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接過小黑狗叼著的黃色葫蘆,發(fā)現(xiàn)葫蘆口還系著一根黑色穗子,上面沾了些血跡,心中暗想,應該是有人用著葫蘆裝水,不小心掉在了山里頭,被小黑狗給叼了回來。
我并不在意,隨意就在一邊,伸手壓著小黑狗,示意它安靜下來,小心等著四只眼的蛤蟆出現(xiàn)。
我們伏在石頭邊上,身上帶有驅除蚊蟲的香草,暫時沒有蚊蟲的騷擾。
月亮在天上游走,很快到了正當中,子時來臨,氣溫也開始回落不少,微風吹來,涼颼颼的。我最開始滿懷期待,等了許久,竹籠子那邊都沒有動靜,趴在石頭上,一股困意涌上來,便睡了過去。
不知誰了多久,麻若蘭忽然伸手推了推我!
我朦朧地睜開了眼睛,發(fā)現(xiàn)水面上波浪蕩漾得厲害,一圈一圈的,應該是有什么東西貼著水面游動。我整個人一下子清醒過來,身子探直一些。
月光空靈照落在山谷中,水面上霧氣彌散。一群蟾蜍正在水面游動,數量并不少。我快速地掃動,發(fā)現(xiàn)它們都是正常兩眼蛤蟆,沒有一只是四只眼睛的。
水面上游動的黑背蟾蜍游到岸邊之后,便開始跳躍,很快就進入林子里面去了。整個水面又恢復了平靜,偶爾有風吹來,才蕩起微微的漣漪。
“老姑,你是不是搞錯了,都是一般的蛤蟆?。?rdquo;我打著哈欠問道。
“還沒完呢。”麻若蘭信心滿滿地說。
麻若蘭話沒有說完,水面上漣漪不斷,越來越急,水面來了兩只蟾蜍,它們的膚色與剛才黑背蟾蜍不一樣,是青色的。
我仔細地看了過去,發(fā)現(xiàn)它們鼓鼓嘴巴上,眼睛的確有些不一樣,應該就是四眼蟾蜍。
兩只四眼蟾蜍在水中游動,動作相比剛才那一群黑背蟾蜍而言,動作慢了不少,也笨拙不少,個頭也大了很多。
兩只四眼蟾蜍快到了水邊,經過竹籠子的時候。
麻若蘭左右雙手同時彈動,兩只事先準備好的螞蚱彈了出來,劃出兩道長長的影子,應聲飛入了竹籠子里面。其中一只四眼蟾蜍視線被分散,舌頭一彈,去抓飛入竹籠的螞蚱,接過自己也跟著跳了進去。
“抓住了!”麻若蘭欣喜不已,大聲叫道。
另外一只同行的四眼蟾蜍見到自己同伴被抓,鼓鼓地叫著,驚慌之余,加快了跳躍的動作,瞬間就藏入亂石里面,隱藏起來。
而那只進入竹籠子里的四眼蟾蜍,發(fā)現(xiàn)竹籠只能進不能出,便開始拼命地蹦跶。竹籠子很輕,也跟著蹦跶起來,從水邊落到水中央。
“蕭寒,別讓它跑了,去把籠子收回來!”麻若蘭忙說道。
那竹籠落入水中之后,四眼蟾蜍借助水的力量,拼命地往瀑布下游去??礃幼樱瑧撌窍虢栌闷俨嫉臎_擊力,幫助它逃脫。
我二話不說,大步沖了上去,蹚水沖了過去。
小黑狗也汪汪吠叫了兩聲,跟我一起,跳入水中。四眼蟾蜍力量很大,帶著竹籠子游得并不慢。我一個猛扎,加快了速度。終于趕在四眼蟾蜍沖到瀑布之前,將竹籠子緊緊地抓,而后單手舉了起來。
竹籠里的四眼蟾蜍身子失重,不斷地蹦跶著??上В槿籼m做成的這種竹籠子,十分結實,根本沖不破。小黑狗靈活著游動,見竹籠里的四眼蟾蜍還在掙扎,不斷地吠叫著。
“蕭寒,快些上岸!”麻若蘭喊道。
我將竹籠子丟給小黑狗,由它咬著,雙手得空,嘩嘩地游動岸邊。小黑狗跟著后面,咬著竹籠子跟了上來。
麻若蘭得了竹籠子,順著縫隙看了過去,興奮地說道:“蕭寒,這真是一只寶貝蟲子!我前幾年來了好幾次,都沒能抓住,這一次總算抓住了一只!”
我們重新點起了火把,借著火把的光芒。
我發(fā)現(xiàn)四眼蟾蜍并不是青色的,而是青銅色。
它一動不動地盤在竹籠子里面,就好像一個青銅鍛造的蛤蟆。若不是四只眼睛無規(guī)律地眨動,還真以為它就是個一個工藝品了。
我好奇地問道:“老姑,這四眼蟾蜍到底有什么過人之處呢?”
