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說還有什么比這個時間點吃飯還重要的事?
就見劉娟從廚房端了一碗黃色的湯水過來:“你身上的尸毒還沒有撥除干凈,現(xiàn)在雖說不用再泡藥澡了,不過每天早晚都得喝一碗黃米水。”
胖子把提著的東西放下來,點著頭道:“我媳婦說得沒錯,早晚都得喝,而且不能吃任何東西。”
劉娟假意瞪了胖子一眼,臉上卻蕩著濃濃的幸福,說胖子要是再胡扯,看她不把胖子的嘴給撒下來。
胖子嘿嘿笑了兩聲,拉著劉娟到廚房那邊吃飯去了。
我喝完黃米水后,看到時間還早,便爬到床上睡了一會兒。早上放了那么多血,下午又到處跑,現(xiàn)在渾身都沒力氣。
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鐘。胖子和劉娟把我叫醒的時候,何伯已經(jīng)回來準備妥當了。
我揉著眼一瞧,好家伙,三個人都背著一只大帆布包,這架勢跟要出遠門似的。
“你就不用拿什么了,把這個帶在身上。”何伯把影體玩偶塞過來,手上頓時像拿著一塊冰似的發(fā)寒。
影體看起來比早上要鮮活了許多,五官相貌和我還真是有些相似。不過那雙眼睛,卻好像隱隱的透出紅色光暈,看起來很邪乎。
何伯讓我把影體塞進胸口的位置,說那里最貼近心臟,可以聚魂。
影體塞進衣服的那一刻,透骨的冰涼迅速彌漫全身。冷,真的很冷,我邊走路邊打著哆嗦。
“注意著點,千萬不要把影體弄丟了,要不然前面咱們的準備和努力都要白費。”何伯不放心的叮囑道。
出了壽棺店,門口停著一輛白色的面包車,正是上次何伯假死時過來接他的那輛。車上除了司機,還坐著兩個看起來面目陰鷙的男人,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
上車后,何伯簡單的作了介紹,開車的叫黃老大,后面坐著的是倆兄弟,左邊那個叫趙文,右邊的叫趙武。這三個人,都是何伯請來幫忙的。
“我去,還用得著找外人幫忙么?”胖子似乎不怎么待見這幾個家伙,瞅著何伯說:“跟靈嬰找寄主而已,又不是要去打架。”
何伯瞪了胖子一眼:“沒讓你說話的時候,就把嘴給我閉上!”
胖子不服氣,嘀咕了兩句,被劉娟給拉住了。
后面一路上都很沉悶,胖子和劉娟靠在車窗上打盹,何伯望著外面發(fā)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趙文和趙武兄弟倆從我們上車,就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和表情,連眼皮子都沒有眨一下。
要不是挨著他們感覺到了溫度,我都以為他們是死人了。
而開車的那個黃老大,時不時從后視鏡往后面瞅兩眼,好像在暗暗的關(guān)注著什么。
車子在租房外面的路口停了下來,何伯讓黃老大在車上守著。有什么情況,隨時準備接應(yīng),其他人都跟著他進去。
黃老大應(yīng)了一聲,跳下車幫著把后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趙文和趙武也背著兩只黑色的登山包,沉甸甸的,好像裝了不少東西。
進入租房大院后,何伯把趙文和趙武拉到一邊,悄聲講了什么。兩人眼眸子突然一亮,好像打了雞血似的散開了,片刻的工夫就消失在夜幕中。
“看不出來,這兩個傻呼呼的家伙原來都是高手。”胖子看著何伯的方向,忍不住喃喃說道。
接著何伯沿著院子走了一圈,撒了些什么東西到地上,又分別在四個院角蹲下來,好像在查看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走過來,問胖子看出點什么門道來沒有。
胖子沉吟了片刻,蹲到地上,撬開了兩塊磚石,輕輕刮起下面的一層細沙放到鼻子聞了聞。
劉娟在一旁打著手電照過去,那些細沙呈黑色,散發(fā)出濃烈的土腥子味兒??吹竭@些黑色的細沙,劉娟的臉色頓時就變了,顫抖著聲音說這些不是陰沙嗎?怎么會放在這里?
所謂陰沙,劉娟說就是用尸油浸泡出來的沙子,放在地下可以阻隔外界的陽氣滲入下去。
“陽氣無法滲入陰氣就會盛行,這里是個聚陰之地。”胖子抖了抖手上的沙沫。
何伯贊許的點點頭:“沒錯,用陰沙阻隔陽氣就成了聚陰之地,如果把尸體放在下面的話,就會保持長時間不會腐爛。”
說著他也蹲了下去,輕輕刨開細沙,露出了一層白色的石灰。
“不對呀,怎么是石灰?”胖子不解的道:“石灰是陽屬性的,跟陰沙放一塊,豈不是消弱了陰沙阻絕陽氣的作用?”
