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了沒有回答我,打開了一只棺材,從里面拿出幾包草藥扔過來:“太陽能里有熱水,你把木桶差不多放滿,再將這些藥包泡進(jìn)去,等水變成了棕色就可以了。”
接著他又說今晚不用加藥,也不用等到水變成墨汁樣,只要自己覺得差不多就能起來了。
說完,他到洗手間把臉上的血跡沖了沖,然后走到自己的睡房,拿了幾張黃符出來貼在門和窗戶上。
貼完之后,胖子說今晚不管我聽到什么動靜都不要管,安心的睡覺就成。
我問胖子能有什么動靜,難道這里晚上會鬧鬼?
“本來是不會的,不過你今天卻把鬼給招來了。”胖子沒好氣的說:“讓你別出門你偏不聽……算了,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用,你按我說的來就行了。還有,千萬別去動這些貼好的符,要不然后果很嚴(yán)重。”
我木訥的應(yīng)了一聲,那會兒已經(jīng)不淡定了。聽胖子這意思,今晚還會鬧鬼,而且這鬼還是我招來的。
可能是胖子見我臉色慘白,氣都喘得不順,便遞了根煙過來:“你也甭害怕,人的世界到處都有鬼的存在,只是你平??床坏搅T了。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只要不是惡鬼怨魂和兇靈一類的,基本上都沒事。”
“那今天我招過來的鬼,是這一類的嗎?”我憂心忡忡的問道。
胖子很肯定的說不是,他之所以貼上黃符,主要是為了防止萬一,安全起見。
接著他話鋒一轉(zhuǎn),問起了白天的事:“你說那倆人叫啥來著?”
緩過勁兒之后我才回答他,然后說人家明天早上七點會準(zhǔn)時過來取壽棺,問胖子準(zhǔn)備怎么整。話先說清楚,到時候我是不會去應(yīng)付的,這種事放誰身上都會忍不住發(fā)脾氣,萬一……
“萬一個屁。”胖子狠狠吸了兩口煙,“放心吧,明天他們不會再來了。”
我問胖子為什么,如果要是來了怎么辦?
胖子沒好氣的說:“那倆鬼東西要是真敢再過來,道爺我就收了他們。”
“你……你是說,他們倆個都是鬼?”我疑惑的問道。
胖子點點頭,嘆了口氣說:“可以這么說吧,都怪我當(dāng)年做了一件錯事,害了兩條人命呀。”
至于是什么事,胖子沒有說。他以時間不早了為借口,讓我趕緊去泡藥澡,他還得出去一趟。
我尋思著胖子出去應(yīng)該跟何伯有關(guān),沒準(zhǔn)是已經(jīng)找到何伯了,只不過出了些岔子,他得過去幫忙。
怎么說呢,因為胖子的表情擺在那,如果他沒找到何伯肯定會很焦急。但是此刻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是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以及急于想出去的迫切。
胖子走后,我就把店門給鎖上了,雖說還是害怕,但看到屋里貼的那些符紙,心里總算踏實了不少。
泡完了藥澡,我又試著跟葛婷打電話發(fā)短信,結(jié)果還是沒有打通,短信也沒回。
后面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才稍稍有了睡意,不過這時店里卻不安生了。
胖子的這家店,前面一截是鋪面,里面放著幾具壽棺和燒給死人的什么靈屋靈床等等,后面是幾間臥室和廚房廁所。
這會兒傳出動靜的,就是放著壽棺的鋪面。先是有什么東西掉下來了,發(fā)出一聲重響,把我嚇得從床上坐了起來。
接著,好像是有人在打開棺蓋,“咯吱咯吱”的聲音,聽得心里直發(fā)毛。
開始的時候我也沒在意,因為胖子交待過,不管我聽到什么都不要管,只要好心的睡覺就行。
但是到了后面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胖子在門和窗戶上貼著黃符,那意思是為了不讓外面的東西進(jìn)來。
可現(xiàn)在動靜是從屋子里面?zhèn)鞒鰜淼?,說明那東西已經(jīng)進(jìn)來了,或者它本身就一直在里面。
想到這的時候,我已經(jīng)捺不住了,哆哆嗦嗦的去撥胖子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久才有人接,不過卻不是胖子的聲音,而是一個清脆的女聲。我趕緊捂住話筒,心說這怎么回事,難道胖子急著出去并不是為了何伯,而是去找妹子了?
“喂,你到底誰呀,三更半夜的打電話過來騷擾,小心我報警抓你。”電話那頭的女人可能沒聽到我這邊的動靜,開始警告我。
“對不起,打錯了。”我應(yīng)付道,趕忙掛了電話。
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門口好像有個影子閃過,溜進(jìn)了我睡覺的房間。
胖子這地兒本來就顯得陰森,整個屋子里面的燈光也很暗淡,所以那道影子進(jìn)來后就不知上哪去了。我睡的房間就這么點大,能夠藏身的地方基本沒有,那個影子會是什么、此刻又躲哪里去了呢?