麻若蘭道:“它可以對付尸蟲,就是從死人身體里取出來的尸蟲;也可以消化尸氣,不少養(yǎng)尸人看中這一點,也會想法子弄一只來供奉,希望自己不要被尸氣所傷……”
聽到尸蟲和尸氣,我心中不由地一動。麻若蘭講過,她妹妹麻若男身上之所以有一股怪臭味,是因為她吃下了一種尸蟲。有了四眼蟾蜍,以后對付麻若男,也會方便許多。
“還有一個傳言你沒有說,擁有四眼蟾蜍的人,將會禍事連連,不會過上安生的日子的。”從山谷入口地方傳來了一個聲音。
“什么人?”麻若蘭袖子一聲,厲聲叫道,“敢偷聽我們說話。”
小黑狗跟著狂吠起來,分外地不安。
“聽您聲音應該是茶花峒的麻老姑吧!只是不知道,向您這樣有聲望的人,怎么會培養(yǎng)出小偷呢?”那人終于走出了林子。
一身黑色的道袍,黑壓壓地走過來,頭發(fā)有些凌亂,目光犀、利充滿了煞氣,手中提著一把長長的金絲拂塵,長發(fā)束起,用一個簡易的簪子扎著。
從打扮來看,應該是個修行的道士。
他停在十多米外,沒有再走過來,涼風吹來,身上的黑袍嘭嘭地招展!
麻若蘭警覺地上前一步,把我拉到身后,盯著那道士看了一會,忽地冷笑道:“是你!整個春天我都在找你,沒想到你跑到這里來了。這里是我苗人的十萬大山,你是個修行漢人,來我這里,才是真正的小偷!”
我眼前一亮,難道說此人,就是當日在老茶花峒附近,與那丑八怪邪神和大力行尸惡斗一場的道士!麻若蘭苦尋了許久,終于在這里找到了。
那黑袍道士道:“麻老姑,這山又不是你的山,憑什么說貧道是入山的小偷!可那黃色葫蘆是我的,卻被你偷來了。”他輕輕地伸了拂塵一指,口氣頗為霸道。
麻若蘭這時才發(fā)現(xiàn)躺在石頭邊上的黃色葫蘆,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復了正常,笑道:“好笑!世上那么多葫蘆,相似的不知道有多少個。你憑什么說這個葫蘆就是你的??!”
黑袍道士笑道:“你讓那小孩過去看看,在葫蘆邊上是不是有個‘茅’字!那葫蘆是我茅山派的法器,你這等山野村婦自然是不認識的。”
麻若蘭聽到“山野村婦”二字,臉色瞬間布滿了烏云,冷哼道:“原來是茅山派的道士!可與江蘇茅山相距千里之遙,不只你這茅山道士為何跟癩皮狗一樣,賴著不肯走!”
麻若蘭豈是肯吃虧的人,當即以“癩皮狗”罵了回去,隨即暗暗示意我。
我忙挪步過去,撿起那黃色葫蘆,仔細查看,果然在黃色葫蘆的一側,發(fā)現(xiàn)了“茅”字,字跡很陳舊,應該是刻了很長時間,可見這個葫蘆,應該是眼前這個茅山道士的。
我看了一眼麻若蘭,又看了一眼麻小黑狗。
麻若蘭明白過來,這一切是小黑狗做的好事。
茅山道士強壓住怒火,喊道:“怎么樣,弄清楚了嗎?趕緊把葫蘆還給我。不然的話,貧道發(fā)怒,引天雷之火劈你們,你們都沒有好果子吃。”
麻若蘭哈哈大笑:“老身在苗疆生活了這么多年,還從沒有人敢當面罵我的。我告訴你,你這個破葫蘆,是我們家狗撿回來的。你要是好好說話,我心情好,或許還給你??赡悻F(xiàn)在這個態(tài)度,我看啊,我很難還給你了。”
茅山道士怒道:“麻若蘭,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麻若蘭道:“老身不喝酒!”
我本有些緊張,聽到麻若蘭說的這話,頓時笑場,哈哈大笑起來:“老姑,我看這位道士師父,一定是喜歡喝酒的人,所以才會說這樣的話!”
“山野村婦,無知孩童!有些道士是可以喝酒的。”那茅山道士怒道,“你們偷了我的法器。貧道不是小心眼之人,留下四眼蟾蜍,我就高抬貴手,放你們離開。”
麻若蘭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說道:“說了半天,你的計劃,就是半路殺出來奪寶!好深計謀的,我看你啊。還是去死吧……”麻若蘭話聲一落,袖子里落下十幾只灰蟲子,以最快的速度沖向了茅山道士。
我忽地明白過來,小黑狗不會主動去搶茅山道士的法器,極有可能是茅山道士丟在路中,引著小黑狗叼來的,之后跳出來誣陷我們是小偷。
那茅山道士見地上爬動的灰蟲子,不敢大意,拔地而起,往后跳了幾步,與此同時,手中的拂塵打了出來,擊斃了幾只灰蟲子,另外一些則依舊追襲上來。
那茅山道士連著后退,退到林子邊上,拂塵一卷,借力跳了上去,隨即取出一根黑色的小管,放在嘴邊吹動,發(fā)出一股刺耳的聲響。隨即林中傳來跑動的聲響,一股尸臭味也跟著傳來。
我對這種氣味極為敏感,連忙拉住往前沖的麻若蘭,驚慌的說道:”老姑,是那邪神的坐騎,大力行尸的氣味?。?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