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才不還跟在我后面嗎?怎么突然就不見了呢?
我朝周圍望了望,喊著她的名字:“小霏姐?小霏姐?”
我盡量壓低了嗓門,其實一開始,內心底對這片山林警惕又敬畏,比起小霏姐聽不見我的聲音,我更怕在茂密的樹叢中,有其他什么東西聽見了我的聲音。
接著,我又往回尋了一段路,也沒看見小霏姐的人影,我只好停在原地,一時不知自己該怎么辦,繼續(xù)朝前走尋找譚奶奶的下落顯然不切實際,與我一同來的小霏姐,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我們只有一把手電筒,她不可能因為中途發(fā)現(xiàn)什么,一聲不響就跟我走分開了吧?
沒有手電,在這山林里,哪兒都別想去。
不然,就是她出什么事了,可是我剛才什么響動都沒有聽見,小霏姐雖沒在我面前露過身手,但就憑她走路的姿勢我可以判斷,她身上是有功夫的,況且她還有槍,如果突遇危險,不可能輕易被制服的,但好好一個大活人,怎么就不見了呢?
我摸出手機來,給山下的譚小伯打電話,想讓他們多叫點人上山來,不能譚奶奶人沒找著,小霏姐也跟著不知下落吧?
草蛋的是,這山里沒信號,電話根本就打不出去。
接著,我又放棄了這搬救兵的想法,剛才我們上山前,譚家村的人就極不愿意上這座驁山,現(xiàn)在一個女警平白無故的消失在這山上,他們更不可能上來了!
“真是見鬼了!”我低罵了一聲,瞬間有點后悔,這大半夜,高山野林的,我干嘛要提那個名詞!
鬼!
爺爺從前老是告誡我,不能在夜里,提‘鬼’這種字眼,不然很可能就真的見鬼了!
“呸!”我往地上吐了口痰,想驅趕晦氣,抬眸間,仿佛看到路的前面,有個女人的身影在走動。
是女人沒錯,這山里除了我和小霏姐,再沒第二個女人了,我大步朝前面追過去,開口喊道:“小霏姐!你等等我呀,小霏姐!”
我猜測,小霏姐應是發(fā)現(xiàn)前面有情況,此刻她正快速的朝前奔跑,要不是我習慣了這山路,估計都追不上她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再追什么,我這樣喊她,她也沒答應我,就一直朝前跑。
我原本沒多想,這樣追了一段路,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馬上收了聲音不敢再喊了,也漸漸放慢了腳步!
是的,不對勁,太特么不對勁了!
小霏姐剛才不見之后,我突然看到有個女人的身影出現(xiàn)在前面的山路上,就以為是小霏姐了,卻沒注意,那女人的身材比小霏姐要矮一截,而且在我放慢腳步之后,那個女人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就好像……是故意在引我過去一樣!
意識到這一點,我迅速轉身,準備往回跑,因為我心里清楚,不管那引我的是誰,為了什么,前面肯定是個陷進!
可是我剛一回身,手電照到身后的走過的路時,出現(xiàn)了一大張臉,那張臉,就對著我的臉,咫尺之間,我驚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呀媽呀,剛才那個在前面引我過去的女人,竟然直直地站在了我身后!
這特么怎么回事兒?
我腦子有瞬間嚇懵了,等我細看這個女人的臉后,更是瘆得一身冷汗。
這這這這女人,不正是招待所里老兩口千辛萬苦要找的失蹤女兒,陳巧紅嗎?
陳巧紅身上穿的,還是那夜我在招待所里,見到她時的那條碎花長裙,但現(xiàn)在這條碎花裙比那時要破爛多了,上面全是烏黑的泥土,就跟剛從土里爬出來似的,我甚至可以聞到那上面散發(fā)出來類似腐爛的氣味。
看到這樣的陳巧紅,我的心里有個聲音在告誡我,這絕對不是她父母要找的陳巧紅,至少,不是一個活生生的陳巧紅!
