬塊醫(yī)藥費,老子就打斷你一條狗腿。”
接下來,癩頭強的小弟們一擁而上對我一頓猛打。我渾身上下每一寸骨頭都感覺到撕裂的疼,打了十來分鐘,連他們都打累了,問癩頭強說:“強哥,夠了吧,再打這臭小子就要死了。”
但癩頭強明顯還不解氣,他叫江燕過去,俯身在江燕耳邊說了低聲幾句話,我聽不清楚,但江燕漲紅了臉,一副不樂意的樣子。他們兩拉拉扯扯了好一陣子,江燕才點點頭。
我奄奄一息地躺倒在地,看到江燕朝我走了過來,癩頭強還把他的小弟都趕到了小樹林外。接著,江燕走到我身前,突然扯下褲子,蹲在我面前。
我睜大了眼睛,看到了江燕的……接著一股帶著騷味的水淋在我身上,我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在我記憶中出現(xiàn)了斷檔,但我再次恢復(fù)意識的時候,癩頭強和江燕已經(jīng)離開了。
我費盡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渾身上下都是傷,疼的厲害,像一條敗狗一樣走出小樹林。
一路上,周圍的路人都對我躲避不及,不光是因為我鼻青臉腫、滿身是傷,更是因為我身上散發(fā)出的那股令人作嘔的騷味。
走過一個拐角處,我突然撞倒了一個人。
“誰走路不看眼睛??!”地上那人發(fā)出一聲抱怨。
我剛想要伸手去扶她,卻發(fā)現(xiàn)竟然是林珞然。我想要沒想,轉(zhuǎn)身拔腿就跑,我怕被她看到我這副慘樣。我寧愿被打死,也不想要她同情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回頭看的時候早就沒了她的身影。她剛才應(yīng)該沒看到我吧,我僥幸地想到。
我癱坐在地上,渾身傷口火辣辣地疼,額頭上的血已經(jīng)流滿了整張臉。
突然有人朝我身前丟了幾個硬幣,原來是我這副樣子被人當(dāng)做乞丐了,我撿起錢,站起身的時候,早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