床上肯定是沒有,因為上面還鋪著糯米。糯米本身就有驅(qū)邪的作用,我不用擔(dān)心那東西會跳到我床上來。
不過后面也不敢再睡覺了,就靠在床上,注視著房間里的動靜。
過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任何的響動,我就尋思是不是自己剛才看花眼了?接著眼皮就有些沉重起來,接連打著哈欠。
就在我準(zhǔn)備靠著床頭打個盹的時候,我左手的那只活體符劇烈的跳動起來,扯得皮膚都有些疼。而且還把何伯點的那個禁符擠得變了形。
怎么說呢,活體符就好像一個被囚住的犯人,正在奮力的想沖出牢籠。
突然間,我聽到上面的天花板傳來幾聲響動,接著兩團(tuán)人影在我頭頂上方滾過來滾過去的,好像是在干架。
我叫了一聲“媽呀”,就從床上跳起來,本能的往外面奔去。剛跑到門口就見鋪面那邊影影綽綽的,嚇得又返回到床上,好像也只有床上才安全些。
這會兒頭頂?shù)哪莾蓚€東西,已經(jīng)從天花板,慢慢打到了地上。我手里抓著一把糯米,隨時準(zhǔn)備灑出去。也不知道會不會真有作用,反正那時候我把糯米當(dāng)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和護(hù)身符。
好在那兩個鬼東西正打得難舍難分,暫時還顧及不到我。借著昏暗的燈光,我隱隱看出了其中一個的模樣,正是那個靈嬰。
另一個是什么玩意這會兒還看不清楚,不過從它的身材體型來看,應(yīng)該很壯實。
我心說這就是鬼么?好像跟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
我心里所想到的鬼,應(yīng)該是像影視上演的那樣,披頭散發(fā)面目猙獰,什么舌頭眼珠都掉在外面。然后手指一點,東西飛來飛去,想要什么來什么才對。
可眼前的這位,好像跟普通的人差不多,連打架都是毫無套路的那種,差距實在太大。
看到這些,我也沒那么害怕了,只要它現(xiàn)形就好,最起碼我能看出它想干什么。
至于那個靈嬰,既然何伯說我現(xiàn)在是它的寄主,想必就不會加害于我吧。
就在胡思亂想之際,兩個鬼東西越打越激烈,把房間里的東西撞得到處都是,不過倒是不敢靠近我的床邊。
趁著這個機(jī)會,我才看清楚那個壯實的鬼東西,是個高大魁梧大漢。臉上有一條又深又長的傷痕,從左邊額頭一直延伸到右邊的下巴。左眼珠子沒了,眼眶往外翻著,鼻子也少了一邊,里面還能隱隱看到白色的蛆蟲。
我捂著肚子干嘔起來,胃里不停的翻騰了一陣后,吐出了幾口酸水。
好在后面靈嬰占了優(yōu)勢,把那個壯實的鬼東西趕出了房間,然后回頭似笑非知的瞅了瞅我,好像并沒有惡意。
不過我可不會給它好臉色,想到之前發(fā)生的很些事情都有它的身影,心里對它一點好感都沒有。
靈嬰也不理會我對它的態(tài)度,蹲在門口瞟著鋪面那一邊,嘴里還時不時的嘶叫著。
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看到靈嬰,而且還是在非常冷靜的情況下,發(fā)覺它除了相貌怪異一些外,跟正常的小孩子也沒什么不同。
我不知道它這樣一直蹲在門口是什么意思,不過今天晚上我肯定是睡不著了。
而且這時鋪面的卷閘門突然響了起來,像是有人在外面使勁的敲著,可是又沒聽到說話的聲音。
那會兒我坐在床上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不敢大點聲,生所引起外面那東西的注意。
過了沒多久,窗戶也傳來響動,“吱吱”的聲音特別刺耳,好像是什么動物正在爪子在撓著玻璃。每撓一下,我的心臟就會跟著劇烈的跳動一下,瞬間連氣都透不過來了。
到了后面,心臟跳動的節(jié)奏已經(jīng)完全跟撓玻璃的節(jié)秦同步,人也暈呼呼的,耳邊仿佛聽到了熟悉的召喚聲。
好多熟人的聲音都在窗外叫我的名字,有小李的,老王的,還有余道清和葛婷的。好像只要我踏出了這里,就能跟著他們進(jìn)入一個永恒快樂的世界。
正當(dāng)我享受著這些熟悉而又美妙的召喚聲時,頭上被什么給砸了一下,鉆心的疼痛讓我忽然清醒了過來。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下了床,走到了門口的位置,我的頭被墻上掉落下來的石英鐘給砸中了,起了一個包。
而原本掛著石英鐘的地方,靈嬰正趴在那,沖著我嘿嘿的笑著,還作了一個捂住耳朵的動作。