她要是個活的,怎么可能這半夜出現(xiàn)在這山林里,我也是現(xiàn)在才意識到,剛才我追著她跑的時候,壓根就沒聽到她跑步時的腳步聲。
這大山的夜里,有一丁點兒聲音都很明顯的,更何況是個大活人奔跑……
我現(xiàn)在真是一萬個后悔,爺爺不讓我夜里提‘鬼’這個字眼,是有道理的。
此刻,我鼓起所有勇氣,小聲對她說:“我和你無冤無仇,也不知道你遇見了什么事克死異鄉(xiāng),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去找害你性命的人,又何必這樣出來嚇我?”
我可是個大好青年啊,戀愛都沒談一次,要不是膽子大,她這突然出現(xiàn)在了這山林里,早被她嚇死了!
我說完,干脆趴在地上,給她磕頭,認錯,我說:“陳大姐,是不是那晚上,我睡在你生前住過的屋里沖撞了你?實在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就念在我沒有惡意,還給了你兒子一碗泡面吃,您大鬼不記我小人過,別跟我這個凡人一般見識。”
磕完頭,我將頭埋在地上,壓根兒一眼都不看正前方。
過了好久,周圍都沒有任何動靜,我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頭去看,陳巧紅已經(jīng)不見了,保險起見,我又回頭看了看,沒有別的鬼臉來嚇我。
想來這陳巧紅生前也是個善良的姑娘,死了也壞不到哪去,她估計也知道,我不僅給她兒子吃了一碗泡面,我還給了她父母三百塊錢呢!
三百塊呢!我一個星期的伙食費呀!我從地上站起來,還是趕緊下山吧,這山上太邪了!
我心里默念著:小霏姐,不是我丟下你,我確實慫了,不敢一個人在這山里瞎晃了,剛才見到的是陳巧紅,我算對她有點兒恩,她沒有加害于我,但誰曉得這山里還有沒有李巧紅、張巧紅呢?
正要往來的路回去,我手里的手電筒,毫無預兆的熄光了,我整個人被籠罩在層層黑暗里!
這手電可是軍用,質量好得沒話說,小霏姐上山前才換的電池,不可能沒電了!
“你也逗我啊,手電筒爺爺,我叫你爺爺,你趕緊亮起來!”我用力摁了摁開關,這手電筒就是不亮!但我突然發(fā)現(xiàn),遠處的樹叢里有光線射出來。
我心頭一喜,鬼該不會用手電筒吧?
是小霏姐?不對,小霏姐沒手電筒!
那就是村里一起找譚奶奶的村民?他們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不該讓我們兩個弱女子上驁山了嗎?反正不管是誰,只要是人就好了,我逃也般地快步朝那邊跑去。
走近了,因為四處黢黑,我手電又壞了,對方周圍有光線,所以我很輕易就判別出,那是個男人。
而且我還立刻就認出了這男人是誰,石橋鎮(zhèn)招待所的老板,好像叫楊文業(yè)。
石橋招待所的老板娘刁鉆市井,這個楊老板卻斯文講理,鈞鈞奶奶說,他們的房費早就到期了,本來早就要被趕出來的,是這個楊老板寬限了他們好幾天,所以我對他記憶猶新。
“是誰?”楊文業(yè)估計聽到了我走近的聲音,警覺地喊了一聲,很快就鎖定了我的方向,他手里的電筒照在我臉上,格外刺眼。
我本能用手掌捂著眼睛,回答道:“楊老板,是我,你也上山來幫著找譚奶奶嗎?”
他‘哦’了一聲,應該也認出了我,出聲說:“是你呀!”
“對啊,是我,我們手電突然壞了,正愁怎么下山呢,還好遇見了你。”剛說完,那該死的手電就亮了起來,有那么一刻,我覺得這手電在整我!我解釋說:“真是奇了怪了,這手電筒剛才都還是壞的,一直打不亮,現(xiàn)在突然就亮了——”
“呵呵!”楊文業(yè)笑了一聲,這笑聲平常聽起來,應該挺平常的,但這深山野林里,卻聽得我渾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