說著,胖子用手去抓了一把,準備看個仔細,卻不料石灰里好像有什么東西,把他的手指扎破了。
“石灰里有玻璃!”胖子抖著手指,更加疑惑起來,“玻璃有聚集陽氣的作用,與石灰混在一起,只會增強石灰的屬性。這樣一來,陰沙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這樣還怎么能達到阻陽聚陰的目的?”
何伯拍著胖子的肩頭,露出了笑容:“不愧是我何天能帶出來的徒弟,能夠從幾把土里看出這么多的門道。從表面上看,你分析得沒錯,陰沙的作用確實被石灰和玻璃給削弱了。”
“難道還深層次的原因?”胖子抬眼道。
何伯沒有回答胖子,而是扭頭看著劉娟,問她看明白沒有。
劉娟一直在沉思,聽到何伯問她,猛的一激靈,拍著腿說:“我明白了,這種布局類似于被子捂冰棍。陰沙就像被子,而石灰和玻璃就像冰棍,乍一看,陰沙是阻隔外面的陽氣進來,實際上更是防止里面的陽氣散出去。難道……”
何伯微微點著頭:“丫頭聰明,這是一種非常罕見的養(yǎng)尸方法,叫做藏陽返陰術(shù)?;蛘咭卜Q為藏陽返陽局,因為養(yǎng)尸的方式更像是一個奇絕的陣法。石灰和玻璃雖然都會產(chǎn)生陽氣,不過因為無法發(fā)散流動,最終變成了一團死沉之氣,反而有了至陰的屬性。”
按何伯的推測,院子下面應(yīng)該有個不小的空間,被滋養(yǎng)的尸體就在坑里面,吸收著上面的陰氣。
“不僅如此,這種邪術(shù)還能對周圍造成影響,吸收活物的陽氣。”何伯沉聲說道,然后看了看我:“你和那對小夫妻都被吸取了陽氣,導致陽火虛弱,所以你才會聽到那些東西。而那對小夫妻可能是沖撞到了什么,直接就死于非命了。”
我心臟噗噗的跳得厲害,要是我那會兒也撞到了什么,會不會也跟小夫妻的下場一樣呢?
這時何伯看了看時間,說不早了,現(xiàn)在分頭去尋找小夫妻的尸體。特別是那個女的,她是靈嬰的生母,雖然死了,但是尸體上還有殘魂和靈嬰烙下的印記。
劉娟問怎么才能找到他們的尸體,院子里這么大,總不能全都翻一遍吧。
何伯說道:“所有的陣局都會有生門死門,入口和出口,藏陽返陰局也不例外。據(jù)我長時間的觀察,這個陣局應(yīng)該有四個入口,這些入口會通到藏陽的中心,也就是那個用來養(yǎng)尸的集中地……”
據(jù)何伯所說,這四個入口附近都有陰氣或者陽氣的聚集點,只要沿著聚氣點找的話,就一定能入口的位置。
“剛才我在一些聚氣點撒下了綠豆,大家分頭沿著這些聚氣點去找,找到入口后千萬別單獨進去,否則九死一生,知道嗎?”何伯交待道。
胖子和劉娟微微點頭,然后就散開了。何伯讓我跟他一路,先去那三間租房找找,因為那里也是三處聚氣點。
“我的房間就不用去了,那里我已經(jīng)找了無數(shù)遍。”何伯的意思是去我以前租的那間房子。
那會兒整個人都是蒙圈的,這一切都好像不是真的,也不是在做夢,而是處在半夢半醒之間。
另外對于何伯,我總覺得他越來越深不可測,這次來找靈嬰的寄主,名義上是為了幫我??墒菑膭偛潘f的那些話里,可以看出他老早就在布這個局。
不僅知道這里是個聚陽養(yǎng)尸地,而且對于如何進入養(yǎng)尸地的中心,甚至是下面有個大坑都一清二楚。
“別走神,那個冥魂就在附近。”何伯搶過我手里的鑰匙,打開了房門,“要是這個時候被它找上,那今天晚上就白瞎了。”
我應(yīng)了一聲,渾身都在哆嗦,正準備去開燈,何伯連忙制止住了,說現(xiàn)在開燈可能會引起房東的注意。
接著何伯遞給我一只手電,讓我跟在他身后。
房間還是跟我離開時的那樣子,只是桌椅上面落了一層薄薄的塵埃。何伯四處瞅了瞅,問我以前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房間里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說的特別指的是哪方面,只好搖頭,說沒有。
何伯走到我以前睡的床旁邊,輕輕敲了敲,然后掀起床墊,目光落在床板上。床板是幾塊木板拼合而成的,中間的兩塊木板已經(jīng)裂開了縫兒。
我俯下身子順著何伯的目光仔細看過去,只見床板的四只角上都雕刻著一個奇怪的圖案,有點像驢的耳朵。
“看來我先前的猜測有偏差。”何伯看著那些圖案有些愣神,“你住在這里之所以能聽到那些奇怪的聲音,并不僅僅是你身上陽氣虛弱緣故,也因為有這四只鬼耳朵在作祟。”
“鬼耳朵?”我頓時一激靈,想到以前自己躺在這些東西上面睡了幾個月,身上就不停的冒著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